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那个煎饼果子摊

　　老西城是洛阳城市井百姓最多的地方，这里的胡同小巷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摊位，每每日头西下之时，在这洛阳西城区的街头巷尾便活跃了起来，有铺面得开铺面，没铺面的沿街扯上一溜灯泡，地上打扫得干干净净，早早的泼上了水，小方桌，八仙桌，长条桌铺上铺满了塑料布，花花绿绿的摆了一街，围上高高矮矮的一圈竹凳子，大街小巷响起了甜甜热热的洛阳方言。
　　“高叔，来两个煎饼，多加点葱花。”
　　“好咧，阿恒，好久没见找你了，今儿给你多加点肉，哈哈。”
　　街边一个小帐篷搭起来的小摊里，一位看着四十来岁中年大叔正在摊位上摆弄着他的铁板，听到了熟客的声音，抬头看向身前的那位年轻人，笑道。
　　他是做煎饼生意的，在铁板之上有一个黄色面皮，里面有许多葱花和鸡蛋，这位脸被太阳晒成了酱红色，轮廓分明，两眼黑得发亮的大叔立马动手，准备给这个年轻人加菜，不过他注意到年轻人身边还有一位身穿黑色道袍的人。
　　“阿恒啊，你今儿居然带朋友来啦，是不是知道叔最近没啥客人，特地来我这给我带新客啊。”
　　“那可不，这两年老西城这，我吃过的小吃就数你的煎饼果子最好吃，我当然带人来你这啦。”那个身穿布衣的年轻人说罢，带着身边的那个朋友坐到摊子前的小木桌边，二人可不就是赵子恒和沐正凌么。
　　正凌入座之后从腰间取下一个水袋，对着那位大叔说道：“老板，这边有没有杯子来两个啊。”
　　“好嘞，这就给你。”大叔利索的取出两个杯子他们放到桌子上，然后继续回去给他们做煎饼。
　　“我说，你到底咋回事啊，好歹你也是个富二代的替身，但你至少也要有演员的职业素养吧，你看你今天穿个布衣，头发上没簪子，带我来小摊吃饭，你这不是逗我么。”正凌咧嘴，悄悄地对面前的那个人说道。
　　“哼，要不是看在你这家伙昨天救了我的份儿上，你连煎饼果子都吃不到。”子恒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到。
　　“早上从东城过来的路上，居然一点都
　　没有听到赵家公子失踪的消息，看来你这个替身的死活，赵城主也不是很在意啊，你倒好，一点都不急着回去，还有心情带我来小摊吃煎饼，你别是之前被人吓傻了吧。”
　　“一边呆着去。”
　　二人相互扯淡的时候，那位被赵子恒称为高叔的中年人端着盘子，将两个巴掌大的煎饼送到二人身前的木桌上，对他们笑着说道。
　　“高氏煎饼果子，小兄弟来品尝一下，今后可要多多关顾我这啊，哈哈哈。”
　　正凌对着这位热情的老板抱拳，当即拿起盘中的煎饼咬了一口，“哇喔，够香，老板你这不愧是洛阳第一煎饼摊，以后我一定常来。”老板大笑，拍了拍子恒的肩膀，回头准备给其他客人做煎饼了。
　　“这老板还真热情，是个好人，你是他熟客啊？”正凌一边咀嚼着嘴巴里的煎饼一边问着赵子恒。
　　“高叔在我小时候刚成为公子书童时候遇到的，当时在他这边买了煎饼，之后虽然成为公子替身，但我偶尔还是会来这个地方，买上个煎饼和高叔唠嗑几句。”赵子恒轻声说道，他今早离开客栈前特地到衣服摊买了几件百姓穿的布衣，就是因为之前养成了习惯，哪怕成为赵忘机之后，出门有管家侍卫，他如果要来这也会换一身布衣百姓装扮，支开身边下人，在位大叔的地摊这买上一个煎饼。赵子恒自己也不知道为啥会喜欢这么做，或许就是因为在这里偶尔还能听见有人会叫他的名字吧。
　　赵子恒也拿起煎饼，咬了一口。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行了，谈正事，吃完这顿你就该回去了，过两天我还会来这等你消息，你可别翻脸不认人啊。上次那个杀手短期内肯定是来不了的，你放心，不过你还是得防一防，就怕盯上赵忘机的不止这么一波人。”正凌拿袖子擦嘴，在赵子恒一脸嫌弃的目光中，他起身拍了拍手，转身离开。
　　赵子恒抬头望天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怎么就答应他帮他忙了呢。
　　他让我防一防，那我到底要防谁啊？
　　别看公子年少成名，声名远扬，哪怕景
　　国都城京都里的那些名仕数年前都听过赵忘机的名字，但是其实在景国讨厌公子的人还蛮多的。
　　比如京都慕容家那些嫉妒公子被天机府发竹卷的书呆子，还有一些当年在洛阳城鸿阁宴会上被公子教育的世子，但是他们还不至于派杀手杀北孟洛阳城主的儿子，既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本事。
　　所以想要赵忘机死的一定是那些人，这几年来能让他多次受到刺杀，中毒，派卧底来赵府的也只能是那些人。
　　当年和苏家案子有牵扯的那几个世家，他们都知道公子一直在查让苏家灭门的人是谁，也知道他们自己当年已经被公子盯上了，他们怕人榜第九被称为洛城赵郎，十步一算的赵忘机查到真相，自然想要他死。
　　虽然不知道公子为什么一定要查案子，但是赵子恒知道他的公子并不怕这些危险，他知道公子有多么想为苏家那位小姐报仇。因为他曾经看到过每次遇到刺杀而重伤后的公子，总会在他房间里默默站在那张写着苏婉言的牌位对面，为她上一炷香。公子说过，他会让每一个参与苏家案子的那些世家血债血尝。
　　公子不怕死，他怕报不了仇。
　　但是老爷怕呀，老爷怕那群人惦记公子的命啊，赵家就这么一个独苗，公子可不能死，所以一定要有人站出来，替公子被惦记。
　　所以我赵子恒就变成了赵忘机。
　　我替公子被惦记，我来防备那些人，下次是谁要来杀我？
　　那天的那个刺客么？江家还是其他世家找来的其他杀手？
　　赵子恒突然站了起来，双手颤抖着，口中嘟囔着：“不可能，绝不可能，这没道理啊？”
　　会不会他们想杀的不一定是赵忘机，而是我？
　　这一丝想法竟然在赵子恒心中穿过，刹那的心寒。
　　他苦笑的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看盘子里他吃剩下的半个煎饼果子。
　　“应该不至于吧，公子。”
　　他默默离开小摊的时候，那位高叔停下了手里做了一半的煎饼，目送那道背影，他似乎觉得那个年轻人离开时的背影那么点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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