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临近过年,温暖明显感觉到了韩阳阳的兴奋。
原因都不用猜,自然是因为韩冰的爸爸要回来了。近一年时间没见过爸爸的韩冰,当然高兴。
不仅是韩冰,连温暖都有点儿想韩庐镜了。
温暖在韩庐镜离开后的最初几个月里还拿自己做例子安慰韩阳阳,说她妈妈也经常出差两三个月不回家。但是两三个月跟一年的差距是非常大的,就像八百米长跑,跑的前三分钟觉得过得很快,但是三分钟过后,每一秒钟都无比漫长。三个月过后,温暖也自觉不说了。
寒来暑往又寒来,隔壁楼张奶奶的小花圃里的花开了又败。每次当韩阳阳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对韩庐镜的想念的时候,温暖就觉得那时候的时间突然变得很慢很慢。
好在,韩庐镜终于要回来了。
不仅是韩阳阳,于蔓之和李秀琴的开心都表现得很明显,还没到腊月二十三就把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还去街上买了两次年货。
无聊的时候,温暖总会往韩阳阳家里跑,可自从他家大扫除之后她就不太想上去了,生怕把于阿姨弄得一尘不染的地面弄脏。但是该吃的东西她一样也没落,全让韩阳阳给她拿上来了。
腊月三十,是韩庐镜回来的日子。
温暖这天本来一早跟温霆把春联贴好就要回爷爷奶奶家了,但是温暖想着韩庐镜要回来,说什么也要先见他一面再走。温霆没什么意见,但关键他说了不算,最后拍板的还是程筱云。
程筱云自然不同意,“想见你韩叔叔大年初一回来再见也行,人家一家团聚,你添什么乱。”
温暖振振有词地说只打声招呼就好,气得程筱云不轻。
母女两个争论的热火朝天,差点忽略了门外的敲门声。
程筱云对温暖竖起食指,示意她安静,边走过去开门。温暖则回了一个鬼脸,坐在沙发上准备稍后再战。
门外的人是于蔓之,她敲开门之后并没有进屋,而是在门口低声跟程筱云说了几句话。程筱云先是面露惊讶,然后点了几次头,回头就喊温暖过去。
温暖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发现是于蔓之后就跑了过去,然后就听程筱云小声对她说:“温暖,你下楼去看看韩冰。”
?看韩阳阳干什么?温暖疑惑地看着她。
“韩冰他爸爸昨天晚上打来电话,说回不来了。”跟她解释的人是于蔓之。
温暖抬头,就看见于蔓之面露难色,眼里也带着一丝疲惫。听到韩庐镜回不来的消息,她都懵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反应过来之后,她什么都没说,“哦”了一声就大步迈下楼梯,直奔韩阳阳家。
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四楼的时候,韩阳阳家的大门开着,温暖放低了脚步的声音,悄悄走到韩阳阳的房门前。
李秀琴正在门口小声劝着,温暖仔细一听,都是些安慰的话,大概是韩庐镜今年虽然不回来,但是保证他暑假回来之类的。见温暖来了,李秀琴都松了一口气,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直对她使眼色,让温暖帮忙去劝劝韩冰。
温暖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推开了韩冰房间的门。
韩冰正趴在床上,温暖突然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了。韩阳阳这个被教育的有些洁癖的人,虽然跟她登高爬底时一点都不含糊,但是绝对不会穿着睡衣以外的衣服上床的。
温暖想了想,把书桌下的椅子拽出来,坐下。
她故意把声音弄得很大,也不担心噪音会不会吵到楼下。
响动果然把趴在床上的韩冰惊动了,但他并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就这么等了一会儿,温暖突然开口说:“韩阳阳,你哭够了没有?”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身子却猛地一僵,然后肩膀微微抖动起来。
一直注意着他的温暖叹了口气,表情跟着放松下来。
韩阳阳真是笨死了,竟然躲在房间里偷偷哭。
“韩阳阳,你真笨。”温暖听见自己这么说。
而听了这句话的韩冰从胳膊里抬起头来,扭过去瞧温暖。果然,眼睛都红了。
在温暖记忆里,韩阳阳几乎从来都没有哭过,连韩庐镜去香港的时候他也只是低落了一段时间,但是并没有难过到要哭。
“你知道韩叔叔暑假就会回来吧。”
“嗯。”床上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闷闷地应了一声。
“那算一算,离暑假就只有四个月了,再去张爷爷那里学十几次棋韩叔叔就回来了。”温暖把时间具体一算,尽量让时间显得短一些。
“但是……”但是谁知道这次韩庐镜这次会不会食言呢?
“到时候韩叔叔要是不回来,我们就去香港找他。”温暖准确接收到了韩阳阳的担忧。
“我们?”
“对,我们。我和你。”
温暖点头,正好对上抬起头来韩冰的视线。她语调轻快,带着她惯有的笃定。韩冰眼里还带着浅浅的泪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他看到温暖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泛着光。
“今年我买了划炮,还有仙女棒,等下我们去玩儿?”
韩冰,终于笑了。温暖小大人似的吐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什么不得了的任务一样,向他发出邀约。
看着韩冰终于从房间里出来,李秀琴和已经回来的于蔓之都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于蔓之拍了拍温暖的肩膀,微笑着看她,眼里都是感激。
温暖则是回了一个“有我在,不用担心”的眼神。
于蔓之看着恢复了的韩冰,趁热打铁地问:“韩冰,你要不要接一下你爸爸打来的电话,昨天他想道歉来着。”
韩冰听了这话,表情有些别扭,显然他还不能马上释怀。
温暖这时候轻轻推了一把韩阳阳,她一脸气愤,边撸袖子边说:“不守信用当然要道歉了,不仅要道歉,还要赔偿!”
韩冰因为她的打抱不平,终于露出了自昨晚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容。
“好,那你想要什么?”
……
温暖向来闲不住,别人寒暑假都在休息,她反倒是越到假期越忙。先去外婆、舅舅那边住了几天,回来之后就开始忙活起了“正事”。那些平时她根本没时间体验的运动,总算能在长假里一项项尝试了。
温霆对她一向有求必应,在假期里成了女儿的专属司机,带着她出入各个体育场馆。
这时候,温暖的运动取向已经逐渐暴露了,她更喜欢速度和力量型的运动,所以温霆倾情推荐的射击最先就被她排除在外了。适合孩子练习的激烈运动并不算多,温暖看中了攀岩,但是场馆里的教练一看她就拒绝了,理由是年纪太小,这运动不适合小孩子玩儿。
温暖恨不得当场露一手给他看看,想她爬过那么多的树,怎么就不适合攀岩了?
后来温暖才明白,这种俱乐部跟她所在的滑冰队是不一样的,这里的教练和宋国栋也是不一样的。前者是为招揽更多的学员、用量换钱;后者单纯的为成绩。显然,温暖这种花一份钱却要教练付出两倍心力的小学员是最不受欢迎的。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温暖在心里默默说了句改日再战,边寻找下一个目标。
程筱云为这事没少跟温霆谈话,但是温霆每次都四两拨千斤,实在糊弄不过去就先答应,但最后还是会偷偷带温暖出去。父女俩同仇敌忾对阵程筱云,这个局面终于在年关得到了缓解,因为很多场馆都关门了。
宋国栋说速滑队要一个月的集训,温暖作为“编外人员”不需要参加。
温暖不太懂“编外”是什么意思,她问了岳东升。岳东升直言不讳地告诉她说这是内部人员训练,温暖当然不能参加,让她最好不要自讨没趣。
温暖听完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岳东升怎么这么幼稚。
不过借由上次比赛,她和岳东升的关系也得到了显著改进,二人的关系已经从单方面水火不容,变成了双方面互相斗嘴。
可没想到,等到开学再去滑冰馆,一切都变了。
又或者说,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那样。
“喂,你怎么了?”温暖趁岳东升休息的时候找到他。
岳东升一言不发,整理着自己的冰刀。温暖又问了一遍,可岳东升就跟没听见一样。
“你这人怎么这样?”温暖有些沉不住气了,她脾气向来急,声音不免也大了起来,“之前还好好的,说变就变。”跟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孩子一样。
吕铭飞过来拽了拽温暖,把人拉到一边,小声跟她说:“你别问了,岳哥他集训的时候参加选拔赛,没发挥好,输了。”
输了?温暖皱了皱眉。
“那又怎么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比赛输输赢赢不是很正常吗?这不是随便不理人的理由。”
温暖不太理解岳东升为什么这么大脾气,输了一场比赛就不理人了。她更加捉摸不透岳东升这种阴晴不定的性格。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非都憋在心里要别人去猜?
“你如果不高兴,可以直接说出来,就说你心情不好,不想跟人说话,而不是跟冰块儿一样板着脸。我是关心你才问的,你这样动不动就不理人,以后谁愿意跟你做朋友?”
“谁稀罕跟你做朋友。”岳东升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个靠走后门进来的人,谁稀罕跟你做朋友!”
吕铭飞在一旁看着他们,见气氛不对,也不敢说话。生怕两个人打起来,想了想赶紧跑去找宋国栋了。
“走后门”这三个字,温暖早在一年前就在少年宫很多孩子的家长口中听过了。那些家长在知道张舍春破例收了温暖和韩阳阳这两个“关门弟子”之后,当面也好,背地也好最爱说的就是这个词。
她第一次听说后就回家问了她爸这是什么意思,温霆当时就跟她解释了,说的什么来着?
温暖想了想,然后对岳东升说:“走后门怎么了,人家肯教我,一说明我招人喜欢,二说明我爸有钱,也招人喜欢。”
后来温暖才知道她爸给的这种解释虽然有道理,但却不合理,在别人听来更是无比讽刺。但当时,温暖只是重复了一遍她当时以为对的解释。
她走到岳东升面前,对他说:“不是只有你会输,吕铭飞输的次数比你多多了,你什么时候见他不理人了?我还经常输呢,输了我也没有不理人啊。”
“你凭什么跟我比?你不过是来玩儿的,我将来是要去奥运会的!”岳东升抬头冲她吼了一句。
温暖被他一声大吼震得耳膜发疼,不知道被他三句话当中的哪一句镇住了。是凭什么,是她就是来玩儿的,还是他要去奥运会那句。
震惊之余,温暖都忘了做反应了,等回过神才想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纵横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用这么大的声音吼。
温暖瞪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发力,就看到岳东升眼眶通红,脸上还挂着两道眼泪。刚拱起来的火气顿时被浇灭了,愤怒的表情化成了无奈,“喂,男子汉大丈夫,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先哭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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