第49章 48
吃完饭他先去开车，宁晓夏跟在后面满脸不情愿，一路都在嘀咕：“你开不就行了！”
“那怎么行？”他率先打开车门把钥匙插了进去，一脸戏谑地看着她。“要是我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谁送我去医院？”
她定定地盯着他，嘴撇着一脸即将奔赴刑场受死的感觉。“你怎么还会开玩笑了？”
祁穆笑着没回答她这句话，“上来。”
她乖乖跟在后面上去。
通过主城区的街道，车子依旧复杂地交叉在各个路口。看到眼前的混乱，她像是想到再过会儿她上路时的场景，表情堆满了无可奈何的不安。
祁穆看她一脸担忧的样子，等红灯的间隙将她的手拿过来握住。“别怕，我也在车上，要是真出点儿什么事我也会”
“呸呸呸别胡说！”她赶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制止他即将出口的话。
祁穆轻笑着说：“坐好。”
等侧回身子，绿灯亮了。
跟在车流的后面，驶向了对面的路口方向，越来越安静，人和车慢慢也都不见了踪迹。
这一块儿，靠近郊区。一般平时来得人少，是个再好不过适合新车锻炼的地方。
他停好车说：“你来。”
宁晓夏只好认命地往那边去，一步一步走得尤其沉重。
上车的时候，她慌得连安全带都忘了。说起来也是怪，考试的时候一切操作正常，反而真的要上路了，倒是有些马马虎虎。
祁穆提醒她，她才恍然大悟伸手去系。
捋顺了顺序之后，她先前练车的记忆逐渐开始清晰明了。肌肉形成的记忆已经牢固，只是没有了离合器还是有点不太适应这个操作。
转了一圈之后她最大的问题是容易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同时踩，车子就会发出异响。
当车终于停住她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祁穆让她要慢慢适应刹车跟油门的位置，并且学会控制。
后面又让她多次尝试了几遍，情况已经比第一次好了不少。
“今天就到这儿，先回去。”
宁晓夏心里窃喜，感觉终于解放了。她的情绪一直写在脸上，即使一直隐忍着，细微的表情还是出卖了她。
祁穆掉转方向后，看了她一眼说：“明天还来。”
“哦”
刚才还抑制不住的开心现在又变成了一脸的不情愿。
回到家，她洗完澡后，抱着念念在沙发上窝着，遥控器控制着主屏幕搜索着最近的影片。不知怎的，突然就想看鬼片，终于找到一部评分高画质不错的国外鬼片。
正片刚一开始，她就“强迫”念念也在沙发上陪她一起看。
“鬼”的出现时间永远是你想不到的，也许是滴着水的卫生间，也许是身后的镜子，也许就阴森森地站在你身后
画面即将反转的时候，她就抱着念念挡住屏幕，伴随着一声尖叫，祁穆从浴室快步出来裹着浴巾，湿漉漉的头发还有白色的泡沫，精壮的上半身让人看了不禁血脉喷张，浮想联翩。
祁穆走到她跟前问：“怎么了？”
她指着屏幕前已经正常的镜头讪讪地说：“里面刚刚有鬼！”
“遥控器给我。”
宁晓夏乖乖把放在身后的遥控器递给他。
他把电视主页关掉，下达命令般地说：“睡觉去！”
“哦\"
她起身穿上拖鞋，慢吞吞地走到卧室门口，回过头看了一眼祁穆说：“我害怕！”
“害怕还看？”他的语气严肃，那一对黑亮的眸子深邃透明：“你先上床，等我洗完澡过来陪你。”
他的发丝还在不停地滴落细密的小水珠，而这句话也让宁晓夏的脸彻底烧起来。
她答应一声，转身赶紧爬上床，蒙在被子里心里还在不停地胡思乱想。
没多久，听到门口细微走动的声音，她开始紧张起来。
陪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今晚陪自己睡觉吗？
正想得入神，被子猝不及防被扯开一些，对上他一双清透的俊眼。
“上次跟你怎么说的？”
她突然记起祁穆之前的嘱咐，心虚地回应：“睡觉不要蒙住头。”
“嗯，还怕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像也分不清自己是怕还是不怕了。
“不怕就早点睡觉吧。”说完，祁穆准备伸手关掉她床头柜的灯。
“诶。”她及时地喊住祁穆。“现在是不怕了，等会儿你走了我就不知道了。”
祁穆转身回来，她继续说：“要不你等我睡着了再走吧！”
“好。”
几乎是同一瞬间做出的应答，祁穆坐在床边，她抱着他的胳膊，满足地闭上双眼。
均匀的呼吸声不久就传来，他小心起身抽回手臂，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大三开学在即，昌陵市主城区新修了一座木质悬索吊桥，大约高10米左右，底下是说不上多深，但也绝对不浅的河流。这段时间天天有人过去打卡拍照。
宁晓夏跟林夏约好开学后一起去。附近一带是刚建立投入使用的公园。里面的设施齐全，有观景台和便利店，还有休息亭和游客中心的广场。
白天祁穆上班时，她就待在家里看书，先前看得那一本早就被她看完了。晚上跟之前一样，每天吃完饭祁穆把车开过去，她绕几圈之后自己再独立开回来。已经开始预备作为一个合格的车主的能力了。
林夏刚来昌陵的下午，就急着想去宁晓夏推荐的那个地点，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达成约定，一同前往目的地。
去的时候太阳刚被云彩遮住了一些光芒，温度适宜。但没多大会儿，日光重新从阴影处浮现，晒在脸上烫乎乎的发红。
人来人往中，虽嘈杂却也热闹，绿意盎然的草地每天专门有人打理修剪，也几乎没人随意乱丢垃圾，高大的树荫一排排看过去景色怡人，像是天然形成了一处“世外桃源”。
“晓夏，我帮你拍照吧！”说完，林夏就拿出手机往后退了几步。
宁晓夏扭捏了一会儿，人太多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快，你摆好pose！”
看着林夏催促，即将要按下的快门键，她随手比了一个“耶”。
这剪刀手是她每次拍照下意识最擅长用的。
林夏说：“换一个，比如假装看风景或者闻闻花之类的，动作自然点，不要太刻意了。”
她被说得晕头转向，林夏一副恨铁不成钢地亲自上手示范。俯身向前，双手自然靠在背后，岁月静好的模样悄然闭眼。
“看见没？眼神不要在意镜头，你就当你是来赏花的就行了。”
“我给你拍吧，我真不行！”
“那好吧！”
于是，宁晓夏退到她刚才的位置上，蹲下身来学着林夏之前的拍照姿势。手机拍摄键轻点，一张照片就开始定格住这一瞬间。后来林夏又说要一起合张影才算没白来，两个巧笑嫣然的姑娘在镜头里咧着嘴，她照样还是万年不变的剪刀手。
“晓夏，那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吊桥啊？”林夏兴奋地看过去，满眼放光。“等会儿去那儿也拍两张。”
“好。”
她答应着，两人并排行走着，只是林夏的步子越来越快。
脚刚准备迈上去，吊桥的异响声响起，接着就是在场所有人的尖叫。
桥面开始剧烈摇晃，一端的绳索已经开始松动。齐齐地向着另外一端慢慢移过去，上面大概十余人，还有个小小的婴孩，妈妈全力把宝宝护在怀里，眼神里却满是惊恐。
林夏后怕地往后退了一步，已经有人在报警了。
没多久，几辆警车迅速出动封锁了现场，疏散了群众。许望经过林夏身边时，愕然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进行到救援的队伍里去了。
她浑身瘫软无力，宁晓夏赶忙在一旁扶住她。想到刚才只差一脚踩上去，估计现在就该打捞起来了。
绳索附近已经又松动了一些，桥面更加摇摇欲坠。年老体力不支的人，已经支撑不住从桥上掉了下去，还好水下也提前备好了救援。
造成此次事故的原因还在调查，所幸并没造成人员伤亡。
许望一直忙到晚上，今天的工作才进行收尾。
他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给林夏发了消息。
许望：你没事吧？
消息回得很迟，大概一个小时许望才收到林夏的回信。寥寥两字。
“没事。”
许望盯着这两个字有一瞬的愣神，这个女孩从前最是话多，两个人如今的交谈片言只语。
徐易刚关了办公间的灯，一出来就看到他笔挺的背影单手插兜，唇紧抿着，神色隐晦不明地盯着手机看。
“你还不走？想什么呢？”
许望反应过来，将手机丢进兜里，抬头看向徐易。“没事。”
第二天这件事情持续发酵，被媒体争相报道，昌陵政府一下成为众矢之的。广大市民每天打到政府中心电话不断，事情恶化后终于迎来了转机。
系承包商偷工减料，为了节约成本，造成质量方面把控不过关。好在政府要求彻查整个事件，当时落水的伤者，全部费用也将由责任商承担，同时也会请相应心理机构进行评估治疗当时在现场的部分心理受创的人群。
许望意外看到那份名单时，发现林夏也在其中。
她最近根本不敢上天桥，也不敢去楼层高的地方，更不敢往下看。想到那天的画面，她容易心悸还伴有头晕的状况。虽然昨天有人来进行过心理疏导，但心理障碍没那么容易克服。
晚上，她躺在床上，心里突然冒出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如果那天她向前进一步，是不是就死了？死了会灵魂出窍吗？诸如此类的奇葩问题。
于是发了条朋友圈，内容是：“原来，我还挺怕死的！”
许望刷到这条时，页面停留了很久。他想了想，评论了一句，“死是自然规律，不用怕。”
林夏看到这句话时，将这几个字斟酌往复地看，越看越觉得烦闷。
他到底会不会说话？
她有些暴躁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胡乱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气势汹汹地打开跟许望的对话框。
“你什么意思？”
“大家都会死，我也会。”
“所以呢？”
“你不用怕。”
“你这是安慰？”
“嗯。”
林夏看着他敲过来的最后一个字，恨不能立马把他揍一顿。她原本以为再次收到他的消息，自己会是以一种期待的心情，没想到却是怒火中烧的感觉。
胸腔里的烦一直传达到鼻息里，喷出的气息又重又急。唇瓣紧紧地抿在一起，眼睛死死地盯着聊天界面，脑子里想到了许望冷漠不可一世，一如第一次见他的模样。
不隔多时，他又发来一条。“明天要去剧本杀吗？”
林夏跟吃了枪药一样，生气地打出：“怎么？你也爱玩这个了？”
许望：“嗯。”
她盯着屏幕沉思了一会儿，有些想不通这个人，难道转性了？
她有些小傲娇地回复：“那行吧！”
心里的火气也莫名地少了一些，先前压抑着的，蠢蠢欲动的心思又在生根发芽，一旦见到光就疯狂生长起来
林夏原本以为今天也要等到他下班的时间，而且还已经做好了他要加班被鸽的准备。所以接到许望的电话她有些怀疑地差点儿没跳起来。
“你现在下课了吗？”
“下了，在宿舍里呆着。”
“我在门口，你什么时候方便出来？”
“啊？？？你今天下班那么早吗？”
“我调休。”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反倒是林夏有些咋咋呼呼地不可置信。
宁晓夏看她火急火燎地往外跑，问她干嘛去？她说去剧本杀。
以往见她玩剧本杀也没这么激动啊，今天像是火烧屁股一样。
隔着老远，她就看到那个如老干部一样的身姿笔直的身影，身穿一件黑色休闲外套，一条黑色运动裤。双手抱肩，冷漠的狐狸眼狭长微促着，表情不苟言笑地看着林夏的方向。走近了，才看到他外套里面是一件洁白如新的t恤，隐隐约约地闻到一阵清香凛冽的洗衣液的香味。
林夏一瞬间心脏突突狂跳，表明还是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去哪儿？”
许望抬手看了一眼腕表。
“先去吃饭！”
她没做声，安静地跟着上了车。
这次再见，许望还是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话可讲。她因为自己暗藏的心思和长时间的无交集也找不出话来，倒是比先前几次矜持一些，像是终于有了正常女孩该有的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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