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2
祁穆回来时，就看到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问她话，她就闷坐在沙发上不出声。
“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去床上躺会儿。”
祁穆没有继续追问原因，宁晓夏看他一眼，幽幽地叹出一口气站起身来，向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他在厨房给她下面，水烧着的功夫，祁妈的电话来了。
“喂，妈。”
祁妈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儿子啊，我听晓夏的妈妈说，晓夏是要准备辞职吗？”
祁穆从容不迫地说：“妈，她跟我说过的，我知道。”
“但我看晓夏的妈妈，现在很是生气啊。”
“好的，我知道的，妈，这些我来处理。”
接完电话后，锅里的水渐渐沸腾，他下了一把面条放进冒着“咕嘟咕嘟”的水里去。
他的表情有些严肃，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琢磨。
等后放进去的水煮荷包蛋彻底煮熟后，他关了火，把面捞进碗里。
吃面条的时候，宁晓夏很安静。筷子夹起几根，小口地吃着，眼泪却又莫名其妙地掉进了碗里。
祁穆认真地问她，“是我煮的太淡了吗？”
她抬起头，一脸错愕地看向对方。“什么？”
祁穆好笑地看着她的碗，意有所指地说：“那不然，你怎么往里面加\''盐’呢？”
宁晓夏一下子明白过来，虽然是在调侃自己，却还是忍不住被他逗笑。她笑过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再继续掉泪，索性一鼓作气将把这碗面吃了个干净。
吃完后，非常自觉地去洗了碗。心情好像也随着干了点什么什么之后，开始平复起来。
晚上躺在床上她示好地给妈妈发了消息，妈妈并没有回复。祁穆安慰她，这么晚，兴许是睡了。
她翻身看着平躺着的祁穆说：“肯定没有，我妈晚上追剧，有时候睡得比我都晚。”
祁穆笑笑，也侧着身子面向她。“我有个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试看？”
宁晓夏脸上瞬间有些亢奋地问：“你说。”
“咱俩把婚礼先办一下，妈说不定高兴了，就不跟你计较这个事了。到时候再好好解释下你原本真正的想法，你说呢？”
“好那你去通知我妈，我估计她这段时间都不会理我。”
“嗯，问你。”
“什么？”
“真的想好要辞职了吗？可以承担自己所做之事，带来的所有后果吗？”
祁穆认真地看向她，眼中没有逼迫，也没有催促她做决定的想法。
她咬紧唇，使劲儿地点了点头。“嗯，其实我妈有句话说得对，我确实没有尊重过他们的想法，更多的是跟着自己的心情来决定往后的路。我想明白了，这次之后，我不会再任性地撂挑子不干，一定一条路走到黑。”
祁穆摸摸她的头说：“好。”
周五的下午，两个人就回了怀宜。车开到楼下的时候，宁晓夏从没有这么害怕过回自己的家。大学填报志愿又或是留在昌陵工作，妈妈都是顺着自己，这好像是妈妈第一次这么久以来，没有给她台阶下。
祁穆看她临阵退缩，让她自己先提着东西上去。
她瘪瘪嘴问：“你呢？”
“我去停车。”
几乎是同一时间，宁晓夏抓着他的胳膊抢着说：“我等你啊！”
祁穆无奈地松开她的手。
“不用等我，你也不用怕。你来之前不就已经想好该怎么说了，不是吗？如果你打算事事让我站在你前面挡着，我不在，你又该怎么办？”
宁晓夏委屈地点着头，拿着东□□自一人上了楼。一步三回头看向祁穆的方向。
祁穆朝她招招手，让她继续往前走。
每走一步，宁晓夏的心情就愈加沉重一分。想着先前酝酿好的说辞，有些忐忑地敲了门。
开门的是爸爸。
“晓夏回来了。”宁爸爸大声故意地说着，宁妈妈坐在里面冷哼一声。
她讪讪地迈着步子走到客厅里，喊了一声。“妈。”
妈妈按着遥控器换着台，并未理她。
宁爸爸把她提着的东西卸下，让她坐下说话。
她小心翼翼走过去，扯着妈妈的衣角，像从前那般撒着娇说：“妈，能不能不生我的气了？”
宁妈妈还是不说话，面色冷着，看着电视屏幕。
祁穆停好车后，带着自家父母，进来替她打圆场。
“爸，妈，我在酒店订了位子。我们一家人一起去外面吃顿饭，商量下我跟晓夏婚礼的一些细节问题，还得麻烦爸妈来主持一下大局。”
宁爸爸被自己老婆和孩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看见“帮手”来了，忙不迭地答应着。“可以可以，老祁，咱们先去吧？”
祁爸得到宁爸的眼神暗示，立马答应着，两个人便一齐先出了门。
留下两位妈妈跟他们俩，气氛虽然还是僵着，但已经比先前好了一些。
祁妈笑着挨着宁妈坐过去，劝慰道：“孩子们嘛，她想飞就让她飞嘛，栽了跟头摔破了头，自然就懂得我们父母的一片苦心，贵月，你说是吧！”
宁妈妈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对着祁妈妈问道：“小穆定的酒店在哪里呀？”
宁晓夏站在祁穆身旁低着头，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指胡乱绞在一起，就像她现在的心情错综复杂。
“就国贸那里走走走，咱们先下去。”祁妈妈说完，拉着宁妈妈起身。
宁妈妈从宁晓夏旁边经过时，她依旧不敢抬起头来。
祁穆拉着她，跟在妈妈们身后走问她：“这就怕了？”
她抿着唇没反驳，任由着自己被他带着往前。
去酒店的路上，祁妈妈在后排一直在跟宁妈妈讲着他们婚礼的事情，而她坐立难安地靠着副驾驶，心里乱成了千千结。
祁妈妈中途跟宁妈妈聊完后，会问她喜欢什么样子的婚纱或者喜糖要选哪些等等，她回过头认真地作答，而后去关注自己妈妈的表情。
进了酒店里面的包间，宁晓夏被暖气吹得脸有些红，她脱下外套放在椅背上。
宁妈妈看到，喊来酒店服务员将温度调低了一些。
她心底流淌着一股暖意，继而也胆子大了些，坐在妈妈的身边。
吃饭的时候，她不住地往妈妈碗里夹菜。
宁妈妈瞅她一眼说：“吃你自己的，我想吃什么会自己夹。”
虽然话里是拒绝，但语气却没有了之前严肃的氛围。
她装作没听到一样，依旧我行我素。宁妈妈看着她，态度也在慢慢转变。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父母们决定好了吉日的时间，定在一个月之后的5月18号。日子很赶，且月份算得上是结婚旺季，酒店需要提前定，婚纱照也要跟上进程，写邀请函宴请宾客等一系列繁琐的事情，只坚定了宁晓夏当初的想法，果然结婚很累，但她不敢开口说这些，笑容有些苦涩地说这好那也好。
回去时，因为两位爸爸高兴，都喝了不少酒，只好被祁妈妈安排着先送他们回去，而祁穆开车带着自己跟妈妈，上车的时候，宁晓夏选择跟妈妈一起坐在后排。她跟妈妈开口讲话时，妈妈也会简单地回应她几句，气氛虽算不上从前那般热闹，但在此刻好像也终于破冰，打破屏障。
晚上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妈妈洗手台抹着水乳。她靠近几步，湿着的头发还在滴着水珠。
“妈，我知道我之前伤了你的心，以后的路再苦再难，我都不会喊着放弃了。”
宁妈妈回过头看她一眼说：“知道了，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不会照顾自己。”
说完，拿来吹风机替她吹着头发。
宁晓夏接着说：“妈，其实你不知道我大学写文章还是赚了点钱的，我觉得自己要是一直坚持写下去，肯定是可以养活自己的。”
“你就这么有信心？这年头，一个铁饭碗比不上你敲的几个字吗？”见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好像又要因为这句话生分，宁妈妈又及时扭转了话头。“妈的意思是，我走过的路总归是比你长，没有保障没有编制的工作，很有可能明天就让你失业。”
“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她偏过头轻轻靠在妈妈的腰上，头顶的发丝已经彻底吹干，剩下尾部少量还有些湿润。她扬起头看着妈妈说：“但我不后悔这次选择，你愿意相信我一次吗？”
“我除了相信你还能怎么办？”宁妈妈有些无奈地开口：“算了，算了，你要是失业，妈养着你。”
宁晓夏听着，渐渐湿了眼眶。“妈”
“妈什么妈，别妈了，自己把剩下的头发吹干，小穆就是太惯着你了，你才不知道前路有多凶险。”宁妈妈佯怒，将吹风机放到她手上。“还有，以后回你自己家去，每次回来了都往这里跑，你老公怎么想？”
“我不管，我想回来就回来，这里就是我的家。我要永远赖着您。”她接过吹风机，“呼啦”的风声继续响着，声音尽管被模糊掉一部分，但情绪还是跟小时候如出一辙地挂在脸上。
唐茵茵听说她回来后，两人约在一处咖啡厅里闲聊。时间一晃就过得特别快，她已经从当初的总监助理晋升到了如今的副总监的位置，但到现在她的个人感情问题也还没有着落。
“晓夏，有件事真的要跟你好好吐吐苦水。”唐茵茵的手不停搅着咖色液体，表情一脸生无可恋。
“你说，我听着呢。”她端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
唐茵茵幽幽地叹出一口气说：“上个月，我同事非要给我安排介绍个对象，我跟对方就见了一次过后。你知道后面他在微信上，有什么奇葩的骚操作吗？”
宁晓夏不出声，接着听她讲。
“那男的直接问我一个月多少钱，我觉得有种被冒犯的感觉，也直说我不想回答，他接着说什么，他只是想知道一下怀宜的正常经济水平，我就奇了怪了，他虽然不是怀宜人，但基本相当于定居，他居然说只是想了解一下经济水平。哎，你说他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宁晓夏点点头说：“嗯，好像有点儿”
“何止是有点儿啊，那简直就是非常啊！”她端起杯子抿了小一口咖啡，再度开口：“结果后来有一天，他又问我吃早饭没，我说没吃。你猜他后来说了啥？”
宁晓夏想了想开口：“说给你送来？”
“对吧对吧，正常人第一想法都会这么想，但他说要不是离得远，我现在就给你送过来。你听听，这种斤斤计较又抠搜的男的，我真是瞎了眼，猪油蒙了心才能看上他。”
宁晓夏听完后有些不厚道地笑了出来。“既然如此，就别再搭理他了！”
“是啊，从他说完那句话之后，我就把他拉黑了，更加坚定了单着的想法。”
宁晓夏又接着把最近公务员辞职的事情分享给了唐茵茵，唐茵茵原先只简单的知道他们准备要结婚的事，却不想其中还夹杂着另外的隐情。
在家待了整整两天后，周天的下午赶回了昌陵。宁晓夏全身心像是终于得到解放，心情不错地开始在家大扫除，到点之后又一个人带着念念出去遛，祁穆则在家准备晚饭。
辞职报告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可以正式批下来，这段日子她还是正常上班下班，加上婚礼的各种事情，她忙得力不从心，却还要挤出部分时间来进行写作。但她没有叫过累，也没有跟身边的人抱怨过，先前的话不光是说给妈妈听的，她自己也在心里时刻谨记。
辞职报告正式批下来的那天，她收拾着自己办公间并不多的私人用品，跟同事们道了别，一出门口，就看到祁穆玉树临风地倚在车门边，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大家都得知了他们要补办婚礼的消息，刑易一也跟着去凑了热闹。
晚上难得了组织了一次聚会，来的人有林洌，还有他交往几年的女友，依旧是当初打比赛后庆功宴上追求他的那一位。林夏抱着许清，身后跟着许望，吕心也从下班的路上赶了过来，除了不在昌陵的郑柏雪，几乎人都到齐了。
饭桌上，孩子偶尔的哭闹以及大家的讨论声，在包间里像是热闹的在过年一样。
期间，刑易一喝了点酒就开始大放厥词看着祁穆和宁晓夏说：“大神，你俩怎么还不生孩子啊？”说完，又朝着门口大喊：“服务员，有没有牛鞭？来一份。”
在场的人听到这儿，脸色都微微地变了变，一副如鲠在喉的样子，林洌的女友还不自然地咳了咳。
祁穆的脸色冷着，倒是头一次有些威胁意味的看向刑易一，可惜刑易一醉起来，根本无法理会到他的意思。
祁穆在桌子下，把宁晓夏的手拿过来，放到自己手心里。宁晓夏却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碗里的饭，表情因为刑易一的话变得凝重起来。
林夏是知道这整件事情的经过的，她把孩子往许望手里一放，大声嚷嚷着对刑易一说：“说什么东西啊你，喝醉了赶紧回家睡觉去。我家小孩儿还在这儿，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刑易一打了个酒嗝儿，头撑在桌子上，竟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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