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罪罚
“这位师兄……我的腿扭伤了……”女子柔柔弱弱地抽泣着，裙摆轻轻向上撩开。赫然见到那雪白的脚踝已经擦破了皮肉，微微肿起一个包。
顾宪不小心看到一眼，着急忙慌就别开了。脸还是“唰”一下便红了。红得仿佛要滴血。他长这么大，还从未与女子交好过。更别说看女子的脚踝这般私密之事了。
“你你你……你先把裙子放下来。”他话也说不利索，也没有去想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姑娘，脑袋还是乱的，“你怎么能这般……”
他该说人家什么？说一个这么柔弱可怜的姑娘不知礼义廉耻？那他也太混账了。
他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听女子还在哭泣，便好声好气改口道：
“姑娘，你还能走吗？”
覃霜没想到他还真的没记起自己。不过也对。当时去碧月山庄之前，她穿得又破又烂，不修边幅，样子实在过于狼狈。不像如今精心打扮的模样。
顾宪见女子摇摇晃晃走了两步，脚下又是一别，眼看就要倒下了。他还是没克制住，抬手扶了一把。
这一扶也是遂了覃霜的心意。她顺势卧倒在这个男人怀中。顾宪没想到她会脱力，迫不得已将她半抱在怀中。
覃霜伏在他的胸膛上，目光也随即注意到了那抹不远处的玄色。
那个玄衣男子，就站在不远处。冷冷注视着那抱在一起的两人。
衣袍下的双手悄然攥紧。
覃霜装作没看见似的，手抓着顾宪的衣衫道：“师兄……我走不得了，好疼。”
这女子叫他“师兄”。或许只是玄门刚入门的女弟子吧。
顾宪心念动了动，想要抱起这个女子。但是他终归是受过了多年严苛教导的男儿，还是问了句：“你、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处？”
覃霜怕说出自己的名讳，这人就打退了堂鼓。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迂回一番。她没有马上说出自己的名字，只是让他将自己送回住处。
当初为了让她能够安静的休息，江沉雪安排的这个地方十分僻静。只有江沉雪和文文知道。
“多谢师兄了。”她娇羞地揉着衣角，没再看他，只是说，“师兄若是有空，不介意的话……明日午后，可以到这儿来喝杯茶。”
她向他盈盈一拜，感激的目光投过来。
顾宪觉得自己半个魂都被勾走了。回去的路上都不自觉地傻笑起来。
第二日午后，顾宪平生第一次没有按部就班地去山顶操练。而是带着激动与忐忑，如期赴约。
进了院落，看到昨日那名女子正孤伶伶地坐在院子里头的秋千上，静静地发着呆。
女子娇嫩的皮肤白皙通透。鼻梁小巧，眼眸灵气，朱唇红润轻轻抿着，五官有些清冷，却不失韵味。水绿色的广袖裙层层叠叠垂荡在半空，那布料包裹着的纤纤细腰不及一握，远远看过去就像蓬莱仙湖之上泛舟的仙子。
顾宪又看呆了。站在那院门口，许久都没发声。
倒是这仙女先看到了自己，抿嘴一笑：“顾大哥，你来啦。”这一笑，又觉得好像有些熟悉。但还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叫得这般亲呢，他有些怔然：“你知道我姓顾？我们之前见过？”
她还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从秋千上走下来，推开那房门，对他招了招手：“顾大哥，进来喝茶。”
照理说，他顾宪一个男子是绝对不能随意进出未出阁女子的闺房的。
但是这姑娘笑得明媚坦荡，并不像是那种狐媚的女子。若是他再三拒绝，反倒显得他有些刻意了。
更何况，他又不是他那三师兄那般慎终如始睡觉都在打算盘的男人。他就是一个俗人，一个粗人。美人在旁，何不能及时行乐？
顾宪干脆破罐子破摔，迈了进去。
接过这仙女斟好茶，刚抿了一口，门口就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脚步停在门口，顾宪好奇地一回头。
那一口茶还未咽下，直接从喉头喷了出来。
门口站着的男人一袭靛青的衣袍，长发冠束，轮廓利落而凌厉。
“三师兄？”顾宪惊得张大了嘴巴。
低头一想。三师兄这般洁身自好不近女色的人如何会来这女子的住处？
再一想，这女子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而且自己又对她有些眼熟……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顾宪，那张已经定格的脸上一时间不知换了多少颜色。
“出去。”
江沉雪冷冷的两个字，就让顾宪走得慌不择路。头也未敢抬。
他径直入内，立在那张雕花楠木的案桌旁。
那巨大的影子瞬间笼罩住女子。熟悉的沉香裹挟着冰冷的气息倾入呼吸，像藤蔓蜿蜒而上缠绕住大脑和思绪，“霜儿在饮茶？”男人的声音慢条斯理，听不出情绪。
覃霜揶揄道：“是又如何？”
“你很喜欢招待客人？”
“人家帮了我……出于礼节，自然是要招待一下。”
“哦……”他拉长音调，看着那茶盏，若有所思，“只要是帮了你的男人，就可以进出你的闺房？”
尽管他问的都是再寻常不过的问题，但是这气氛实在压抑。明明是他入了自己的圈套，覃霜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渐渐紧张，不敢大声喘息。
“不是。”她承认，这话语里确有几分挑衅的成分，“这也要看自己是否愿意。”
这话成功激怒了江沉雪。半耷眼皮下的目光冰冷下坠，话锋渐冷：
“你们见了几次？”
她避重就轻：“难道我就不能见他？不能感激他？”
那双修长的手掐过她的下巴，低下头，轻轻抬起她的脸，“那霜儿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回答我！”他掐着自己的手用力了几分。
“我是……你的未婚妻……”她知道他在看她。但不知他在想什么。男人的手掌托在她脸颊旁，又将脸轻轻抬起一寸，两个人的距离已经不能再近。
他的喉结缓缓滚动了一下：“我的未婚妻……你还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让他碰你哪儿了？是这里……还是这儿……”
她扣着案桌的五指轻轻发颤，已经说不出话来。
覃霜不敢挣脱，只觉得这个人身上的压迫感愈发强烈，她心底的恐惧更甚。她从未想过他会这样生气。这已经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这怎么跟话本子写的完全不一样……不仅仅是翻车这么简单了。她感觉自己在玩火自焚……
看着男人眼睛里的东西逐渐被深意占据，他继续问：
“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覃霜快要哭了：“……我不知道。”
大脑继续空白一片，心慌之下的红唇仅仅是颤了颤，欲开口。却被面前的男人狠狠堵住越吻越深。
她像是砧板上缺了氧的鱼。因为亲吻，她的脸颊、眼睛和嘴唇都隐隐泛着红，衣衫有些凌乱，目光再没有往昔的清明。直到自己喘不过气，他才松开手。
他不顾自己被咬破的唇角，淡然一笑：“……既然你我马上就要成亲了。小五的事情……我可以不去计较。”
“江沉雪。”覃霜颤抖着嘴唇，心中又想起刚才那个羞耻又心跳的吻，顿觉自己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就快崩裂，“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那日你拉我跪下说成亲，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
“你觉得……”他注视着她，目光里面透着冷意，“我这样做就是在逼迫你？”
覃霜浑身一僵，清亮的眼眸里逐渐氤氲出泪水，她花了极大的力气，才控制住声音里的颤抖：“你知道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逼破我嫁给你？你这样……跟那些禽兽又有何区别？”
江沉雪整个人钉在原地。
他只是看着她，看着她。目光则像一把无声的利剑，一寸寸逼近她的身体。他的不甘，痛苦，眼底的寒意如山雨欲来般威压过来。
覃霜忽然就慌了。
她踉跄地站起来，欲夺门而逃。可是才跑了两步，就被他扯住了衣襟拖了回去——
“啊！”她怕得浑身都在抖，也顾不上疼痛。
他一言不发。只是一把将她提起，架起她的双腿搁在了那桌沿之上。
因失重猝不及防地向后仰倒，她的双手只得扭曲地反撑在那案桌之上。他抬手点在她的脖颈处，然后退后两步。
这身体怎么就……动不了了？
她就以这样一个难堪的姿态，呈现在他眼前。
“江沉雪，你疯了吗！”她失控地尖叫，“你给我……给我走开！”
外面一道雷电劈下，青白的光影在白墙上一闪而过。
偌大的雨声都被隔绝在外。
若有人看到室内，便知这是怎样凌乱的光景。
想来是入夏了。这场雨雷电交加，又凶又急。
雨停。
那下身衣衫凌乱的女子体力不支，狼狈至极地倒在那案桌上。而身旁的男人却穿戴整齐，衣衫完好。
好似一切荒唐从未发生过。
江沉雪漠然站起身，似乎要把她的所有的不堪统统镶入眼底。
“疯子……”她气若游丝地骂道。
落在男人眼中，却十分可笑。他抬起手，抹了抹自己的唇，勾了唇问：“喜欢么？”
“无耻……疯子……”
“骂我可以。”他整了整衣袍，“你敢说方才不畅快吗？”
羞愤的眼泪再度夺眶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明明这副身子本来就是他的……
可是他这样玩弄于她……
逼着她承认自己不堪又肮脏。她悔恨。悔恨自己当初不该招惹这个人。
她错的很彻底：“你若再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
江沉雪沉下目光。没再说什么。推开门缓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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