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奎马吉原

吉原心中羞愤，自己竟然被这头小白狼一声暴喝震住。

        腿下暴躁地踢踏着，口里呼哧呼哧宣示内心的不满，一个仰立，疾冲向沈峒。

        见吉原直冲而来，沈峒不再示弱，运起全身力气，迎面冲上去。四蹄相接，一个照面，沈峒上半身多处就被吉原踢得冰化。而吉原，才堪堪被沈峒连续两次头部撞击，身体晃了晃，往边上退了几步，随后，立即再次运足力量，彪悍地冲沈峒踩踏。

        沈峒身上结冰才解开，又见吉原高抬腿马上要落下来，一个翻滚，险险躲过马蹄。他此时心里十分焦急，快速思索着破解方式。

        吉原见一击不中，抬腿连续朝着沈峒翻滚的方向踢踏，窥中沈峒一个疏忽，两个尖角猛地下扎，就沿着沈峒的后背划落下去。

        顿时，白毛上现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沈峒吃痛，翻身急窜出去。脑海飞快转动：这厮瞬间冰化的能力实在变态，身体又强悍，两个犄角又锋利，怎么破……

        身体不敢稍待片刻，奋力跑起来。

        但是，身后吉原速度极快，紧咬其后，不消几个呼吸，就追上沈峒，对着沈峒猛力践踏。沈峒强忍背部的痛楚和表层的冰化，四肢奔腾不停，趁着吉原进攻时速度放缓，两兽又拉开了距离。一狼一马在林中空旷处紧紧追逐，沈峒见无论如何跑不脱吉原，心急如焚。

        突然瞅见前面几块巨石坡，脑中灵机一动，生出一计。

        几个跳跃，奔上石顶。见吉原也飞奔上来，沈峒突然返身，向着马背跳去，沉声道：“你四只马蹄会冰化，犄角又锋利，正面没办法耐你何，我不信后背还有什么异样！”

        吉原闻言大惊，刚才一直压着他打，完全处于优势，一时放松了提防，竟然着了他的道。急将马蹄一跃，跳起用尖角直冲沈峒，口中怒喝：“别得意！”

        沈峒没想到吉原，反应如此机敏，攻势再次凶猛。强忍住内心的惊恐，沉住心神，眼见就要撞上尖角，千钧一发时前腿用力，对着尖角一拨拉，借力向前一跃，落在吉原马背上，躲过惊魂的危险。随后，瞬间张开利爪，扣紧奎马吉原的马皮。

        两兽动作本来相反，力量一冲一拉，导致狼爪深深嵌入马皮。沈峒刚欲抬爪狠揍吉原马背，吉原哪肯让沈峒得逞，在山坡上，使劲颠跑，想把沈峒颠落在地。

        马背上，沈峒只得再次抓紧，不管吉原如何动作，死活不撒腿。吉原见沈峒紧紧扣在背上，如何都颠不下来，心里躁动不已，立时撒开蹄子，在丛林中飞速狂奔。沈峒见颠簸稳定下来，刚趁机捶打撕扯会马背。吉原就冲着一颗大树猛地撞上去，顿时地动山摇，落叶纷飞。马背上的沈峒淬不及防，被突然的撞击，漂移错位，差点摔落下去。狼爪只得赶紧再次抓牢，口里怒道：“吉原，你想把我甩掉，可没有那么容易！”吉原报以愤恨响鼻，马蹄不停，紧接着又撞上另一棵大树，讥讽道：“那你就多尝几次！”。说完，身体飞快地穿梭，连续在一路上遇到的大树，岩石，峭壁猛烈撞击。

        趴伏在马背上，沈峒感慨吉原皮粗肉厚，耐力惊人;又见相持已经多时，若再纠缠下去，只怕他的族人会赶来相助，到时恐怕难以脱身。心想，不如此时找个机会先遁走，日后再找机会报今日之仇。

        见路过一处山涧，四腿一登，朝溪流方向攀跳往上，与吉原拉开距离。狂奔中的吉原，突然感觉背上一轻，猛回头一看，就见沈峒沿着溪边缓坡快速奔逃而去，心里不禁暗骂“懦夫”。马上调转方向，直追其后。

        沈峒走了一段山中小道，见吉原依然穷追不舍，低声腹徘一句：“真是狗皮膏药。”转过头，向着溪水来源之路，矫健轻盈地几个纵跃，消失在吉原的视线。

        夺路奔行了两三百里，终于看不见吉原的身影，也听不见他的嘶吼声，才靠在边上两颗缠绕生长的巨树旁稍作休息。

        一股异香隐约飘进鼻子，初闻时，只觉得清香怡人，令人精神爽利，身体与吉原缠斗、奔跑留下的疲惫感也慢慢散去。待得仔细感受这股异香，脑海顿时一片清明，思绪通达。沈峒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畅快。

        身体内气旋引导着气流加快运行着，每一次运行，似是江水激流撞击着经脉，在捶打，在扩宽。

        他细细体味着，气流玄妙运行方。灵气进入经道脉络四通八达，而又汇聚腹中气旋;气旋海纳百川，而又返归经脉。如此反复奔腾，淬炼着肉身，壮大着经脉，凝实着气旋。

        吸收，释放，吸收，释放，周而复始，源源不息。

        一时之间，沈峒忘却了周身世界，沉醉在感悟之中。

        突然，气旋中的血色光球爆发异动，直冲天灵。

        脑海里，一名短衫小孩拿起一柄木剑，随意挥舞。衣衫改变，身形改变，手中木剑变成铁剑，演练各路剑法。一路成长，成为翩翩少年，在茅庐旁的竹林里，手执长剑，肆意挥舞。长剑挥动间，光影灼灼，凌厉之气，直欲刺破长空。

        这演化的，竟是他前世练剑的一生。

        又，一袭白衣，沧海之上，御剑飞行，身前飞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千，斗转星移，波浪滔天。又，万千飞旋齐聚唯一，一柄巨剑直冲天际，直欲刺破苍穹。怎奈苍穹深瀚玄妙，神秘莫可名状，恐怖威压瞬间粉碎巨剑。白衣血染，倒飞沧海。

        “噗”一口鲜血，从沈峒口鼻中喷出。剧痛让沈峒立时清醒，睁眼就看见，喷在树皮上的血液霎时消失不见。来不及感想，大脑突然天旋地转，整个人眩晕了过去。

        等到他再次醒来，日已当空。

        脑海中的剧痛已经消散，身体也已经恢复了正常。不过，冲上天灵的血色光球，却消失不见了。

        努力回忆昏迷前的所思所想，只能隐约记起部分，其他的都忘记了。他拍了拍脑袋，努力回忆，可是无论如何回忆，只见脑海一片迷雾，怎么去拨弄，也无法看清。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梦中事物也记不全了。

        尽管这样，沈峒还是反复回忆，因为，他感觉当时的所思所想，非常重要，事关自己的未来。可是每当回忆，脑海里朦朦胧胧，不能探索。有时，想得深了，就会头痛欲裂，晕眩模糊。

        经过无数次尝试后，还是没有办法，沈峒只得先行放下。

        这时，沈峒才打量起身边这两颗缠生在一起的巨树，只见树干古朴奥妙，似有无穷生机，闻之，神清气爽;又见高处叶子状似桑叶，似有金光暗隐。沈峒心中直呼神奇，当即跳上巨树，摘下三片叶子，用枝条穿过，挂在脖子上。

        他站在树干，眺望四周，竟然见不到飞禽走兽，平日不绝于耳的鸟语兽吼声，也没有听到。

        他心中疑惑，却又不解缘由。想不清答案，他也不再多想了，神奇的世界，神奇的地方太多。

        闻着巨树散发的气息，沈峒大脑一片明朗。选了一个舒服的角度，趴在树干上，感受着气流的运行，思索着御剑诀。

        前世牢背御剑诀，虽然无法修炼，但也仔细研究，认真剖析过。几天前根据现在身体的情况和领悟，比对以前御剑诀每一式的理解，认真思索演练，也只是通了皮毛，就如孩童蹒跚学步。

        剧痛醒来，好似对御剑诀有了些明悟，若有若无，好像是受了指导一般。

        这些许明悟，对嗜剑如痴的沈峒，仿佛致命罂粟。他当即摘下一片叶子，催动法力，控制着叶子飞行。一开始踉踉跄跄，才飞起，又跌落。后来，慢慢根据脑海中对御剑诀的理解，反复操演，渐渐地，开始能平稳控制，到最后，竟能控制着力量，猛力击中目标。

        “哈哈哈哈哈……”沈峒脱力趴在树干，发出一长串笑声。他无法掩饰内心的喜悦，他竟然一口气练至第三式。仿佛有人，曾经在脑海留下行剑功法，淡淡白影，带着他行走一遍前三式。演示的功法，玄幻奥妙，沈峒借着巨树，竟能将白影的剑法行功，理解个六七成。这让沈峒惊喜若狂。

        不过从第四式开始，就没有再看见白影练剑，他只得作罢。但是从背诵的御剑诀中，他知道，第四式是需要元神炼化飞剑的。而元神为何物？沈峒不知。所以，第四式剑随心动，就算看到白影练剑，也没法修行。

        只有等到修为高深了，才能理解罢，沈峒想。

        片刻之后，沈峒恢复了一些灵力，又开始将精力用来演练御剑诀。

        待到夕阳落尽，沈峒如往常一样出去寻找水源。

        跳下巨树，寻着一个方向走去。当走出巨树的范围，他就发现了一条瀑布，立马撒开腿朝着瀑布跑去。

        身后，巨树弥漫在一片氤氲之中，然后消失不见，就如同不曾出现，在那空地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沈峒喝完水再回头看时，哪里还能发现巨树，只有一片向日葵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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