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小顾老师的称呼总是出现在半夜的信息中。
凌晨一点半已过，规律作息的生物钟作祟，天大的快乐也挡不住顾烟的睡意，迷迷糊糊的回复：“小顾老师就说你肯定可以的！”
还想硬撑着聊会天，钟庭深的回复没有及时出现，手机滑在枕头边，人已经睡着了。
早晨醒来摸索到手机，钟庭深凌晨两点多才回复了“我这边还在商量事，你早点睡啊。”
两人的聊天记录呈现出奇异的和谐状态，差不多每个对话框上都有一个时间显示，清楚地展示着两个人工作太忙但有空就回的间歇性聊天法。
本来对话的连续性被打断时，分享的欲望就会降低。这一点在他们身上似乎不太明显。
钟庭深分享一张从拍摄的天台远眺整座城市的夜景图，顾烟回复一张过了晚高峰的地铁里妈妈抱着书包闭着眼睛休息、小男孩坐在旁边乖乖看图画图的生活照。
黑暗与光亮，孤独与喧嚣，像他们的生活般对比鲜明。
——
钟庭深、尹原和明高阳的高考文化课都顺利过线，至此公司内同批次的练习生都进入大学阶段。
所有人的年龄符合国家限制条件，粉丝积累和业务能力训练基本达标，于是公司内部的出道计划正式提上日程。
虽然没有公布具体人数和计划，但大家知道目前这十一个人的团队一起出道的可能性极小。
表面上大家还是热火朝天的准备暑期舞台，私下尹原在宿舍没少跟钟庭深嘀咕，他有时候训练节奏有点慢，很害怕真面对的时候，顶不住竞争的氛围压力。
钟庭深倒是没多说什么，加重抱怨的气氛并无益处，还是先集中精力准备好眼前的暑期音乐会。
音乐会是线下举行，定在了七月底的周末，算是给粉丝的福利反馈，整场活动的参演人员都是公司的练习生。
公司给家长们发了邀请函，最后冯秋苓约好顾烟和李玉萍的时间，如约出现在现场。
活动那天下午，狭小的后台人流穿流嘈杂，工作人员按照既定的分工紧锣密鼓的做着最后的确认安排，家长们聚在专门空出的小房间聊天，冯秋苓以前因为接送钟庭深，或多或少的打过照面，这会倒也不生疏。
顾烟从俱乐部赶过来的时候有些晚，舞台外面已经有很多等候入场的观众，顾烟找不到后台入口，避开人群转悠着给妈妈们打电话。
李玉萍作为社交达人，这会比冯秋苓还热络，两个人都没留意包里不断震动的手机。
即使时间悄然接近四点，酷暑的下午晒二十分钟的太阳还是令人心生烦躁，顾烟不得已试探着给钟庭深打电话。
出乎意料的，钟庭深接的很快，恰好他还在化妆，拿着手机试图再熟悉一下歌曲。
“桃子”的声音传过来时，顾烟不自知的拖长音调，像夏季被晒的融化的雪糕般黏糊糊的喊着“哥~~我要晒死了，妈妈都不接电话，我进不去哎。”
钟庭深的脸正由着化妆师发挥，手机开着免提捏在手上，黏糊糊的声音隔着话筒传过来变得更甜腻，一瞬间让化妆室静了音。
“别着急，我让峰哥出来接你，你上次见过的啊。”钟庭深忽略所有探视的目光，挥手示意坐在门边小沙发的徐峰去接人。
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邻座化妆的尹原兴奋起来：“是那个开卡丁车很帅的妹妹吗？下次能不能让她教教我。”自从运动会结束，尹原又菜又爱玩的爱上了卡丁车，常念叨着再约着去玩。
竖起耳朵八卦的众人，听到了关键词“妹妹”，瞬间好奇心消散，各自继续忙碌着。
徐峰回来化妆间，告知人直接带去休息室了，钟庭深低头发了消息：“我在化妆，一会去找你们啊。”
顾烟没有化妆，扎着精神的高马尾，穿着白色印花短袖和a版牛仔短裤。刚在门外看到候场的人群时，还在懊悔自己的不修边幅，这会倒是深得只有皮夹克的妈妈们的认可，生个小棉袄多好啊，而且小姑娘就是干净清爽最好看。
顾烟被夸的很有些不好意思，奈何冯秋苓和李玉萍跟着添油加醋，完全不打算谦虚一把。
好在钟庭深跟着小伙伴们，七八个人乌泱泱的一起来到休息室，解救了坐在角落不停喝水的顾烟，狭小的空间瞬间变得更拥挤。
顾烟坐着没动，脸上涨满红色，不知道是晒得还是刚才羞的。尹原穿过人群站在她面前，弯腰打招呼：“桃子，我跟着深哥称呼了你不介意吧？我是尹原，你要是有时间能不能教教我卡丁车，或者我能去看你比赛吗？”
顾烟的大大咧咧都是对着熟悉的人，眼前这张脸即便她认识，还是生疏的开始抠手。钟庭深拎着他的衣领把人扯着站起来，侧着身站在两人中间，“你干嘛呢，吓人啊？”
“这不是你妹妹吗？那就是我们的妹妹啊，问个好嘛。”尹原挠着头解释。
钟庭深推着人转身，“今天人太多，下回再认识。”回头拍了拍顾烟的肩膀，眼神示意她还好吗，顾烟摇了摇头说“没事”，示意他先忙。
——
观众开始入场，后台都能听见前场的喧嚣。观众席上安排了一块专门的小区域留给家长们，顾烟并不想用妹妹的身份出现，却也找不到其他身份，于是她就留在了后台。
音乐会的场地其实不大，紧凑的才容纳下1500名观众，舞台看着没比学校的礼堂大多少，但场下的□□短炮、灯牌欢呼充盈了整个剧场。
顾烟找了一个与台前led屏近乎平行的小角落站着，身后是三角形的墙体区域，工作人员几乎走不到这个角落。
钟庭深他们打完招呼就又去做准备了，直到这会快开场，顾烟才看到了他们候场的身影。
顾烟蹲坐了半个小时，时间才来到七点，音乐会正式开场。
由于距离较近且视线几乎平行，又隔着工作人员来回走动的重重人影，其实并不太看的真切。
可就算隔着重山，顾烟还是一眼锁定了舞台上的钟庭深，有集体的大合唱，有三人的唱跳舞台，有和更小一代小朋友的合唱舞台，音响的效果些微有些炸耳，舞美的刺眼超过了绚丽，但台上的人都在专注认真的完成每一个表演。
追光灯打在穿着白衬衫的钟庭深身上，站在话筒立架前的他真的在发光，手里握着最爱的麦克风，台下是欢呼和支持他的粉丝与家人，舞台再小也是一次离梦想更近的尝试。
这个节目结束，钟庭深只剩下最后的合唱环节。退场后便站在了舞台侧边，在黑暗中看着台下，顾烟站起身试图沿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大概就是那块写着他完整名字的灯牌吧，规规整整从容不迫的只为他而来。
舞台的灯光扫过，黑暗中浮起一束光的灰尘。顾烟借着闪过的如烟般朦胧的光亮，还是看到了钟庭深眼里的光，充满着希望，是他对每一个无论大小的舞台最真诚的热爱。
一身简单的白衬衫与黑色紧身裤，没有话筒没有灯光。顾烟想着这最原始质朴的模样才最适配万千变化的舞台，因为热爱才有了被雕琢的力量和勇气，而坚守本身就是一段幸福的过程。
工作人员找到了他，似乎是催促着去换衣服，钟庭深收起周身的清冷，转身钻入拥挤的人潮。
顾烟在角落坐了全程，散场时齐声高呼的名字逐渐消弱，直至整个剧场开始逐渐安静下来，才跑回了休息室。
散场的时候，工作人员明显松了口气，她却感到一阵落寞。满心期待的舞台真的完成后，突如其来的空洞和落寞远远超过了完成本身的激动，她都是这样，那钟庭深呢……
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家长与孩子拥抱着庆祝演出成功，冯秋苓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顾烟，忙伸手招呼她走近，然后拉进了原本已有三个人的圈子。
顾烟站在钟庭深和李玉萍中间，右手悬空着好一会才最终落在了钟庭深的腰上，左肩上钟庭深的手也搭过来，夹在热烈的人群中假装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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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结束后，公司安排了全部工作人员的庆功宴，顾烟跟着家长们坐一桌。
开席间，万众传媒分管练习生的领导举杯对家长们承诺，表示他会尽可能的给孩子们机会，同时也希望孩子们自律自重，遵守这个行业的职业标准，坚守做人做事的底线。
顾烟低着头，一字一句都记下了。
她们是本地人，不用安排住宿，结束晚餐便自己回了家。
回去的路上，冯秋苓和李玉萍还沉浸在热烈的现场中，兴奋的讨论着钟庭深回了s市真是方便了不少，也不是在家这段时间闷闷的样子，果然是适合舞台的孩子啊。
后座的顾烟闭着眼，侧头贴着车窗，两人只当她是困了，没留意她的格外沉默。
顾烟只是在想，钟庭深，他得完整的属于他热爱的舞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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