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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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管事见伍梦珂头也不回地走了，知道大势已去，身体止不住的颤栗，膝盖一软，一个八尺壮汉竟是直接跪在了地上，哀求道：“求仙子放我一马吧，饶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是真心为他好，打他也是在教他啊！”
“他来我手下这么久，可有饿着渴着了？”
“我还教他练气入门，这些功劳都是不可抹灭的啊！”
他一边碎碎念叨，一边接连不断地磕头，额头上很快便出现了血印，模样甚是凄惨。
林亦昭凉凉地道：“求我没用，若是萧无虞肯原谅你，我便放了你。”
听了这话，赵管事神色一顿，随即跪着爬至萧无虞跟前，凄苦地道：“阿虞，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你快替我说句话啊，你难道就忍心看着我被赶出昆仑吗？”
说着说着，已是涕泗横流，可怜至极。
任谁见了此等场景，都会掬一把同情泪。
可萧无虞见了他，只有灭顶的恨意。他强撑着站起身，俯视着眼前这个曾经将他狠狠踩在脚下的男人，一字一顿道：“我、绝、不、会、原、谅、你。”
赵管事身形一晃，脸色一寸寸灰败，他纵横外门多年，第一次完整地体会到了“后悔”这两字的真正含义。
终究是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他此刻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
窗外的雪簌簌地下，室内很安静。
萧无虞半躺在舒适温暖的大床上，看着雕花香炉里袅袅升起的烟雾，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事情，恍然如梦。
“咯吱……”
门从外面推开了，林亦昭走了进来，递给他一个药包：“这里面的补药是从药峰取来的，很适用于你目前虚弱的身体情况。只要吃上一个月，应该就可以彻底恢复了。”
萧无虞接过药包，瘦削的脸庞在暖黄灯光的映照下多了几分气色。他抿了抿唇，低声说：“谢谢。”
林亦昭轻轻摇了摇头：“不用道谢，举手之劳而已。”
她看着萧无虞过分单薄的身形以及裸露在外的伤痕，脑海里浮现刑堂整理出来的赵管事的供词——
每日做不完的苦力活，动辄被殴打、谩骂、挨饿，这就是年仅十五岁的萧无虞的日常生活。明明看上去这般清澈的少年，却生生承受了无法想象的磨难。
她摸了摸少年细软的头发，说：“赵管事已经被关进了刑堂的囚室，很大概率会被逐出昆仑。你再也不用担心，他会欺负你了。”
萧无虞心里一时说不清什么感受，他只微垂着头：“我、我会报答你的。”
听着这话，林亦昭微微一笑，倒也没往心里去，她救他也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回报，只求心安罢了。
就在这时，系统小凉激动的声音响起：“叮，获得重要角色的感恩，奖励功德值+199，目前累计功德值330，宿主加油昂！”
林亦昭先是愣了一下，她看着眼前的萧无虞，突然鬼使神差地提议道：“你身体如此虚弱，就暂时住在这里好生修养吧。我这边地方宽敞，多一人也热闹些……”
萧无虞蓦地红了脸，声音里带着软软的鼻音：“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林亦昭掷地有声。
时光飞速流逝，又过了好几日。
这天清晨，林亦昭是被馋醒的。
她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勾人的甜香，鼻头动了动，好像是玉米粥的味道。
她随意披上披风便出了房门，闻着那丝香味走到厨房，撞见正在熬粥的萧无虞。
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眼前的萧无虞整个人笼罩在暖色的阳光下，侧脸的轮廓线精致绝伦，睫毛卷翘，双眸水润，虽然身形依旧单薄，但精神状态却不错。
他看见林亦昭，羞赧地笑了笑，然后用玉碗盛了一小碗玉米粥，再从蒸笼里取出一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放在窗前的小桌上：“吃、吃早饭。”
林亦昭咽了咽口水，她已经很久没吃过正常的早餐了。她端起玉碗，舀了一勺放入口中。
恰到好处的香糯可口，回味悠长的玉米甜香，喝了一口胃里满满都是暖意。
——真是太好喝了！
萧无虞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看着她莹润的脸颊，弯弯的眉眼，以及极其惹眼的粉樱色唇瓣。
她看起来意外的……很可爱。
萧无虞心底深处生出隐隐地期待感：“试试、包子。”
林亦昭也不客气，她夹起一只包子咬了一小口，然后眼睛一亮。
包子皮又薄又软，里面的肉馅是酱过的夔牛肉，没有丝毫腥味，鲜美多汁、咸香滑嫩，让人回味无穷。
一口玉米粥，一口酱肉包，简直是绝美的享受。不过片刻功夫，林亦昭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差点幸福地掉下眼泪。
这是她几个月以来，第一次真正地吃饱。
于是，她毫不吝啬地赞誉：“真的超级超级好吃。”
萧无虞脸蛋微红：“以、以后，我可以负责烧饭，给你吃。”
“真的吗？”林亦昭欣喜地问。
“嗯。”
她站起身，忍不住揉了揉他细软的发丝：“有你真好！”
萧无虞低着头，耳尖悄悄红透了。
……
吃完饭之后，林亦昭便梳理好长发，披上雪色披风，前往云苍谷。
今天是进行实战考试的重要日子。
御剑飞行课程的实战考试对于每一个学生都非常重要，因为只有通过考试，才能顺利从学府毕业，进而成为正式的核心弟子。
近期由于云苍谷底长年不散的灰雾消散，考试的难度降低，学府因此取消了预先的考试演练，而是直接进行实战考试。
抵达云苍谷的时候，谷口处已经三五成群、热闹非凡了。此处地势低洼，谷口呈喇叭状向内延伸，愈向内愈宽敞。平日里伸手不见五指的灰雾尽数散去，露出了其内郁郁葱葱的槐树林、繁茂翠绿的草丛以及炽烈绽放的野花。
林亦昭心神微凛，这些都不是这个季节该出现的东西。
“昭昭，在看什么呢？”
感觉有人拍她的后肩，林亦昭转过身，发现居然是很长时间没见面的段语惜。
“没什么，许是我想多了。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怎么都没见到你？”
段语惜微微一笑，然后开始打开话匣子。
“昭昭，闭关的日子可把我憋坏了。每天除了修炼还是修炼，真是枯燥又乏味。”
“昭昭，好在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终于突破到筑基后期，若是加以巩固，相信很快就可以结丹了。”
“昭昭，你看这只白玉手镯，是父亲送给我的，你看好看吗？”
“昭昭，大毛生的那几只小猪仔长大了好多，可爱到爆炸，我都快被萌化了。”
“昭昭……”
在段语惜不停歇地说了一刻钟后，林亦昭默默叹了一口气，指着半空中御剑而来的万以城：“你看谁来了？”
段语惜登时止住了话头，脸颊绯红地看着驾着炫彩飞剑而来的万以城，激动不已。
万以城与其他班的几位夫子一同前来，是其中最瞩目的存在。众人都皱着眉头，非常不适应他飞剑释放出来的辣眼光线。
他却毫无所觉，扬起一抹隽永的微笑，运转灵力扬声道：“诸位安好，我乃此次实践考试的主考官万以城，作为有史以来实践考试用时最短的记录保持者，希望今年有人能打破我的记录哦。”
众人面无表情：“……”
没能得到想象中的呼声，万以城暗叹人心不古，转入正题道：“现在便由我来宣布实践考试细则。按照往年的惯例，考生须在十八个时辰之内回到起点，超时者不合格；考生须摘得位于大裂渊附近的龙血花，未摘得者不合格。
考试将在巳时正式开始。”
“另外，由于谷底地势复杂，为了预防突发情况，大家可在起点处领取简略版的云苍谷地图。现在距离考试还有半个时辰，剩余的时间大家自行分配吧！”
“大师兄说话可真是有条有理啊。”段语惜痴痴地道。
“对呀。”林亦昭无声叹息，用力将她拖着往前走：“我们先去领取地图吧，熟悉地形才是第一要务！”
段语惜不舍地看了一眼万以城，回身挽住了林亦昭的胳膊，“倒也不用着急，灰雾散去，地图的作用没那么大。”
林亦昭心中微动，她放慢脚步，悄声问：“你可知这雾为何突然散去？”
段语惜摇了摇头，“我听说，自从昆仑立派以来，每五百年云苍谷的灰雾便会消散一段时间，我问过父亲此间缘由，他却怎么都不肯说。”
“这样啊……”
说着说着，两人已经到了起点处。起点处设立了一个供给点，在此处发放物品的人正是林亦昭的老熟人，伍梦珂。
伍梦珂甜甜地笑着，给几位男弟子分发物品，调笑间带点小暧昧，气氛很是融洽。当她瞧见林亦昭两人时，笑容微不可察地一僵：“昭昭、语惜，是来领地图的吗？”
林亦昭轻轻颔首。
段语惜应了一声：“是的，麻烦伍师姐了。”
“有什么麻烦的，都是我应该做的。”她将东西递给林亦昭两人，然后似是想起什么，意有所指地道：“昭昭，不知你御剑练得如何？我听说以前你每个科目成绩都垫底，若是这次考试过不了，你也不要太苛责自己，毕竟天赋乃天生，有些人终其一生……也只能是个筑基罢了。”
她的语气轻轻柔柔，似关切也似担忧，让人心里憋闷却找不出指摘的理由。旁边几位男弟子连连点头，显然很认同她的看法，看向林亦昭的眼神也带着怜悯。
林亦昭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语气极轻极淡：“也有人终其一生，也只能是个在暗地里使坏的跳梁小丑。”
果不其然地，伍梦珂眼睛湿润了，林亦昭却没给她继续表演的机会，利落地转身就走。
伍梦珂看着她的后脑勺，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
巳时很快便到了，所有参加实战考试的人都蓄势待发。万以城一声令下，御剑的考生们如箭雨一般疾射而出。
其中一道雪白的身影速度极快，毫不费力地越过众人，转瞬不见了踪影。
林亦昭心下暗惊，不知不觉也加快了速度，往云苍谷深处飞去。大概飞行了一个时辰，第一个岔路口出现在林亦昭眼前。她打开地图，找到自己目前所在的方位，然后发现眼前的三条道路，无论哪一条都能直抵大裂渊，且用时相差无几。
于是，她随意地选择了中间道，继续前行。
赶路的时光并不是枯燥乏味的，因为你需要随时保持警惕。林亦昭随手砍掉一株长着血口大盆的食人花，拍死倒挂在树梢的鬼面蜘蛛，然后使出吃奶的劲儿、飞速逃离身后追来的一群杀人蜂。
待顺利脱离这一波危机，已经到了晚上。
她此时所在之处，乃云苍谷的腹地，被称为云苍之心的地方。此处古木参天，藤蔓疯长，月光被繁茂的枝叶遮挡得严严实实，林亦昭小心翼翼地驾驭着飞剑，在安静得过分的夜晚，她只听得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就在这时，一道尖细又诡异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纪元镜，这次你逃不掉了！”
林亦昭怔了一下，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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