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钟飞
完事办妥的钟鸣，走进房间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桌上的千鸣墨剑，脚步一顿：“百锤太爷来过？”
“你认得这剑？”宇程墨扬了扬眉毛。
钟鸣点点头：“太爷铸剑的时候就是我做助手，这把千鸣墨剑是太爷近五年来最满意的一把剑。”
“果然是重礼啊。”宇程墨平淡的感叹道，对于修行之人，五年不算太长，但也足以证明诚意了。
“请盟主大人爱惜使用它。”钟鸣低头说道，又从空间袋里抽出一把灵器长剑，双手递与梅铭浩。
“先前我堂姐毁了梅兄的武器，小弟仓促间找了这把剑，希望梅兄用得趁手。”
梅铭浩愣了一下，见宇程墨点了点头，上前接过长剑。
拔剑出鞘，这把剑的剑身和千鸣墨剑相似，看起来好像是仿照千鸣墨剑打造的。只是材料明显不是千钟钢，上面的阵纹也比千鸣墨剑少上许多，不过比起梅铭浩先前使用的长剑分毫不差。
梅铭浩收下剑后，钟鸣领着宇程墨三人到了他亲自选好的新住所，同样在距离他的住处不远的位置。
虽然是临时使用的简易房屋，但规模和修饰都不比钟鸣的住所差，毕竟钟鸣是钟家的直系后人，仓促间准备好这样的住处，可见钟鸣很用心了。
准是少女拆房的事情给梅铭浩留下了阴影，这次梅铭浩布下的禁制无论数量和规模都翻了一番，
在住处的客厅坐下，钟鸣正想告退，宇程墨却示意钟鸣也坐在一边，梅铭浩见状从随身的空间袋里居然掏出一套茶具和茶叶，用法术烧水沏茶端了上来。
摆好茶，便拿着钟鸣送的剑去了外面护法，顺便熟悉新剑。
“钟公子可否和我说说你的堂姐？”轻轻嗅了嗅茶水散发的清香，宇程墨徐徐说道，心里想着却是梅铭浩拿出来的茶叶好像是灵草所制，许是珍贵之物。
宇程墨可以看到，钟鸣听到问题之后的眼神中明显出现一丝提防之色。
“在下的堂姐只是幼年的时候有一些不好的遭遇，所以心灵闭塞不善交流而已，拆房之事纯属无心，如果大人不满，钟鸣愿尽全力赔罪，请大人不要追究堂姐。”钟鸣站起身来，一鞠到底。
“钟公子多虑了，本座只是有些好奇而已，钟小姐应该对钟家很特别吧？”宇程墨挥手示意他坐回去，他倒是想像大佬一样挥手用灵气扶起钟鸣，却怕万一钟鸣下意识激发灵气护体，诛邪灵气会直接溃散。
“这个……”钟鸣有些迟疑，最后还是说道：“堂姐她是我们家最好的阵法师。”
宇程墨根本不信这个解释。摇头叹息道：“本座又不是想要打探你们钟家的机密，只是觉得，如果你堂姐在家里的地位较高的话，不妨去争取一下她的支持？”
“争取支持？”钟鸣一副茫然的样子。
宇程墨无奈的捂住额头，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据本座所知，钟家这一次的选择继承人的‘锦囊’写的是‘交际’，所以才让你们这些子弟去各大势力请外援吧？”
钟鸣呆板的点点头。
宇程墨继续说道：“可是‘交际’不是‘外交’，难道你就没想过除了外界以外，还有和家族成员之间的交流？”
“可是家主已经明言，继承人通过考察我们所争取到的外援的孰优孰劣来选择啊？”钟鸣不明就里。
“真笨。”不是宇程墨，而是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拿着糖葫芦吃的颛芊芊突然说道：“你们钟家十几个子孙只有一个可以当家主继承人，但如果多个子弟包括他们的请来的外援辅佐一个子孙，这名子孙的胜率就会大大提高，相对的，这名子孙成为继承人之后乃至继任家主，便可以为这些帮助他的兄弟提供优待，这些兄弟请来做外援的势力也可以得到一些额外的酬劳，合则两利，这都不懂啊？真够笨的。”颛芊芊摇晃着一头金发，高傲的讲解道。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宇程墨没有去管钟鸣受到的打击，只是说道：“不仅是和你的兄弟之间结盟，包括家族内的其他人，比如百锤长老这样长辈，关系好的话在竞争中可以获得一些有利的倾向。”
“您的意思是，我现在应该去寻找盟友，还有争取堂姐的帮助？”钟鸣试图理解宇程墨的意思。
宇程墨点点头：“我不了解你堂姐在钟家的地位，所以是否要去这要看你自己的判断，另外你既然能辅助百锤长老锻剑，关系应该不错？”
钟鸣有些羞愧的样子，低下头说道：“虽然我经常做百锤太爷助手，但如果要说青睐的话，百锤太爷肯定会更喜欢他的弟子，也就是我的二哥。”
宇程墨失望的叹了口气，端起茶来品了一口。
“在下告退。”钟鸣站起身来，行了一礼之后退了出去。
宇程墨一愣，他还有话没有说完，怎的这钟鸣就走了。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杯，懊恼的一拍脑袋，怎么就忘了，端茶送客的规则？
端茶送客这种事，在门派里，无论是樱华门或是其他十大门派，皆是很少会用的上的，所以宇程墨也早就遗忘了，这种事还是在幼时在家里，他那地主老爹教给他的“大家少爷”的姿势。
但是家族不同，和求仙问道的门派相比，家族是一种始终在凡人间经营的势力，很多礼仪规矩，即使是钟鸣那样不善交际木讷呆板的子弟，也早在反复教育中下意识的遵守。
看了一眼颛芊芊，金色的女孩还在小心的吃着自己的糖葫芦，宇程墨意识到带上颛芊芊说不定是意外的明智之举，对于家族间通用的礼仪，颛家的掌上明珠必然比自己要清楚的多。
“怎么了？发财哥哥？”注意到宇程墨的目光，颛芊芊从糖葫芦上面看了过来。
因为随时有可能会散发毁灭灵气的特殊体质，哪怕只是吃一个糖葫芦，颛芊芊都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就会导致糖葫芦的摧毁。
“发财哥哥只是突然发现，我可能需要芊芊的帮助了。”宇程墨笑道。
嘭，啪嗒。糖葫芦最后还是因为拦腰折断掉在了地上，然而颛芊芊根本没有在意，惊喜的朝宇程墨扑了上去：“真的吗？芊芊有可以帮上哥哥的地方吗？”
宇程墨一边接住飞扑而来的颛芊芊，一边熟练的释放灵气处理颛芊芊因为情绪的突然激动而释放出来的毁灭灵气，很多时候宇程墨也会好奇，为什么这小小的身体里会产生用之不竭的毁灭灵气呢？又为什么诛邪灵气遇到毁灭灵气既不溃散，也不会去同化呢？
钟鸣再来的时候，带着满面羞愧，和一个宇程墨见过的人，钟家四公子钟飞，此前在钟家外府里见过一次，带着一个黑色的巨人般的外援，钟鸣和他感情好像很好。
“你们决定做盟友？”两人向宇程墨问了好后，宇程墨问道，只是看着钟鸣的神色，心里有一丝不妙。
“是……只是……”钟鸣支支吾吾的坐实了宇程墨的猜测。
见钟鸣说不出口，钟飞上前一步：“前辈，晚辈和小鸣商量了一下，由小鸣来帮助我成为继承人，希望我们能得到前辈的帮助。”
宇程墨的表情是笑非笑。
钟鸣这笨蛋没有争取到助力，反而自己变成助力，这种情况宇程墨并非没有想到，如果不是方才一不留神端茶送客，宇程墨本想在这方面嘱咐钟鸣两句的。
钟飞机敏，偷眼看了两侧，发现一个看起来八九岁模样，金发金衣的女孩满面冰霜。
“一方面吧，本座只是应七公子之邀来凑个热闹，你们谁得了继承人，都和我无关，浣世盟没想在钟家上谋求什么。”宇程墨徐徐说道，钟鸣和钟飞听罢面露喜色。
“但是。”一个但是把两人的表情打回原形，宇程墨很满意的看到这一幕：“本座好歹是浣世盟主，就算是你们钟家也无人境界企及于我，七公子你请来我这样的大能却辅佐于人，有没有考虑到我的面子？”
伴随着责问同步而来的，是渡劫九重的威压。
“扑通！”钟鸣直接在威压下跪了下来。
钟飞则站在那里，拱手请罪：“我兄弟二人心意已定，请前辈恕罪。”
“恕罪……也好办。”宇程墨叹了口气：“我们重新订一下契约吧，我浣世盟作为四公子的所邀请的外援登场，那位龙公子再和七公子商量一番便罢。”
“抱歉。”钟飞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再次请罪：“晚辈和龙牧约定在先，绝不会改弦更张。如果前辈愿意，我们可以签订文书，许给浣世盟的利益可以尽晚辈所能达到的全部。”
“你能达到的全部？”宇程墨冷笑：“四公子是欺本座年少不成？把你能争取的全部利益许给浣世盟，龙公子又如何？”
“禀告前辈，晚辈与龙公子定下的契约，没有分毫利益。”钟飞镇定的说道。
宇程墨的威压依然没有撤去，钟鸣跪在地上早就汗津津的了。
上位修真者的威压没有实际攻击性，仅仅是一种心理上的压力，别说下位修真者，就连凡人，理论也上可以凭借意志力来抵御，当然，境界差距越小抵御也越轻松，绝大多数情况下，越两个大境界就会跪了。
从钟飞还可以可以镇定自若的站在这里，宇程墨就已经要高看他一眼了。
“没有分毫利益，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能更换契约？”宇程墨有些惊讶。
“不，这是晚辈自己的坚持。”钟飞摇头说道。
“本座告辞了。”宇程墨站起身来，唤梅铭浩进来，颛芊芊也乖巧的站在他身边。
挥手虚空一划，在空气中切出一道黑色的空间裂缝，宇程墨向裂缝走去。
威压出去，浑身是汗水的钟鸣站起身来想要挽留，被钟飞拦住了。
“晚辈恭送浣世盟主。”钟飞拱手而立，身体微躬。
站在空间裂缝之前，宇程墨回头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钟飞，冷哼一声挥手撤了空间裂缝：“你倒是吃准了本座，钟家没直接让你去当这继承人倒是损失！”说罢气呼呼的坐回凳子上。
急转直上的变故让钟鸣摸不着头脑：“四哥，这是？”
“哼，本座不满你辅助于人也只是本座不满的事，和我们之间签订的协助契约无关，若是本座当真一走了之，就是本座违背契约，成了背信弃义之辈了。”宇程墨冷丝丝的说道。
“前辈重信重诺，值得晚辈学习。”四公子钟飞恭维道：“晚辈之前所说确实发自内心，这就可以签订文书，无论是酬金还是日后千钟钢的交易，晚辈都可以拿出能争取到的最大份额，晚辈可以继承家主，浣世盟与钟家便可是最亲密的盟友之一。”
“算了吧。”宇程墨摆摆手：“你能拿出来的利益、钟家的千钟钢，虽然我浣世盟还远不敢说瞧不上这些，但是一开始我就说过了，我诛邪道人、我浣世盟没图你们钟家什么！我诛邪讨魔也用不上你们家的千钟钢！都滚蛋！滚蛋！正式开始竞争之前别让我看见你们！唉……”宇程墨叹了口气：“本座怎么就这么倒霉，静极思动想要出来走走，听闻有趣来凑个热闹，怎么就被你们两兄弟挖个坑跳了？”
“气大伤身，前辈还请息怒。”钟飞温和的说道：“此事皆是晚辈的错，晚辈先行告退，不增前辈眼烦了。”说罢行礼，转身离开，钟鸣也跟着告退。
看了一眼被之前被自己叫进来的梅铭浩，宇程墨摆摆手叫他出去守着。
“唉……”宇程墨叹了口气，往后一躺，很没形象的靠在椅子上。
颛芊芊爬上宇程墨旁边的凳子：“发财哥哥为什么不直接离开？因为信义？但是发财哥哥和那钟鸣定下的契约本就如同玩笑一般，弃之何妨？只要钟家不想得罪十大门派的话，必然不会为了两个小辈而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嘿，信义？”宇程墨乐了，挥手弹出一道静音禁制把房间笼罩起来：“若是一般的大能、十大门派的掌门，自然都是要面子，要名声，必须遵守信义的人。我浣世盟只是一把屠戮魔修的尖刀而已，名声与我何干？争取来了也是给十大门派添做嫁衣而已。”
“那……”
“那个钟鸣本就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本来也不会指望他能成事。他去找人结盟的时候我就考虑了他去辅助别人的可能。”宇程墨点点头：“不过我们和钟鸣也非亲非故的，早就打算好了和他辅佐的对象出现签订外援契约，按说我好歹是渡劫九重，又是浣世盟主，倒是没想到那钟飞居然拒绝了，多半和那个龙牧有别的故事吧。”说道这点宇程墨也很不爽：“我还真想走了算了，回去就跟天华真人说闹掰了。”
“那发财哥哥是因为……那把剑？”颛芊芊歪着头想了想，突然茅塞顿开，蓝紫色的大眼睛好像亮了一下。
“对啊，那个钟飞算计的就是我收了钟家长老的千鸣墨剑，不好意思这就抽身走人。”宇程墨从纳戒里拿出千鸣墨剑看了一眼：“毕竟是刚收下的礼物，这就退回去未免失了礼数，拿了就走更是不合道义，便只好中了钟飞挖的坑了。”
“对了芊芊，你真的没听过白河州有御龙家吗？”摇摇头，宇程墨不打算再讨论这件事。
“我从记事起就住在元洲，对白河州也都是从父亲那里听的。”颛芊芊摇摇头“各大家族只知道钟林黄季，其他家族虽然父亲讲过，却是记不清了，不过御龙家听起来挺厉害的，若是父亲提过，应该不会忘。”
宇程墨点点头，他闲时常泡在樱华门的藏书阁，不看法术不看神功，专挑些史册当话本看打发时间，若是有御龙家这样的名字……想到这里，宇程墨突然觉得当真有些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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