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阿秀回到了家，张妈妈已经做好了晚饭，她怀里抱着飞儿，抬头看着阿秀慈爱的说
“秀儿，吃饭吧”
张妈妈也没有问阿秀，早早的出去为什么黄昏太阳都落山了才回家。
“妈，让飞儿自己吃，您累了一天吃个消停饭”
阿秀洗了手，走到张妈妈身边弯腰抱起飞儿坐到了他自己的宝宝椅上，端着青菜鸡丝面放到了小家伙的面前。
“顾爸…”
飞儿看着阿秀，念了一句。
“顾爸爸回部队了，过些日子再来看飞儿”
阿秀蹲下身来，摸了摸飞儿的小脑袋瓜，小朋友听懂了阿秀的话，他似乎也知道顾爸爸不会时时的陪着他们，可到底还是掉了两粒金豆豆，阿秀亲了亲小家伙儿肉乎乎的小脸蛋。
“妈，这会儿凉快些了，等会儿吃完了饭，我背着飞儿去把稻谷翻一翻”
“飞儿留家吧，我看着”
“不用，您看了一天了”
阿秀笑笑，低头吃着饭，她早上的时候和小顾在家吃了早饭才去的站台，饭桌上还有早上的炒蛋，她闷头吃着，吃了两碗米饭才放下了碗筷，张妈妈抱着飞儿回屋子里去了。
阿秀把厨房收拾好出来，看了眼东厢房紧闭的房门，低头小跑进了正房。
她换了一身干活的衣服，把飞儿拴在了背上拎着水壶就要出去，张妈妈从身后喊住了她
“秀儿，你的这个野菊花环还要吗？都干了啊…”
阿秀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张妈妈拿在手里的野菊花环，花朵已经枯萎，花枝泛着淡淡的黄，美好转瞬即逝。
阿秀摇了摇头，轻声道
“您扔掉吧”
张妈妈看着阿秀背着飞儿小跑出去的身影，垂眸看着手里的野菊花环，她记得那天秀儿和小顾一起出去，黄昏时分才回来。
年轻人不说，她老婆子也看的出来，他们很开心，秀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自在的模样了，小顾也是，两个人脚步轻松笑得眉眼弯弯回来的。
秀儿带着头上的野菊花环进了屋子，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才把它轻轻的拿下来，特意…放到了飞儿够不到的地方。
后来，她抱着飞儿出去遛弯儿，遇上村里的一个老婶子，捏着飞儿肉乎乎的脸蛋和她说
“昨儿傍晚，秀儿和那个小战士从去小溪的那条路上打打闹闹回来的，村里的人不少人看到了，建英啊，秀儿嫁到咱们村里，婶子还是第一次见那丫头这样活泼开朗的模样呢”
张妈妈听着也欣慰的笑了，光是想想那样的画面都高兴的不得了，笑着笑着就幽幽叹了一口气
“秀儿那孩子心思太重了，不愿意拖累小顾那孩子，这事儿成不了”
“这怎么能是拖累呢？秀儿那孩子无论搁在哪儿，都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当初要不是飞伢子身上的那身军装，他真不一定能和阿秀好，后边排队追着的小年轻多了，就说这飞伢子走了，这两年动心思想娶阿秀的人也不在少数，有好几个条件都不错，是秀儿自己不要嫁”
当初飞伢子娶了阿秀，乡里多少年轻人红了眼啊，十里八乡的俏姑娘，漂亮能干，家里条件比飞伢子家那是强多了，人姑娘的父亲那也是烈士啊。
张妈妈这人心性豁达通透，对老婶子的话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她只是摇摇头
“城里人和咱们地里刨食的乡下人不一样，小顾那孩子家庭条件和个人条件都太优越了，阿秀在咱们眼里顶顶好，放在小顾的旁边就是门不当户不对，他们对另一半的想法也不一样，飞伢子说过，两个人要思想观念学识都在一个层次上，才有共同话题，才会生活在一起，秀儿比咱们都懂，所以啊两个人不可能的”
“建英你说的话我不懂，反正我昨天看俩人玩的挺开心的，一路都说说笑笑的，这男人和女人啊，相互吸引靠的是感觉，就说小顾这当兵的天天□□大炮，按你说的，要找个有共同话题的，那也找个懂□□大炮的，可懂□□大炮的多了，都聊的来，难道都能和他过日子？男人和女人，喜欢最重要…合适舒服最重要，其他的都不重要…”
“老婶子你这是强词夺理了”…
张妈妈心里如何不盼着这两孩子能好，可秀儿那倔强的性子，现在是小顾剃头挑子一头热，难啊。
“反正我看这俩孩子能成，我看秀儿挺喜欢那小战士的”
老婶子亲了亲飞儿的小脸蛋，嘴里哼着大山里的童谣。
张妈妈心里想，喜欢是喜欢，但喜欢却不会在一起，是秀儿能做出来的事儿。
阿秀把稻谷翻了，背着飞儿从青石路回来，她一早从小顾去站台被乡里不少人看到了，这会儿又见她一个人背着飞儿。
天色渐渐的暗了，乡里人吃了晚饭搬着凳子围在一起纳凉唠嗑。
“秀儿，小战士走啦？”
“昂…回部队了”
她笑应着，对着乡里的这些长辈点点头背着飞儿就要走。
一群孩子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跑到她的身边，手里拿着石子烂菜叶子往她身上丢，嘴里唱着
“俏寡妇，露袜鞋，两腿一张男人上，当了□□立牌坊，男人谁，男人谁，穿着军装迷彩服，小飞喊爸爸，谁是亲爸爸…穿着军装迷彩服…分不清谁是亲爸爸…”
啪的一声，阿秀额头上被砸了一个鸡蛋，方才和阿秀打招呼的大姐瞪圆了眼珠子跑过来，一把抓住站在前边年龄大一点的男孩子
“小兔崽子，谁教你这么说的？说？”
“不说，不说，就不说”
男孩子推开大姐，飞快的跑到一边捡起地上的石子就往阿秀身上丢，一群孩子唱着新编的歌谣围着阿秀转圈圈。
两岁的小飞儿趴在妈妈的背上，他听不懂那些大哥哥的话，可他看见他们拿着石子菜叶砸着妈妈，小家伙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坏，坏…”
阿秀深吸一口气，抬手抹掉脸上的鸡蛋液，上前一把抓住那个男孩子，扯着男孩的领口，沉声道
“跟我走一趟吧，你的家人待会儿就会来我家接你，我要看看，你是哪家教养出来的混蛋玩意”
阿秀说着，拽着男孩的领子就往家拖，还没拖出去十米远，就听见有人喊道
“他秀姨，他秀姨，慢着慢着”
众人抬眼看去，见到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六月那短命的前夫的妹妹，六月的小姑子春杏。
春杏和六月关系并不好，可是六月倒是疼春杏的儿子钱小宝，春杏瞧不上六月靠男人，可又舍不得六月手指缝里对小宝儿露出的那点钱。
阿秀手里拽着的，不正是这春杏的大儿子，钱小宝么？
阿秀松开钱小宝，等着春杏跑到身前轮圆了小胳膊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春杏给一巴掌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阿秀啪啪啪的巴掌打的她脑袋瓜子嗡嗡的。
钱小宝看见自己妈妈被打，哭着跑上前去抓阿秀，被阿秀一脚踢了个跟头。
大姐跑上前把阿秀背上的小飞儿抱在了怀里，捂着孩子的眼睛跑到了大树背后。
阿秀扯着春杏的头发
“你教他们的？”
“不是我啊，阿秀，我怎么会教小宝儿这些下三滥的玩意儿呢”
钱小水听见动静从自家跑出来，看见婆娘春杏和宝贝儿子都被人打了，那火蹭一下就起来了，他冲上前一看见阿秀，那火顿时就灭了。
阿秀乍一看见钱小水，神情一愣，脑子里电光火石间想起了她送小顾去站台的路上，小顾问她
“你记得那天晚上去吴二狗家看见的那几个男人吗？”
“记得的”
那天晚上夜色很深，可月亮特别的亮，虽然当时的情况挺紧急的，她也是看清了那拎着棍子冲向小顾的几个人的脸，她弯腰抄起地上的铁棍去打吴二狗时，看见地上呲牙咧嘴的钱小水。
“那你认识吗？”
“都是认识的”
“这几个人的脸记在心里，他们都是六月的姘头，以后也许用的上，记住了阿秀，抛砖引玉，借刀杀人，隔岸观火且看热闹吧，她一热闹就没空找你麻烦了”
阿秀把小顾的话记在心里，她沉着脸盯着钱小水看，钱小水当然也想起了那天晚上，他脸色一白，仓惶的错开眼去，弯腰扶起地上的春杏。
春杏见自家男人来了，那气势也来了，她抓着钱小水的胳膊
“爷们，你可得给我和儿子做主，你看阿秀把我们娘俩给打的”
钱小水头都不敢抬，板着脸对春杏说
“还有脸说人家阿秀？你把孩子就教育成这样？天天上学学什么去了？学这点下三滥？走，跟我回家，我得好好教育一下钱小宝”
钱小水说着，拽着春杏的胳膊就往家走，钱小宝听了他老子的话，吓得都要尿裤子了。
“学校是教人读书做人的，怎么会教这些下三滥呢？小宝儿本性不坏，除非他身边就有下三滥的人”
阿秀冷冷清清的说完，春杏眼睛一亮喃喃自语道
“是啊，我家小宝儿是个乖孩子，肯定有下三滥的人教坏了我家小宝儿，下三滥，除了那六月，还能有谁？自己做尽缺德事儿，还教我家小宝儿不学好，不行，我得找她去”
春杏说着就甩开钱小水的手就朝着六月家跑去，钱小水抬脚就要去追，阿秀一脚拦住了他的脚步，沉默的看着他。
钱小水满头大汗，低头，轻声道
“阿秀，是我和春杏没有教育好孩子，跟你赔个不是，对不起啊…”
“我不想再听到这些污言秽语，我觉得很冤枉，比窦娥还要冤枉，你明白吗？钱小水？”
窦娥冤，六月飞雪大旱三年，六月飞雪，六月…六月…
钱小水白着脸点点头
“我知道了，再不会让你听到这些污言秽语了”
阿秀冷冷的看他一眼，转身走到大树背后从大姐的怀里抱过飞儿，亲亲小家伙儿的脸蛋，对着大姐感激一笑。
“那六月这么行事儿，得不着好下场，老天爷看着呢”
阿秀轻轻嗯了一声，抱着飞儿回家了。
她没捅破钱小水和六月的关系，因为还有另外的四五个男人，还要在乡里生活下去，事情就不能做的太绝对，何况纸是包不住火的。
阿秀弯了弯唇角，小顾同志真是…什么情况都能被他想到，他都猜到了六月不会安分的，还告诉了自己那些计策，走一步算五步，好生厉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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