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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画图难足


马拉就这样在失去所爱的余痛中情绪不稳地度过了整个冬天。夏莹和凤英一直地对他呵护备至,生怕惹着了他。
  开春时节,马拉的心情方渐渐地好转过来。
  就在花红柳绿,燕子斜飞掠丝雨的阳春时节,瑛园东面山凹中的桃花园近瑛园一侧已是落霞一片,蜂飞蝶舞,好不美丽。那儿虽是马拉定的墓地,但好游的人们还是纷至沓来,赏花留影。
  凤英和夏莹知桃花林是马拉为二位故去姐妹所植,也不招唤他去欣赏。而林先生,刘先生,和张先生却并不知道其中缘故,一日他们只管兴致盎然地结伴前来携马拉一同前往共赏。凤英生怕马拉情绪失控败了客人的兴,便一直地陪着他。马拉随手折了几支花枝编了花环给凤英戴在头上。凤英行走时也尽量地不接近桃林深处。而几位老人家却如孩子一般往里窜,幸那刘思成眼尖,望了一眼便立刻明白,忙拦了众人去路,只说前面没路了。让他们回转。
  兴尽归来,他们还饶有兴趣地附和了几篇诗歌出来。马拉也自然随他们和了一首,众人看后只管叫好。
  凤英看过,见写的是一首《歌春日桃花园》:
  皑皑雪融暖,幽幽芳人魂。
  晴空邀春燕,花地唤蜂媒。
  儿童欢雀跃,妪翁笑唤归。
  少女迷意醉,少年喜欲闻。
  折撷饰佳偶,恨不花似人!
  凤英读罢后便明白了马拉心中所指,但她也只轻描淡写地摇头道:“不中用,瞎揍合。不如几位老先生大作。”几位老先生也直摇头笑说:“不敢当。马老弟作诗一气呵成,清新自然,朴实无华,大有古乐府之风。只是不该得罪人家姑娘家。明明的人面桃花相映红,你却非得抑人而扬花,实在大大的不应该啊!”马拉听着直不好意思地笑道:“惭愧!惭愧!”
  凤英听着也直羞得脸红不已,本要辩驳,但想着马拉诗中“佳偶”二字,也便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只管低头暗自心喜。
  第二日,夏莹回园来见得马拉诗作,则是不住的夸赞。又拉了马拉和凤英要去玩,尽兴处夏莹也欲作诗一首,只恨马拉的诗在前面压着,她怎么作怎么觉得不如马拉的好,也便作罢了。
  而再回身时,却见马拉已到两位姐姐墓地去了。俩人一怔,急忙跟上。马拉在墓前痴呆良久,随后将坟茔周围稍加修整,然后便转回身来不由长叹一声后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今日切身感受,真是别具滋味在心头啊!”
  姐妹俩人听罢也不由黯然神伤。夏莹忙挽住马拉的胳膊怪道:“前几日不陪你来,就是怕着触景伤怀,如今果真这样了。”
  马拉见自己惹得妹妹们伤心不已,忙笑道:“这艳阳季节,通明河上也定热闹,今日咱们都闲来无事,不如去坐船游玩?”此话一出,两位姑娘方才笑着点头应了。三人为饱览水光山色,也不乘车,一路地步下山去。
  通明河两岸也花红柳绿,芬芳四溢。河上也是水波浩荡,让他们顿感心情舒畅了许多。
  船坞处已是游人如织,人们争相乘游,有划双桨的小舟,也有脚登彩蓬小船,离得岸后便可任船只顺流而下。通明河水流平稳,人们大可悠然自在,慢慢欣赏两岸风光,尽情领受泛舟的情趣。
  马拉仔细观察,见得坞中泊有一雕栏翘盖大木船,做工精美,布设古朴典雅,却是问津极少。马拉叫过一游人问道:“那艘游船豪华且别有情趣,为什么没人过问?”
  游人笑道:“先生不知吗?那船虽好,却要的是天价,每日一单生意就可顶这半坞船忙碌好几天的了。”夏莹听着好奇地上前问道:“这船上可有稀奇?值得多少价钱?”那人笑道:“先生、小姐是这里的主人,难道不知这水上彩船名望,竟胜过古时扬州烟花水榭,里面可大有文章,歌舞曲乐,茶果酒肴当然不用说。若有名星大腕捧场,一趟下来没有万把块是不行的。本来这些豪华游船都停靠北坞,单这条船注册在南坞与普通船只同流。里面也不似北坞船那般纸醉金迷。船上服务小姐也装扮清素,果酒菜肴虽不少去,但取乐的只有一组长安古乐班,曲调也清雅,道也能招得一些雅客,尤其那船上有一女孩子弹得一手好琵琶,远近闻名啊!”
  马拉本欲问问而已,闻听得有一能弹曲的女子,便也来了兴致,早已移身前去了。凤英已猜出他心中所想,不禁笑着摇头叹了口气,也便忙跟上去。
  马拉向那船上女孩子们招了手道:“姑娘们,乘游。”那帮女孩儿见着马拉,惊讶之余忙将板木搭上,热情欢迎他们入内,然后抽了板子,船便驶离岸边。
  马拉与凤英,夏莹在船头坐静后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搭着板子为客人行方便,反而收着板子呢?”一个姑娘笑道:“先生有所不知,登船的不一定就是乘游的,好多是眼馋的。”马拉和凤英夏莹听着直忍不住大笑起来。他们细观船中女子们,个个儿干净漂亮。想着定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服务小姐问要什么吃喝时,凤英只说:“除一壶毛尖外,茶点尽管上来。将这桌子摆满就是。”
  不大会,便有一过壶茶泡上桌来,接着便也上了一盘香蕉,一盘葡萄干,一盘开心果,一盘瓜子,一碟话梅。马拉剥了一个香蕉递给夏莹。给凤英时,凤英只说自己嗑瓜子。他自己便拿着吃了。此时听见船舱中传出一串美妙的琵琶弦律来,却是李彩霞所作《思乡曲》。这让马拉更是惊愕。聆听一阵后他便不由得起身慢慢地靠近舱口,见帘后一女子正在促膝而坐,幽抱琵琶,专心弹奏。其形容似曾相识。马拉终于忍不住上前揭帘相视,那女子不是别人,却是安德生的女儿——安珍珠。
  马拉心下不由一怔,心想:“她为什么会在此弹曲过活?”这不由让他想起了昔日落魄的彩霞来,想到此处他心下不由一酸。接着他又想着当日他对她的态度,一时间,内心顿感不安不起来。
  当安珍珠向马拉投来目光时,马拉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以示招呼。而安珍珠则也用几乎无法觉察的微微一晗向马拉回礼。
  马拉见着安珍珠旁边亦架着一架古筝,便轻轻上前,不紧不慢地蹲身坐在古筝前,随那琵琶音一起合奏起来。
  曲毕,俩人相视微微一笑。船中其他人忙跟着鼓掌。而后马拉向安珍珠一笑道:“我为安姑娘送上一曲《一江春水》,算是敬还雅意。”说毕便悠悠扬扬地弹奏起来,那曲声如拂面春风,又似窜花芳步,香气袭人,又时而如温泉暖流,直润心田。
  曲毕后,众人直鼓掌称好。安珍珠更是鼓掌并赞道:“果然好曲,正合今日之良辰美景了,这曲子可比《杏花吟》啊!也不知是出自谁之手?”
  马拉一笑道:“这是我六妹新近作的。也是一首思乡曲,曲虽欢快,但仍显出悠远之感,末了道更显断肠天涯之情了。”马拉说到此处不由唉叹了一声。
  安珍珠不由笑道:“先生为何叹息?可是觉得这曲中并非完全为思乡之意?”
  马拉见问想了想又是一叹。大家直跟着笑起来。
  安珍珠笑道:“看来世间许多事也只有叹气的份了。”
  马拉笑着摇摇头,而后抬头不好意思地道:“……我以往对安姑娘做了许多任性的事。没想到竟害的你落到如今靠卖艺为生的地步,真是惭愧!”
  安珍珠一笑道:“这又怎么能怪到先生身上。弹曲虽是娱乐他人,但也是为自家生意。要赚钱糊口,就得躬身侍人,这点我还是看得开的。”
  马拉听着直惊讶道:“原来安姑娘是这条船的‘东家’!”
  安珍珠惊愕地道:“先生不知吗?如果不是先生当日成就于我,我是难置得起这起生意的。”安珍珠这话更让马拉深感意外。
  凤英揭帘笑道:“是我允了她的设计,你不会怪我吧?”
  马拉瞧了凤英一眼笑道:“当日是我任性,幸得三妹为我补过积德。否则,我害苦人家姑娘了。”然后他又回过头来问安珍珠:“如今有自家生意打理,可还做设计?”安珍珠笑着点了点头。马拉不由叹道:“姑娘真是干练!”
  安珍珠直红了脸笑道:“先生过奖了。”之后俩人便相对默然了。
  凤英笑道:“外面景色正好,二位却呆在舱中,确是奇怪。”俩人听着只是一笑,便一起出舱来赏景。
  此时游船已至运槽二十里分界处,马拉见着眼前二十里界堤上树木整齐,花坛丛丛,一幢幢别致漂亮的小别墅座落堤岸。远处横河大桥延出两只弯臂引桥直达长堤,人们可开着车畅通无阻抵达别墅区。堤岸边修整整洁,且入水深,船可在岸边随处停靠而不用怕搁浅。真可谓水陆两边之所在。有几处餐馆和购物中心建筑直接将桩打到水面上去,将房子建的突出水面上去,只要船稍加停靠就可直登而入内,且有两级台阶,那抵处的是为方便乘小船者,而那高处的则为方便两层豪华游轮而设。真可谓用心良苦。在堤岸上亦可见到许多休闲的垂钓者。
  马拉见着问道:“这长堤不是我们公司兴建学校之地吗?几时成了豪宅区了?”
  凤英道:“这十里葫芦柄那能都用来建校舍。且这里这般狭窄,也不适合做校园啊,用来安居乐水者却是再恬当不过的。马拉噢了一声笑道:“不想这块地却也这样长。”说到此处安珍珠也禁不住问道:“听说先生让贵公司员工的子女都免费在此上学?”马拉点头笑道:“是啊。而且我们已成立了一个自己公司的教育基金,准备用来奖励那些优秀的教师,还有学习成绩优异的学生。此前我们已成立的职校和科研项目组及商学院则不在此其列,它们是为公司培训员工,对职员进行深造的地方。当然我们最近也在申请将我们办的职前教育学校列入国家全日制教育体系。让老师享受公共教育同等待遇,由教育部发放工资,进行职称考评。享受国家教育退休金。而我们提供办学设施,教工队伍组建和培养,对学校进行管理及由公司工会主管担任校董的工作。这样教职工就得到了双重保障,即有公司发放的福利,又有公共教育薪资及福利。而且我还聘请几位国外,国内知名的教育家担当教育设计规划工作,融合中西教育各自所长,力争培养教育出不同于我们的,更具进步精神的全新的下一代。可教育局不乐意。我还答应他们:如果给我们学校教职工公办学校教员的待遇,我愿尽可能地免费接收公司外贫困家孩子入学。”安珍珠听后直赞许道:“先生的想法很好啊!”马拉摇头笑道:“可惜教育部门不愿出钱啊。所以我们就只能是贵族私立学校。现在却好,我成了学商了。”安珍珠笑道:“听说先生办的学校是最好的。只因那儿设施完备,教职工素质高,教学方式特色又与国际接轨。有许多家境富有的人家都不惜代价将孩子送入其中。还有人说:此处山青水秀,人杰地灵,是成龙成凤的好地方。”马拉笑道:“安姑娘在骂我呢。”众人听着直大笑起来。

  这时,凤英指着前面对马拉道:“再向前就是‘中华之韵’国宾馆一隅了。再往前方才是校区。”
  夏莹在旁笑道:“大哥连自家产业都不清楚,怎么做老板呢?要不是姐姐尽心,你早就赔光了。”众人听着又是一笑。
  这时安珍珠让船靠岸,然后让马拉,凤英,夏莹上岸后道:“三位顺道赏脸到舍下坐坐吧。”
  夏莹惊异道:“安姑娘能在这处置办房产,祖宗积德不小吧?”
  马拉将她往身后一拽止住她再说下去。安珍珠只管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只将大家领到一幢别墅前,此住处为两层小楼,楼前有一汉白玉护栏矮墙围成的一个大花园。园中草木吐绿,亦有数树花正放的艳丽。安珍珠开了院门,请众人入院,然后沿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入得屋内。
  屋内客厅很宽大,第一层基本都被它占据了空间,这样看上去很气派。这可能也是一个姑娘家独自居住的无奈布局。客厅边上有个小酒吧,酒吧里面是厨房和餐厅。从外面可以看到厨柜。酒吧边有一部绣钢管做的护栏的楼梯通往二楼。那上面看上去空间利用还较为充分。但在靠河的一侧仍设了一个休息厅,能看见上面摆了两把藤椅和一个玻璃小圆桌。巨大的落地玻璃墙完全可以充分采集外面的阳光。
  凤英看后笑道:“这房子够大啊,安姑娘可以在里面散步了。”安珍珠笑道:“一个人是显大了。”
  之后她往楼上唤了数声“豆丫”。
  不一会儿,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姑娘忙跑下楼来。跑至半截,她忽然瞧见马拉,直吓得尖叫一声就要往回跑。安珍珠直骂道:“死丫头见鬼了!快下来。”
  小姑娘没奈何只得硬着头皮摸噌下楼来。安珍珠一拍她的肩头笑道:“马拉先生是很和善的人,你不用怕,快去沏茶。”
  那叫豆丫的小姑娘又再次地瞧了瞧马拉,觉他相貌和蔼,极为可人,对她面带微笑,便也不大怕了。这方转身去沏茶。安珍珠这边忙让客人一一入座。豆丫端上茶后她又亲自为客人们倒茶。然后相请道:“各位请品尝。”
  马拉与凤英端起细细品尝了一口后便称赞道:“好茶!很正宗的西湖龙井!”夏莹却不吭一声。
  安珍珠问道:“夏小姐觉得不可口吗?”
  夏莹冷冷一笑道:“我是个粗人,不曾研习茶道。平日喝水只为解渴,尝不出个所以然来。”安珍珠听她言罢也只不自然地一笑,也不敢再招惹她。马拉和凤英知她心里不平,也不理会她,只任着她了。
  马拉这时岔开话笑问安珍珠道:“安姑娘有得那样一条游船,不知生意怎么样?能得多少收入?”
  安珍珠一笑道:“托先生的福,还过得去,交过先生公司的年租,再除过税收和地方管理费,还可得二三百万。”马拉听后不禁惊讶地道:“可我听说像这样的船一年收入至少能在一千万以上,你们为何不景气到如此地步?”安珍珠听后笑道:“先生有所不知,假若这乐队中有一人是先生这样的人物,那跑一趟船只怕十万块也赚下了。这笔钱向谁说去?”
  马拉这方想起他的影城中乃是明星云集,秀色成堆的地方,却不想他们除过自家职业外,不有这样一个业余舞台。
  安珍珠接着道:“此处不仅是个抛金洒银的绝好去处,还是个洗黑钱的绝佳场所。这儿的游船除了收罗美女明星外,船上还是豪赌的绝佳去处。可与澳门赌场和垃斯维加斯相提并论,先生难道不知道吗?他们在此大举挥霍,明里是消费,实际只是将自己的钱从左口袋装进右口袋而已,只是先前的钱是黑钱,而经此途径便可见天日罢了。此中豪华游轮的船老板也便多来路不明。且有一股暗势力在为其撑腰。象我辈在他们的打压下只能如此惨淡度日了。”马拉听着不禁勃然大怒。直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蹲,杯中茶水尽溅出来了。身边姑娘们直吓了一跳。她们见马拉满面怒气,半天说不出话来。马拉突然觉出自己在别人住处,忙缓和颜色笑笑道:“对不起,我失态了。”然后便端起茶杯去喝茶。安珍珠不禁嗤笑道:“茶水尽溅了,先生喝的什么?”马拉仔细一看也不禁乐了。大家也跟着笑起来。
  喝了一阵茶后,安珍珠让豆丫端过围棋置于桌面对马拉笑道:“闻听先生是围棋圣手,今日还请赐教一二。”马拉一笑道:“安姑娘也好此道!……赐教不敢当,安姑娘若有兴致,就相互切磋一二。”夏莹起身推过马拉与安珍珠对坐并笑道:“我大哥观阵,我与安小姐切磋如何?”
  安珍珠一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夏小姐请了。”马拉对夏莹的作为先是有点着急,后见她们相互应允,也便由着她们了。凤英则只管在旁笑观不语。夏莹则也不大客气,举了白子就落,两人于是专心对弈,赶过一阵,夏莹方觉遇着对手了,走棋便分外谨慎起来。安珍珠渐渐不支,落了几处子,马拉见着她还要向夏莹摆的虚势中钻,便忙伸手为她着了一子。夏莹抬头气道:“你是小人。”马拉一笑,忙闪开了。安珍珠得了马拉提醒,便转攻为守。坚固地盘,此局方未输得一败涂地。同时她也直夸赞夏莹棋艺非凡。夏莹得意地道:“略通皮毛而已。我大哥设的乾坤局方才是变幻无穷,极为奥妙呢!”安珍珠转头来问过马拉。马拉直笑道:“别听那丫头乱说,哪有那样神乎其神。”说着话豆丫已备好酒菜,来回安珍珠。安珍珠这方笑道:“粗茶淡饭,薄酒一杯,还请三位贵客赏脸。”马拉直道:“安姑娘盛情款款,实在让人感动。”安珍珠笑道:“只为表示先生往日的知遇之恩,陈小姐的成全之情,别无他意。”马拉想着是凤英做下的好事,如今别人有心回敬,也不好推托,便点头道:“那就叨扰了。”

  独夏莹对安珍珠的再三纠缠很是不高兴。
  众人入得餐厅坐静后,安珍珠亲自为三人倒上酒并举杯先对马拉道:“这杯酒我敬先生恩情。想当初,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家,虽自认才华不弱他人,但仍处处碰壁,又逢得家生变故,生活艰难,难以为继。幸得遇先生赏识,才有今日。今日先生有幸光临舍下,我终于可以有机会向先生和陈姑娘致以感激之情了。”马拉听后摇头道:“姑娘不必如此介怀。姑娘才华出众,本该得到重视。倒是我当初行径太过不应该了。这杯酒你就敬我家三妹吧。”
  凤英笑道:“敬大哥你是应该的,若非你的慧眼,哪有我的顺水人情。”
  安珍珠笑道:“那我就在此一起经过。”马拉与凤英这方一笑,一起举杯与安珍珠共饮。
  放下酒杯后,马拉一笑道:“往日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今日得见安姑娘有了着落,我也就放心了,祝愿安姑娘往后生意兴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多谢姑娘今日盛情,在此别过了。”他回头来从凤英手中拿过一张一万元的资票寄与安珍珠道:“这是今日的游船费用,还请姑娘笑纳。”安珍珠瞧着却是面露难色不肯接受。马拉忙问道:“可是少给了?”
  安珍珠忙道:“不,没有。只是……我有一事相求先生!”
  马拉一笑道:“安姑娘有什么难处就请说吧,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
  安珍珠吱吾半日后终于鼓足勇气道:“我恳请先生允我将先父灵椁安居‘桃花园’中。”
  马拉听罢不禁恼火地道:“姑娘为什么非得让他呆在那儿呢?是不是还没恶心够人吗?生时恩怨难消,死了还要纠缠不休吗?”
  安珍珠见马拉发火了,直哭泣着道:“不是我有意为难先生,只是当初先生折碑掘坟之后,我便时常梦见家父站在那个山头上叫我的名子。我知道那是梦呓,但实在是内心难安哪!”安珍珠说着间泪如雨下。“我自知先父生前罪孽不可饶恕,因此我不怪先生,但逝人已去,先生为何不能宽恕他呢?……”
  马拉此时又伤心,又恼怒,不禁眼含泪水地喝止道:“够了!”
  安珍珠不由吓得抖了一下,再也不敢说什么了。马拉抹了一把泪后道:“不是我不肯愿谅一个死人,是我不肯愿谅我自己。你做梦梦见你父亲,而我呢?我睁眼闭眼都是我四妹躺在血泊中的影子。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说没就没了。直至如今我都不敢相信……那会是真的。”马拉说完,便迅速地离去了。凤英和夏莹忙从后面跟上去。只留得安珍珠在屋里不知所措地哭泣着。
  马拉乘船回到南岸时,又一次回顾了美丽的通明河后不禁感慨万千,不觉吟诵起王安石的《桂枝香》来:
  “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征帆去棹残阳里,背西风、酒旗斜矗。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
  念往昔、繁华竞逐,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绪。千古凭高对此,漫嗟荣辱。六朝旧事随流水,但寒烟芳草凝绿。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后庭遗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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