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郑亦四点多就从床上爬起来了,窸窸窣窣的穿好衣服后去厨房准备两个人的早餐。最近镇里事情太多,工作也忙,他的吃饭问题基本上都是在单位解决的,家里没准备什么菜,翻遍了冰箱,也只有几个咸鸭蛋、一瓶腐乳和两包榨菜。他做了一锅小米粥,又热了几个速冻馒头,然后去叫白贺炜起床。
卧室里拉着窗帘,这个时间太阳磨磨蹭蹭的正升着呢,微弱的光透过厚重的布料照在白贺炜身上,整个人都特别安静柔和。
白贺炜的睡脸是那种带着点清纯又无辜的好看,嘴巴微微翘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形成一个小蒲扇,胡茬刚冒出了头,在嘴边落下些阴影。郑亦趴在床上对着白贺炜这张俊脸盯了好一会儿,终于没忍住亲了他一下,嘴唇相碰之时,倒是白贺炜抬起胳膊扣住他后脑勺顺应着加深了这个吻。——原来这人在装睡,放任郑亦花痴一样的犯傻看他,郑亦虽然闭着眼睛,却能感觉到白贺炜一边和他接吻,嘴角一边咧出个笑话他的弧度来,可真坏。
不过是个吻而已,郑亦就起了反应,再加上想起昨晚的放纵,微弱的呻yín从嗓子里发出,如果不是划破寂静清晨的一段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已经再次沉沦在这晨起的温存之中忘了一切。是郑亦的手机在响,他的心脏蹦蹦乱跳,就像做错事的孩子被抓了包。他胡乱的抓起来没看屏幕直接接听了,大领导那严肃而又没温度的声音就像迎面浇了一盆冷水,更让他瞬间冷静,“郑亦,你跑哪儿去了?都几点了,怎么还不来?”
郑亦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钟上的时间,还不到五点而已,这通电话要是放在平时绝对是扰人清梦的。可今天是四月四日,明天就是清明节,这几天是全镇防火最为紧要的关头,外加此时正躺在他床上的这位“省里领导”又要来检查工作,所以他们领导脑子里的那根弦是要比往年绷得还紧的,这一早起来,不见自己身边的大秘,能不急眼吗?而这位大秘正在“省里领导”对他上下其手的混乱中组织措辞:“啊……领导啊,那个,那个,我马上就回去了……给我五分钟!”
“快点儿,一会儿开个会,然后机关干部都该下乡了。”
“嗯嗯,知道了,马上,马上。”
郑亦挂了电话,脸上红成一片,还瞥见白贺炜的坏笑。他哪还敢再和白贺炜纠缠,赶紧起身整理好衣服,说:“学长,给你煮了粥,锅里还有馒头,菜啊什么的都在桌子上,我等一下去单位吃,你吃了再走。”
“行,我知道了。”白贺炜的声音慵慵懒懒的,该死的性感。
郑亦并不舍得离开温柔乡,嘴上说着要走,可又呆滞地看白贺炜换衣服,流连忘返间被白贺炜催了一遍一又一遍,才匆匆忙忙的跑回了镇里。
穿着一身迷彩服的杨树洪掐着腰站在镇政府大门口,见他来了,就问:“你怎么跑回家了?”
郑亦在路上就想了好几个借口,各个都很完美,比如家里水管漏了把楼下冲了淹了,或者远方亲戚过来祭扫,他得回去陪着等等这些。可百密一疏,偏偏他今天穿了件圆领毛衣,又没竖起外套的衣领,忙活了一早上都忘了昨晚白贺炜给他留下了的吮痕明晃晃的呈现在脖子上,他注意到杨书记的眼睛盯在了他的脖子上,这才红着脸下意识的捂住了,不好意思的说:“一个朋友来了。”说着话,把衣服拉链直直拉了上去,盖住了脖子。
“女朋友吧?”杨树洪终于笑了,这笑暧昧不已,似乎也不太在意他偷跑回家这件事了。
郑亦红着脸低下头,算是默认了吧,心里还想着:女朋友这个称呼好,我女朋友还怪好看的呢。
五点半,常春镇的机关干部聚集在镇政府的会议室内,杨树洪主持会议,他再一次强调了今天的工作重点:一是要进一步加强防火巡视,二是要加派人手在道路两旁。要不惜一切代价应付好这次省森林防火指挥部的检查。坐在下面的郑亦是有些忧虑的,显然,这次博弈的胜利者是秦长业,因为一向坚持实事求是的杨树洪竟然倒戈了。虽然郑亦曾经委婉的提出应付检查不能太虚张声势,可领导并没有采纳他的意见。会议不过十分钟而已,内容简短精干,散会后,杨树洪对他说:“电视台的也要来,你在镇里先做做准备工作,我等会儿和秦镇长下去走一圈。”
竟然是这样,难怪杨树洪改了态度,有电视台的人在,那表面功夫更得做得细致了。招呼完机关干部下乡,整个镇政府一下子就肃静了,不过才六点多,他躲在办公室给白贺炜发微信,问他到没到市里,还说了电视台也来的事情,白贺炜回复说:“到了,我们大概九点左右到,一会儿先去北城区林业局。”接着又过来一条:“市区两级电视台都有,灵泉阵仗挺大啊,不过我们领导不是很开心,但是没办法。”
的确,这样更是走过场了,什么真实的情况都看不到,原本是扎扎实实的检查,现在倒成了演戏,还得看谁演技好。
去食堂简单吃了早饭,他忙忙叨叨的去看了哪里还需要准备的。就在他刚让人把镇政府大门的玻璃擦好,两位领导的车后面跟了一溜小车进了大院。——原来,杨树洪所谓的下去走一圈不过是去迎检了,没一会儿,几辆车里下来十好几个人,省里的,市里的,区里的,扛着长枪短炮的电视台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反正都来了。郑亦找了个不起眼又方便看领导眼色的角落站好,在工作群里发了个消息报信,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鹤立鸡群的白贺炜。不得不说,来了这么一群人,最出众的就是这位年轻的“省级领导”了,只见他神采奕奕的跟在邢长青身后,被簇拥着进了门,郑亦站得这个地方白贺炜看不见,可就这样看着他而已,郑亦都觉得那一瞬间春天真的来了。
杨树洪一边走一边为这一堆人介绍常春镇的情况,郑亦和队伍保持了五、六米的距离跟着上了楼。座谈会在会议室持续了十五分钟左右,郑亦挺有眼色的在里面伺候着,这时候,白贺炜也注意到了他,和他交换了个眼神而已,就把注意力集中在开会上了。散会了,郑亦到门口送客,白贺炜出来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凑巧,正好从他旁边经过,还碰了他手指一下,郑亦慌张的抬头看他,白贺炜却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郑亦被他撩得心里痒痒,等人都上车了,他却觉得自己的手指头还有若有似无的触感,挥之不去。
这天天气很好,一点都没有清明时节雨纷纷的阴雨架势。
白贺炜坐着车按安排好的路线假模假式的开始了所谓的检查,路边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一个个都戴着个“森林防火”的红袖箍,和他并排坐着的邢长青抿着嘴一言不发,也是因为这一路上这这阵仗着实看了不少,已经麻木了。开车的小许是省厅派给他们的司机,跟了他们一路,此时叼着根烟,半开玩笑的抱怨道:“领导呀,何苦下来看啊,这劳民伤财的,咱们省里都这样,你这么来,什么都看不着,搞得跟个下江南的皇帝似的。”
邢长青哼了一声,别过头没说话。
白贺炜说:“这实际上就是他们的目的,把声势搞起来,咱们挑不出毛病来。”其实这话是他爸点他的,前两天回家,与父亲聊到了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还被笑话了一番,说他少见多怪,真实的目的并不是让你看出问题,而是让你看不出问题。——跟绕口令似的。
邢长青心里更是清楚,可他偏不信邪,早知这样,何苦坚持到基层走这一遭。
车队停在一处宽敞的丁字路口,他们下车后,常春镇的领导介绍说:“这是我们镇里最重要的进山路口,也是镇村两级护林员最为密集的地段,镇里投入不少钱在防火上,雇用护林员就是最大的开资了,只有严防死守才能做到‘不着一场火、不冒一缕烟。’”
邢长青敷衍地点点头,电视台的摄像机忠实的记录着这次虚张而又毫无意义的检查。
溜达了一大圈,午饭是常春镇安排的。
这里很是盛情,特地炖了羊肉和排骨,一般来说乡镇的饭菜重油重盐是特色,这顿饭也是如此,大厨手艺还不错,一桌子菜除了鸡脆骨炒芸豆和蒜薹炒鸡蛋外再没一点绿色,最素的就是撒了孜然的炸蘑菇,还是个油炸食品。白贺炜吃得不多,倒是挺怀念今天早上在郑亦家吃得那颗咸鸭蛋,一筷子捅下去,金黄色的油一下子就扑了出来流了满手,又绵又沙的蛋黄咸淡刚好,配上小米粥,简直不能更幸福。
他心不在焉的夹菜,转眼瞄见了在外面郑亦正和一个姑娘说着话,这姑娘他有点印象,是给他们端菜的政府工作人员,高高的个子,皮肤有点黑,戴着副眼镜,他记得之前好像是林业站的内勤,精力充沛的跟在郑亦身边,看郑亦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对他的喜欢溢于言表,也不知道这傻小子有没有点自觉。只见他们说了两句话,郑亦就走了,不一会儿,郑亦跑回来,拿了一沓纸带给她,姑娘笑眯眯的应该是说了谢谢,郑亦则傻乎乎的挠了挠自己后脑勺。
白贺炜视线转回到餐桌上,摇了摇头,这人的傻气可都快从脑顶上形成一缕浓烟了,单位有这么好的姑娘还对他这么执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脑袋被门挤过了。
吃过饭,他们和灵泉市的这一大堆人告别,坐上小车驶上了回张州的路。郑亦的微信随后就到了,他写:“学长,一路顺风呀。”后面跟着个挺好笑的挥手绢再见的表情。
白贺炜没忍住笑出了声,坐在他旁边的邢长青听见了,问他:“怎么?交女朋友了?”
白贺炜愣了一下,也不知怎么就承认了,“嗯。”
“你这出门这么久是想你了吧?”
“啊,我们昨晚上刚见过。”
“灵泉的呀。”
“嗯,是。”
邢长青递给他根烟,打趣道:“难怪连老领导都不见,原来是去会情人了。”
白贺炜接过来,点着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刚在一起不久,难得回来,总要看看的。”
邢长青悠闲地抽着烟,不提工作上的事情,聊起了家常:“我那天还说要给你介绍个对象呢,这转眼你就有了,什么时候带给我们看看?”
“再说再说。”白贺炜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太傻,带不出手。
“也是,等感情稳固稳固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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