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冬至火锅
慕容晚回来的时候,才进到院子,羊肉的香味已经弥漫了出来。连南星都被阿舟喊来了,乖巧的坐着等开吃。这些日子他确实也尽职尽责的打着掩护,帮着照顾阿舟娘,忠心耿耿的当着舟哥小弟。
整个平民窟还莫名其妙的流传了个小道消息,说最西边住着的阿舟干的是杀人饮血的勾当,家里吃的肉都是从杀的人身上扒拉下来的!搞得大娘家方圆几米不敢有人靠近,大娘的日子越发安逸了起来。
慕容晚咽了一口口水,迫不及待的跨过门槛进了屋子。
她身后的地上,竟然跟着小小的一团雪白的玩意儿,在那努力想爬过门槛,奈何门槛比它高,小短腿在空中抓了半天过不来。急得奶声奶气的直叫。
慕容晚叹口气,弯下腰一只手扯着它后颈,把它提了进来。
“慕容晚,你说漏了个吃食去买,不会,不会就是这只狗吧,这么小能吃吗?”
“想什么你,我是去买辣椒油和辣椒酱,没这个火锅它就没有灵魂知道吗。”慕容晚敲了一下阿舟的脑袋,转身抱起小团子递给了阿舟娘亲。
“大娘,这小团子一直跟在我后面,喂了一个肉包子就彻底赖着不走了,我看它白绒绒的,眼睛圆不溜秋的,老可怜巴巴的望着我,只好顺道捡了回来。”
“你看都还没立耳了,估计出生没二个月,丢外面不是冷死就是饿死了。您先养着吧,我会经常带吃的来给它的,等它长大了,有它在,那些人也不敢随便上门了。”
“好啊,这小小的一团,那就叫它团子吧。”阿舟娘亲接过小奶狗,那白乎乎毛绒绒还带着温度的一小坨,冬天抱在怀里暖烘烘的。阿舟娘亲喜爱的不想松手。
慕容晚再去看了看还在熬着的火锅,今日的火锅的汤底放了番茄,玉米,鲜菇,配合着羊肉,当慕容晚一掀开锅,一股浓烈鲜香直接扑面而来,金色的汤底冒着滚滚热气,引诱的所有人都垂涎欲滴。
阿舟、大娘、在加上南星和团子,早围坐在慕容晚买的小锅旁边,一起眼巴巴的等着慕容晚揭锅了。
慕容晚拿勺先尝了一口汤底,那汤汁醇厚鲜美的口感直冲味蕾顶端,慕容晚颇为享受的闭上了眼睛,满意的点了点头:恩,炖的差不多够火候了。
她赶紧拿了四个小碗,熟练的教大家做起了蘸酱。
先放点葱末蒜子碎姜,再放点辣椒油和酱油,把热油往上面一淋,调料的香味立刻飘进了鼻子,最后在沙上一把白芝麻~完工!
慕容晚满怀期待的把肥美鲜嫩的羊肉从锅里捞了出来,在酱碗里沾了沾,一口全塞进了嘴里。
三鲜的汤汁都炖进羊肉里了,搭配着羊肉的香嫩在口里反复翻滚,真的是好吃极了!
阿舟有样学样,还格外倒了一大碟醋,涮了羊肉再蘸着醋,一口一个,吃的津津有味的。
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每吃一口肉,就对慕容晚感激更深一层。
“阿舟你这么喜欢吃醋吗?不觉得酸吗?”
“酸吗,还侯,我还想酱江点。”阿舟嘴里正嚼着肉,滋味无穷,含糊不清的回答道。
慕容晚看着口齿不清的阿舟,一下恶趣味就上来了,
“阿舟,你跟着我念,花蝴蝶。”
“花福蝶。”
“小老虎。”
“小脑斧。”
“杀人诛心。”
“虾仁猪心。”
“哈哈哈哈哈。吃你的虾仁和猪心吧。”慕容晚爽朗的笑声穿过了整间屋子。
阿舟知道慕容晚逗趣他,只是他乐意陪着慕容晚闹腾,陪笑了两声表示参与,又继续埋头苦吃起来。
阿舟看慕容晚一脸嫌弃的把香菜放到了自己最远的地方,一筷子也不愿伸过去。本着不想浪费,就自己夹着吃了。这一吃发现还真香,一下半盘就下肚子了。
慕容晚惊讶的看着阿舟吃了大半盆香菜,好吧。正在长身体的少年胃口比较奇怪也是有的,又爱吃醋又爱吃香菜。
慕容晚:“在我的家乡啊,有这样一句话,叫天下没有什么恩怨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阿舟:“怎么可能,如果吃完没解决了?”
慕容晚:“那就两顿啊,笨蛋。我和你说,我们那还有鸳鸯锅,就是锅一分为二,一边放很多辣椒一边是清澈的汤水。我的家乡所有人,从小孩到大人,都很喜欢吃辣的,阿舟你能吃辣吗?”
“不太能。”
“不太能你一个劲得蘸我碗里辣椒油干嘛,你的嘴巴都肿得和腊肠似得了。”慕容晚看着见底的油碟愤愤不平的问。
“哦。第一次吃火锅太激动,手抖眼瓢,蘸错碗了。”阿舟看似诚实的回答道。
其实他心里不过是莫名的想去了解慕容晚喜欢的酸甜苦辣那会是什么样子,慕容晚喜欢的,便是他也想去喜欢的,只是他还年轻,不明白爱屋及乌背后的含义。
“万一以后请慕容晚吃饭,胃口一样也好点菜嘛,她这么暴躁,点的要是不合胃口,呼我一脸菜就不好了。”阿舟煞有介事的在内心给自己奇怪的行为找了个原因。
几个人加只团子其乐融融,暖呼呼的围着火锅过了这个冬至。连南星都觉得自己当初换了老大真是明智的不行,还把没吃完的一窝蜂打包全带走。团子在他身后撅着小屁股一路追着,奶声奶气的抗议了好久。
慕容晚这边吃饱喝足,坐屋外小土堆上,看着腰间鼓囊囊的小钱袋,不禁有感而发,得意洋洋哼起了一首歌,歌名简单粗暴的让人非常心动……它叫…富婆之歌。
“咳咳…”慕容晚还特意开了开嗓子,然后清唱起来:“乏味的生活,想要变一个富婆,包养一个帅哥,每天吃吃又喝喝,帅哥长胖了,那我就换下一个,富婆真、快、乐。[1]”
富婆快不快乐不知道,旁边趴着消食的团子听了肯定不太快乐,旺旺叫了两声以表难听,发现仍然阻止不了慕容晚引吭高歌,只好四只小短腿飞快的蹦回了屋里,连下午没过去的门槛都一个跨栏麻溜的越过去了。这个小姐姐唱歌实在太吓狗了。
“慕容晚,你这歌唱的都是些什么?”阿舟无奈的摇了摇头,含着若有似无的笑走了过来。
“唱着我的想变成富婆还有拥有好多好看的男子的梦想啊。尤其像阿舟你这样好看的,最喜欢了!”
阿舟这几个月营养跟上了,脸上也褪去了孩童的稚嫩,少年的模样棱角分明,鼻梁生的高挺,眼神清澈明亮,好看的紧。
慕容晚觉得夜色下的阿舟越发的养眼,忍不住花痴调戏了下,调戏完忽然想起,咦…自己不是妈粉吗,怎么感脚有点偏离母爱轨道了???
还好阿舟那边依然面不改色,看来对自己长的不赖和慕容晚沉迷自己美色这二件事件已经认知很透彻了。
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声音平稳镇定:“就你爱贫,这些日子的银子记账上,以后双倍还你。”
慕容晚压根没打算要什么回报,结果一听双倍两个字,一双眼睛噌的一下明亮了起来。“那敢情好,我回去就写个欠条,你给我印个手印子,可不许赖账了去。”
阿舟:“好好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个财迷,你说,你这么爱钱,要有钱了,你有什么想要去做的吗。”
“那当然是去吃喝嫖,哦不是,吃喝玩乐啊。”好险,差点露馅,慕容晚装作若无其事,憨厚的笑了笑。
阿舟:“那更有钱了?”
慕容晚:“开铺子,做生意,自己当掌柜,什么都姑奶奶我说了算。”
阿舟:“你才多大点就姑奶奶的称自己了,那你哪天富可敌国了呢?”
“那不得做个皇…”慕容晚一飘了就容易胡言乱语,差点大逆不道。
这是古代,乱说要被砍头的。万一哪个官员在这私会小蜜,隔墙有耳被听去了,裤子都不提就翻墙过来把她抓回去提升业绩咋办,到时哭都来不及。
为了自己小命着想,慕容晚强行转移了话题。“呵呵,今天月亮真美啊,让我不禁又想高歌一曲。”
阿舟:“……”瞳孔立马应激反应的放大了一倍。
想起先前被吓跑的团子和慕容晚那惊为天人的五音不全,实打实的战战兢兢。
可下一秒,还没来的及逃跑,慕容晚的声音就从耳侧响起了,这次却没了上一首的那番胡来,意外的缱绻动听。
“灯辉摇曳满都城听着雨
夜风散开几圈涟漪
你在门外听我练这支曲
我为你备一件蓑衣
琴声传到寻常百姓的家里
有人欢笑有人在哭泣
情至深处我也落下了泪一滴
随弦断复了思乡的心绪
路途长长长长至故里
是人走不完的诗句
把悲欢谱作曲为你弹起
才感伤何为身不由己
月光常常常常照故里
送回多少离人唏嘘
想着你喂给我那勺热粥
这回忆就完结在那里
这年月依然悄悄过去[2]”
整个篱笆小院回荡着慕容晚清澈空灵的歌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团子也爬了过来,趴着那不吵不闹的。它一个连眉毛都没有的小狗,竟然也能拼凑出一个很是忧伤的小表情。
慕容晚望着明月思绪万千,忘记了周身的一切。
小时候外婆总和她说顺着月光就回家了,可她如今已走的太远,月光再也照不到她的故乡…
“外婆啊,晚晚找不到路,可能…回不去了…”慕容晚喃喃自语,凄凉的苦笑开来。
外婆把她从垃圾堆捡回来的时候还没生白发呢,可现在已经满脸皱子,牙齿也稀稀拉拉的,耳朵还听不清,人却依旧很啰嗦也很固执。
啰嗦的、固执的、颤抖的、期盼的、就这样日复一日去路口的樟树下守着。
太阳升起又落下,守着她归家。
她那时总说啊,忙完这段时间就回去,过段时间一定回去,可如今…也不知道外婆那混浊的双眼还能承载多少次失望。
慕容晚啊,你真他妈的不孝!
慕容晚狠狠的咬破了自己的下唇,两眼噙着泪,风吹散的头发也不束起,就这样痴痴的望着晚夜的明月。
周围悄然无声,阿舟抱着团子安静的退回了屋子。
再整天乐观的慕容晚也有她自己的伤春悲秋,想诉说的时候阿舟自然永远都乐意倾听,想一人消化的时候阿舟也会安静不打扰。
阿舟懂慕容晚足已。
所以阿舟回到了火锅前,百无聊赖的一手托着歪着的小脑袋,一手继续涮着香菜,狠狠的蘸了一大碟醋。
边嚼着边傲娇的想:“慕容晚那么伤心,肯定是思念那个什么狗屁沐王爷,这几天都不要理她了…”
……
阿舟虽说小脾气一上来,确实不想搭理慕容晚,可回去的路上看见素来活泼的慕容晚一直沉默寡言,又丝丝心疼,便努力找起了话题。
奈何想了老半天也想不出一个段子,只好说起了他和阿娘的亲身经历——
一段,从未与人诉说的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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