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白胡子和破碗
荒凉，极度的荒凉。
放眼望去，入目可见的，除了沙漠依旧是沙漠，死寂，是这里的主旋律。
血红色的日头斜斜坠在极西的地平线上，东边的沙坡上，一轮残月刚刚露头。
“这是什么鬼地方？”
聂玄皱了皱眉头。
伤感的情绪很快被好奇替代，至于曹大刀与韩金金，只有满脸的兴奋与解脱，看不出一点离家的不舍。
“这里是大荒极西的无尽沙海，沙丘小世界就隐藏在中间。”
曹大刀开口解释。
“大刀！不不不，太上族长，大荒有多大？”
看着高高举在头顶的金刚大刀，聂玄匆忙改口。
这一段时间来，曹大刀屡屡没事找事要揍人，若不是自己想了个太上族长的名头封封给她，还不知道要挨多少顿毒打。
并且，曹大刀还不许聂玄直呼她的名字，必须用这个威风凛凛的称号，若是胆敢忘记了，同样一顿毒打。
“这你都不知道？”
曹大刀放下金刚，一副看白痴的眼神。
聂玄摇摇头，想起了三个又老又丑的糟老头子，自己每一次问出这个问题时，这三人都是一脸神秘的回答。
大，很大，非常大！
大你大爷！
聂玄每次都气的的要锤人。
“大荒极为广阔，没有人仔细丈量过，只知道修士从西到东，要整整飞行一百年！”
韩金金开口解释。
大荒分为五块区域，太初，元，白泽，不周，开天，五个奇怪的名字，便是五块区域的名称。
无尽沙海，属于西边太初域。
听着清秀少年的介绍，聂玄目瞪口呆，第一次对广袤的大荒有了粗浅的认识。
停留片刻，稍微适应了无尽沙海的气候，鱼龙舞唤出一种叫符虫的巨大飞行甲虫，驮着啧啧称奇的三人，开始赶路。
一路向东，见识了沿途风光，好不快活。
偶尔有各种怪异打扮的修士与凶兽路过，看到天空中巨大的符虫时，纷纷敬畏的避开。
大荒经中记载，有神虫生于葬渊，六翅四足，餐霞食气，击杀之后，以符文制成傀儡，是极为强大的飞行法宝。
活着的符虫速度极快，不易捕杀，制成傀儡，代价太大，所以拥有符虫的，无一不是修为强大或者大势力中有一定地位的修士。
单调的风光看腻之后，大荒上形形色色的修士，成了三个小孩子评头论足的焦点，其中，聂玄的大嗓门最为大声。
“那只蛤蟆竟然会两条腿走路？”
“蜥蜴怎么能长角？”
“那个女人可真风骚。”
一道道充满杀意的扫了过来，见到狰狞的符虫后，无不变色掉头就走。
修为低下的修士，根本不敢招惹。
鱼龙舞削了这个嘴巴没把门的徒弟一掌，十分头疼。
这些处于修者最底层的人和妖自己不用在乎不假，但是任由这个家伙没遮拦下去，万一遇到点子硬的存在，他可不想与人莫名其妙的就打一架。
很显然，他低估了这个胖徒弟惹祸的本事。
“师傅，那只鸟真好看，要不你去捉来给我吧！”
顺着聂玄手指的方向，鱼龙舞有些头皮发麻。
一只神异的青鸾横在前方，青鸾之上，斜坐着一个极美的女子。
女子身着白衣，身段玲珑有致，乌黑秀发以一只木簪挑着，姣好的面容不施粉黛。
聂玄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女人，同时也是最冷的女人。
白衣女子的五官极为英气，眼神却冷的如同化不开的冰山一样。
“你的老情人？”
聂玄古怪的挑挑眉毛。
臭小子不说话能死啊！
鱼龙舞很想一掌拍死他。
“锵！”
一声悦耳的剑吟盖过星空下所有的动静，白衣女子出手了。
掌中斑斓长剑出鞘，一抹耀眼的流光直刺聂玄。
冷，深入骨髓的冷。
聂玄只觉得身体快被冻僵了，意识立刻陷入模糊中，隐约中听到鱼龙舞着急的大叫一声，巨大的能量撞击声中，一缕极为凌厉的剑气钻入腹中，巨大的疼痛潮水一样淹没过来。
意识涣散中，聂玄见到了一个极为奇特的画面。
“少年郎，这是你丢的金斧子还是银斧子！”
浩浩荡荡的大江上，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手持金银双斧凌波而立。
画面中的少年摇了摇头。
当然是金斧子！
画面外的聂玄急的大叫。
白胡子老头扔掉双斧，又从怀中掏出一金一银两只葫芦，继续笑呵呵的问道。
“那少年郎，这是你丢的金葫芦还是银葫芦？”
少年还是摇了摇头，这一次却伸手指着白胡子老头腰间用绳子吊着的一个物件开口说着什么，只是少年的开口说话的声音，聂玄却听不见。
“白痴啊你！”
吊在老头腰间的，分明是一个豁了缺口的大青碗，少年的意思分明是想要那个。
放着金银葫芦不要，去要一只破碗，你小子是不是疯了？
聂玄破开大骂。
紧接着，画面中的双方达成了交易，少年转过身来，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那分明，是聂玄前世的脸。
极度诡异的感觉传来，聂玄有些毛骨悚然，眼光乱转中，突然发现白胡子老头站立的滔滔大江，江水竟然是浓郁的血红色。
血红色江水之中，偶尔泛起波浪，波浪之中，隐隐可见森森白骨。
聂玄头皮发麻，还要再看画面中的自己与白胡子老头，一声声若有若无的呼唤声隐隐传来，让他悚然一惊，诡异的画面立刻如同打碎的镜子一样，碎成无数碎片。
寒意散去不少，游离的意识回归身体，脑海中的刺痛渐渐清晰，聂玄呻吟一声，坐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曹大刀与韩金金着急的面容，还有鱼龙舞苍白虚弱的脸色，后者分明收了伤，嘴角一缕鲜血红的刺眼。
“你怎么样？小胖子！”
曹大刀有些不安，白衣女子的长剑太过可怕，透过鱼龙舞的防御以及自己的金刚大刀，还能伤到聂玄。
此时，聂玄无心回答，因为他离奇的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内视了。
内视，是修者修炼到道宫境界中，才能开发的神通，而如今的自己，应该连门槛都没有踏入，竟然掌握了这门神通。
丹田为修者纳气聚元之地，也是一切力量的源泉，将此处开辟出一座洞天，是为修炼之路的起点。
洞天开辟之后，要构建一座道宫，来沟通天地，而内视，正是道宫境界赋予的神通之一。
而聂玄自降世之后，大祭司并不允许几大长老传他修炼之法，只一昧的寻找万兽精血，淬炼肉体，美其名曰根基要打牢。
天才！万中无一的天才。
聂玄意气风发。
自己还没有正式踏入修行，就拥有了内视神通，看来沙丘传言一点都不错。
神婴降世，果然是神婴降世。
修炼体系的各大境界十分古怪，没有人可以解释道理，只是古老传言，这些神异的体现是源于宇宙中第一批出现的生灵。
所以聂玄很好奇，自己的丹田气海中到底是什么样子。
收敛心神，聂玄看向脐下位置。
只见灰蒙蒙的空间中，一只大青碗于云雾间浮沉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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