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一百章
“该说不愧是他的女儿吗，喜欢用奇怪的招式这一点也和他一模一样。”
鲤伴可以说是晴明遇见过最强的敌人了，现在看来他的子女也继承了相似的能力。
思索片刻，晴明抛出了橄榄枝：“怎么样？要不要来我身边，与我一起主宰这天下？”
儿子暂且不提，如果是女儿的话，他不介意留在身边。
他们一定能孕育出一个完美的后代。
尽管立香还小，但经过迦勒底奇奇怪怪的大人们熏陶的立香听出了晴明话里的意思。
——害死父亲的罪魁祸首不仅云淡风轻地在自己面前谈论父亲，还打算收她当老婆。
立香咬牙握紧了手中的旗杆，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晕，是被气出来的。
她觉得她现在不应该是ruler，而是avanger才对。
利用敏捷a的机动性，立香懒得跟晴明废话，踩着二条城凸出来的屋檐在瞬息间就来到了对方的面前，圣旗前端的枪尖直直地刺向他的眉心。
然而，晴明仅仅只用一根手指就抵住了尖锐的枪尖，稳稳地接下了立香的突刺，能轻易刺穿敌人的圣旗没能伤到晴明一丝一毫。
“看来你的回答是不愿意了。”晴明遗憾地说，“说起来，我们本想让你来杀死鲤伴的，可惜中途出了点意外……这才迫不得已换成了他的妻子。”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立香愣神了数秒，被晴明抓住机会甩回了二条城内。
——什么意思？羽衣狐附身的是老爸的妻子？老爸不止一个老婆吗！？
从废墟中爬出来的立香晃了晃脑袋决定先不去想这个，这些事情爷爷肯定都知道，等一切结束的时候再去问爷爷就行了。
现在她只需要想着怎么杀死安倍晴明就够了。
可是她这次带的两个从者都不适合对付晴明，迦勒底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她随便召唤从者过来会不会打扰到医生和达·芬奇他们援救藤丸立夏的计划。
就在立香想消耗令咒再切换贞德〔aler〕灵基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贞德的另一个宝具。
刚好，第二宝具使用的条件已经满足，只是立香不知道由她来解放这个宝具会有什么后果。
……反正总归是不会死的就对了。
立香举起已经有些破损的旗帜，试图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自己身上。
“诸位，请为我争取一点时间！”
“诶？小立香是要召唤和上次一样的人吗？”
秀元记得立香召唤侍从向来都是一瞬间的事情，这次怎么需要准备时间了？
不管是对立香的事情不清楚的人还是了解立香能力的人都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再说了面对像安倍晴明那样的敌人还能做什么呢？
“我明白了。”只有陆生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下来。
将毛倡妓和针女这两个适合防御的人选留在立香身边，其余所有奴良组的妖怪都在路生的指挥下攻向了安倍晴明。
……
立香拔出腰间从未被使用过的圣凯瑟琳之剑，另一只手直接握住出鞘的剑刃。
锋利的剑刃划破了立香的手掌，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到了她脚边的瓦片上。
“诸天乃主之荣耀，天空乃神之伟业。”
维持着剑尖朝下的姿势，立香双手并拢轻轻举起染血的圣剑，虔诚地跪了下来。
随后她合上双眼，向着天穹做出了祈祷的姿势。
“白昼传达话语，黑夜传递知识。”
“我心在我体内升温，随着思念熊熊燃烧。”
“啊？搞了半天就是在向天祈祷吗？哈哈哈哈哈也太搞笑了！”
“哈哈哈哈哈奴良组小统领就这？这已经是完全放弃抵抗了吧！”
“求神拜佛还不如直接向我们投降好了！”
“……”安倍晴明虽然也想不通立香在搞什么花招，但不管怎么看她都只是在徒劳地祈祷而已。
暂时不用管也没什么问题……吧。
虽然立香是闭着眼睛的，但她能听到陆生他们为了她而不断向安倍晴明发起进攻的声音。
她暗自加快了吟唱的语速。
“我将在此迎来终结，在此献上我的命数，在此献上我生命的虚幻。”
“谨以剩下的唯一之物，愿能守护他的脚步……”
比地狱之门内的熔岩更为炙热的火焰从立香身旁燃起。
“主啊，此身将交由您的处置——”
曾经灼烧过圣女贞德的红莲业火在立香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席卷了她的全身，将她整个吞噬进了烈焰形成的旋涡中。
在业火的炙烤下，立香强忍着疼痛高举圣剑，编于脑后的长发散开，身上深蓝的战袍全部变成了与圣旗相同的白色。
与贞德灵基再临最终形态时一模一样。
“绝望之后必将迎来希望！”
冗长的咒文终于咏唱完毕，立香手握剑刃将剑柄朝向安倍晴明，剑柄处雕刻的莲花完全盛开。
“——红莲圣女（lapucelle）！”
红莲圣女——固有结界的亚种，将自身的心象风景结晶化的概念武装。以贞德生前从未用过的圣凯瑟琳之剑作为触媒，具现出过去曾灼烧自身的火焰。
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消灭一切存在的特攻宝具。
这个宝具的持续时间很短，所以在第一特异点中贞德使用这个宝具时是直接靠近吉尔·德·雷才解放的。
立香抛起圣凯瑟琳之剑，抬手握住了剑柄，将赤红的业火缠绕在剑刃上，朝正在乱斗中的妖怪们喊道：“都让开！”
上一秒还在和安倍晴明打的你死我活的妖怪们瞬间放弃了攻击，用最快的速度撤离了安倍晴明的周身。
——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总之离远点就对了！
安倍晴明想要故技重施用结界挡住立香挥来的剑，但身前的结界竟顷刻间就被业火吞噬殆尽，丝毫抵挡不住剑刃的攻势，直直地砍进了他的左肩。
“什么……！？”不可能！
“滚回地狱吧。”
立香不给安倍晴明反击的时间，将火焰的输出加到了最大。
顺着深深埋入安倍晴明□□的剑刃，红莲之火猛地爆裂开来，形成了一朵将二人完全包裹起来的巨大莲花。
业火红莲盛开，炙热的火柱冲天而起，承受着红莲之火灼烤的安倍晴明察觉到了□□的崩坏，但立香翻转剑刃将长剑死死地卡在了他的肋骨中，想要挣开不是件易事。
“你疯了吗！？你也会死的！”
所有一切都在燃烧，血肉燃烧的味道充斥于鼻尖，每呼吸一次，脏腑就痛苦不已。
对于死的恐惧使晴明再也不能维持开始的从容，满脸惊慌地试图说服立香放弃这种同归于尽的想法。
“为什么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
死当然是不可能死的，如果会死立香才不敢用这个宝具。
同样受着烈火之刑的立香能切实地感觉到火烤的疼痛，但身体却没有明显的损伤，只是体内贞德的灵基正在消灭，马上就快要维持不住了。
立香仰头凑近晴明，在他耳边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说过了，这个世界……不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
“可……恶……！”
在晴明不甘地怒吼中，他新生的身体开始融化，眨眼间骨肉皆尽消融。
这份火焰是为了救济某种事物的火焰，只会对使用者认为必须击垮的目标造成伤害，也就是说单纯的强敌或是在憎恶等感情的驱使下并不能使用。
——而立香这次使用的理由是为了拯救此世的诸多人类与妖怪。
……
原本充斥着妖怪呼喊的二条城内突然一片寂静，没有人敢相信安倍晴明……「鵺」就这么被消灭了。
贞德的灵基已经全部燃烧殆尽，立香整个人都累脱力了，直接从空中掉了下去。
而被红莲业火灼烧的安倍晴明，只剩下了一些残渣肉块，落入了下方不久前才吞噬过羽衣狐、即将关闭的地狱之门中。
青年样貌的滑瓢接住了摔下来的立香，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
“哎呀，我的孙女就是厉害，这下陆生这个哥哥都没什么出场机会了。”
“爷爷！”陆生不满地抱怨了一声。
“我要喝水……”立香扯着干涩的嗓子艰难地挤出了这几个字，她觉得她好像马上就要脱水而死了。
她现在终于理解贞德﹝alter﹞放宝具时是什么感觉了，贞德的第二宝具以后还是封印了吧，没事绝对不要用了，alter的也是。
河童适时地递了一片装满清水的荷叶到立香面前。
“姐姐……！”地狱之门彻底关闭后终于反应过来的狂骨猛地回头看向羽衣狐的身体，“你们在对羽衣狐大人做什么！”
正在给羽衣狐上药包扎的鸩抽空回头喊了一句：“不要让她过来！”
小屁孩过来只会捣乱而已！
距离最近的首无只能出面拦住想往羽衣狐身边跑的狂骨，看着已经急出眼泪的狂骨也不好对她动手，只能挡在狂骨面前试图解释。
“不要急！我们正在给她治疗……”
“呜呜呜！你骗人！”
“是真的啊……”
注意到那边情况的滑瓢低头看了一眼怀里闭着眼咕咚咕咚喝水的立香和在旁边担心地望着立香的陆生，缓缓地说起了羽衣狐、不，是山吹乙女的过去。
“那个时候，桜姬还没有过世……时间距离现在有些久远。”
“嗯？”
陆生和正在喝水的立香同时抬眼疑惑地看向突然出声的爷爷。
“鲤伴把那个女孩娶进家门，和奴良组的妖怪生活在了一起……山吹乙女……她是个美丽大方，又温婉贤淑的妖怪。”
“从那以后，那家伙的霸者之路便一发不可收拾，奴良组和鲤伴的实力都在飞速增长之中。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组里人都非常兴奋。”
“但是……对于山吹乙女来说，这样的日子每天都是煎熬。”
“为什么？”
陆生不禁问道，从爷爷的前半段话听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又找河童续了一碗水的立香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家爷爷，显然也不理解。
“因为妖狐的诅咒，鲤伴是没有办法和妖怪生孩子的。”
立香呛了口水，狐狸的诅咒就是指这个吗！？不能和妖怪生孩子？？？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毛病，一直和人类结合，长此以往滑头鬼的血脉终将被稀释直至灭绝，羽衣狐希望滑头鬼消失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我们一直没有察觉到这件事情，因为我有孩子的过程非常顺利。但是不知情的乙女认为怀不上孩子是因为她自身有问题。”
“直到有一天，她留下一封插着八重花瓣山吹花的信就离开了。信上……乙女写了一首古诗。”
【山吹花开七八重，堪怜竟无籽一粒。】
“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奴良组大大小小的妖怪都是一脸震惊，他们从来都不知道与若菜大人恩爱亲密的二代目竟然还有这种往事。
“这件事只有干部才知道。”滑瓢深深叹了口气，“那女孩后来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我像山吹花一样……慢慢枯萎……腐烂……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重伤的羽衣狐突然开口说话，让围在附近的小妖怪们吓得瞬间躲在了首无几人身后。
只不过现在的羽衣狐和之前判若两人，她完全无视了周围的其他妖怪，望向陆生与立香的眼神中充满了哀伤。
“在那个漆黑的世界里……我……听到有人在说话。”
恢复了一些的立香从滑瓢怀中跳了下来，回望着羽衣狐。
“是谁？说了什么？”
“是两个男人的声音……”羽衣狐回答道，“「就是她吧？」、「就是这个女人，快用返魂之术吧。」”
返魂之术是能让死者复生的阴阳术，也就是说——
滑瓢不可置信地看向地上的羽衣狐：“难……难道说……你就是……山吹乙女？”
羽衣狐、也就是山吹乙女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
“复活后的我变成了一个小孩子，脑海里的记忆也是被篡改后的。第一眼，我就看到了带着两个幼童在花下玩耍的鲤伴大人。”
之后的事情就是立香和陆生记忆中的那样，被控制的山吹乙女按照黑暗之人所写下的剧本，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人——奴良鲤伴。
怪不得刺伤爸爸的羽衣狐有一段时间像是不能接受事实一样崩溃地恸哭，而不久之后却又像变了个人一样，重新抬起的脸上充满了愉悦与嘲笑，蹦蹦跳跳地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原来就是那时候被妖狐附身的。
得知真相的立香和陆生都神情复杂地看着山吹乙女，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父亲的前任妻子。
虽说其实现在的妖怪也有三妻四妾的，不过对于陆生和立香这两个接受人类教育的好好学生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
而且这也不算出轨之类的吧！死去的前妻突然复活了什么的……（五百年前的某夜叉打了个喷嚏）
再说了，老爸这个正主都已经死了啊！
“陆生、立香，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下意识走上前，和陆生一起一左一右半跪在山吹乙女身旁的立香看到强撑着坐起来的山吹乙女身下蔓延的血迹后，才想起来山吹乙女的身体损伤颇重，她还没来得及治疗。
不仅之前被她了一刀，而且在这之后又替为她拖延时间的陆生挡下了安倍晴明的一次攻击……
尽管鸩已经做了紧急治疗，但事实上效果并不大。
刚想要说什么的立香张了张嘴，还未说出口的话被脸颊上冰凉的触感堵了回去。
山吹乙女轻抚着立香与陆生的眉眼，脸上始终都怀着温柔的微笑，就好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真是和你的父亲……一模一样……”
这句话是山吹乙女看着陆生的眼睛说的，头上绑着的绷带遮住了山吹乙女的右眼，但仅剩下的一只眼眸中温柔似水的母爱与包容让陆生有些不知所措。
随后，山吹乙女又偏过头，将额头贴上了立香的额头，纤长的手指滑向那双与鲤伴毫无二致的金眸。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立香忍不住微微眯起了左眼，但她倒是不讨厌山吹乙女如此亲昵的举动。
“如果我可以生下孩子……一定会是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女孩子吧……”
不知是不是上天可怜她的境遇，立香的长相与她当初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她和鲤伴的女儿有八分相似。
她还记得数年前所见到的人类模样的立香时心底深处的动摇，和父亲一样的黑发金眸，柔顺的黑色长发服帖地披散在身后，简直就像是她和鲤伴那不可能出世的女儿。
虽然当时她的记忆还没有恢复，但当身着绣有粉色八重樱的纯白和服的小女孩拉着她的手说要和她玩耍时，她空洞的内心突然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感受到脸颊上的手逐渐脱力地滑落，立香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山吹乙女惨白冰冷的手指，另一只手托住了她向后倒去的身体，让她靠在了自己胸前，柔和温暖的治愈之力自双手流向山吹乙女伤痕累累的身体，修复着那道贯穿整个上身的致命伤。
熟悉的力量淌入体内，已经奄奄一息的山吹乙女艰难地睁开眼。
从前她只要一受伤，不管伤口多小，鲤伴大人都会用这种温暖的力量替她治愈伤口。
“果然……和鲤伴大人一模一样呢……”
“不过，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立香。”
听到山吹乙女的话，立香皱起了眉。
“什么意思……？”
“我本来就是被强行复活的已死之人……此前一直都是依靠羽衣狐主导身体才能继续留存于世。”似乎治疗还是起了一些作用，至少山吹乙女说话不再像之前一样气若游丝了，“如今狐狸已经不在，就算你治好这具身体……我也活不长了。
“……”
立香抿了抿唇，一言不发，手中依旧没有停止释放的治愈之力明确表明了她的倔强。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望了一眼一直握着自己另一只手的陆生，山吹乙女阖上眼，缓缓摇头。
“已经……足够了。”
鲤伴已死，她再留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义了。
尽管山吹乙女对于立香和陆生这两个如同自己孩子一样的存在心生留恋，可是他们两个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人和妖守护着，而鲤伴却只能一个人呆在半妖之里永眠，她要去陪他。
……
在立香的全力救治下，山吹乙女身体上的伤口已经完美恢复如初，但山吹乙女最终还是没能活下来。
立香深深叹了口气，抬手整理了一下山吹乙女有些凌乱的额发。
他们都知道，这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山吹乙女自己并没有生的意念。
陆生弯下腰，从跪坐在地上的立香怀中抱起了那具已经没有丝毫生气的身体。
“你们看！二条城消失了！”
一名正在修补屋顶的花开院阴阳师欣喜地招呼着在下面忙碌着的其他人。
“什么？真的！？”
“京都上空的怨气也都散开了！”
“柚罗他们赢了！”
“打——扰——啦~！”
“我们回来了。”
花开院家的正门口忽然嘈杂了起来，阴阳师们以为是凯旋而归的柚罗等人，便迎了上去。
结果……
“妖、妖怪——！？”
数不清的妖怪都挤在花开院家的门外，站在最前方的则是……他们的下任当家柚罗！？
阴阳师们使劲揉了揉眼睛，但面前的妖怪不仅没有变少，反而更多了。
“我们是奴良组~！”
“呀……花开院家还是和五百年前一模一样呢，真是怀念。”
“快准备好酒好菜！开宴会啦——！”
“蛤！？”
一脸懵逼地开始端菜搬酒的花开院家阴阳师此刻突然想起了花开院家代代流传下来的一条祖训。
——不准放滑头鬼进来吃饭！
他们当时还在想滑头鬼能和他们阴阳师有什么关系，没想到他们的少当家说的朋友竟然就是滑头鬼。
而且十三代竟然还和初代滑头鬼是朋友……
……这条祖训看来以后都是遵守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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