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炫技
随着奥运会的临近，京市的空气质量不断飙升。
温暖基本上放弃了公交改骑车上学了，跟她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不止一个。
除了个人觉悟外，这也少不了学校和社会各界的宣传。街头巷尾到处都在宣扬公共交通替代私人交通，两轮出行代替四轮出行。类似减少碳排放，保护环境的口号铺天盖地，密集程度都快赶上早年间计划生育宣传了。
好在这回大部分人都是心甘情愿为了向世界展示中国风貌而尽一份力所能及的力。
自行车销量因此大涨，连迟早都不能免俗。
但迟早自称她绝对不是因为跟风才买的，而且她买的不是一般的自行车，也不是一般的山地车，而是专业越野级别的山地车。
“你会骑自行车？”兰意又露出了那种夸张的表情。
“我为什么不会？”迟早难得没有张口就毒舌。
“你从小养尊处优的，出门都是车接车送，连公交都没见你坐过几次。”兰意觉得自己分析得还挺有道理。
迟早翻了两个巨大的白眼当作回应，“谁说自行车只能当交通工具？想象力贫瘠。”
“那还能干嘛？踩棉花糖？”兰意马上就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
这回迟早都懒得理她。
“记得之前蹦极的时候说过的话吗？”她突然提到了五一那天的事，“有时间去玩一圈？”
他们之前蹦极说过什么？温暖仔细回想了一遍，好像也没说过跟自行车相关的话题……但好像说过要再试试别的项目之类的话。
所以，迟早口中的“别的”就是山地越野？
“我找了家俱乐部，里面都是发烧友，技术一个比一个牛。训练场特别大，在郊区还有他们包的山头，有时间可以去跑山。”
迟早把兰意丢在一旁，说起这件事来兴致冲冲，对这项运动显然有着莫大的兴趣。
难得从她嘴里一口气听到这么多好话，而且说得天花乱坠的，温暖也不禁有些好奇。
山地越野，是她没接触过的领域。
迟早还在侃侃而谈，听得她都心动了。
兰意在一旁插不上话有些着急，“你怎么不叫我？”
“你想来就来啊，还用专门再请你一遍？”迟早瞥了她一眼，似乎嫌她事多，“你来？”
兰意摇摇头，“可我不会骑自行车啊。”
说这话时她一脸无辜。
对上迟早无语的表情后，瞬间换上得逞的笑容，忍不住为自己终于扳回一局鼓掌。
而迟早看她露着白牙的笑，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欠揍。
忍住动手的冲动，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决心不再理兰意这没话找话的人了。
“你来不来？”
“来。”
两个人都挺雷厉风行的，周四在学校约好，周六就打算过去看一看。
临行前一晚，迟早在他们三个人的群里特意提醒了一遍。最后说了一句，如果有人想去围观的话也可以去，想从零基础开始学的话也有机会，一看就是说给兰意听的。
然而兰意并不买账，表示自己对拳击忠贞不二，绝对不会见异思迁。而且似乎是为了气迟早一样，发了一句：
【温暖别忘了周末你还要攀岩，可别把力气都用在周六一天。周日见】
说完就迅速下线了，生怕晚一步就被迟早追杀。
……
迟早说的俱乐部在京市西南近郊，跟他们根本不在一个区，也不知道她怎么找到的。
俱乐部占地面积非常大，看着就跟工厂厂房一眼，外面连瓷砖都没有贴，反倒画满了涂鸦，街头感十足，名字起得却又很中国范儿，叫“无极”。
后来才知道这里的确是废弃厂房改造的。
京市很多污染企业被外迁，多是重污染企业。但也有些中小企业有先见之明，知道大势已去，未来跟政策搬迁也讨不到多少好处。干脆或租或卖把厂房处理了，提前去周边省份重新划地建厂，免得到时候补偿没分到多少，周边地价倒是涨了不少。俱乐部这处厂房老板就是这样，连房带地卖了一百多万去开阔新天地了。
一百多万买那么大地方也不算贵，但污染企业本身就卖不上价，买家还要负责后续处理，比如排污什么的，各种事一堆，便宜也很正常。
买俱乐部的老板是个富一代，看重的是它后续潜力，以京市发展速度，这里被开发是早晚的事，买下来弄点生意做做，到时候能卖个好价钱。
至于为什么弄这种俱乐部，主要还是他儿子喜欢，一掷千金只为孩子高兴。
厂房经过处理后，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了一些改造，用墙把整个厂房分成了几个区。
尽管做过一点心理准备，但温暖看到里面的场景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群飞上飞下的人，伴随着各种酷炫的动作，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差点掀翻房顶。
那些在国外街头常见，在国内却不常见bmx场地被还原在厂房里。
温暖还是第一次在国内见到玩儿小轮车的人。
迟早对那些却兴致缺缺，看都没看一眼，把人带到了另一处，隔绝了略显吵闹的声音。
有个自称是叶勇的人见到迟早带朋友过来了，出面帮忙介绍。
“喜欢骑车？”
温暖有些犹豫地点点头，她喜欢骑车不假，但外面那种就有点……
“以前接触过这种吗？平时有什么爱好？”叶勇像是做问卷调查一样。
摇头，在听到他追问有没有喜欢的运动的时候，温暖想了想，说：“攀岩。”
这回换了叶勇吃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看起来不算强壮的人，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攀岩？你是喜欢，还是练过？”
“练过。但只是爱好，没有专业学过。”她答完又补充了一句。
叶勇露出一种人不可貌相的表情，点点头又问：“室内室外？”
“室内。”
“不错，现在的女孩子可不得了。”叶勇笑声听起来很是豪爽，“迟早说想要带朋友来的时候，我们还在猜是什么人，会不会又是一个天才。”
天才？迟早？
“你那是什么表情。”迟早看温暖一脸吃惊的样子佯装不满，“人家就不能有点儿天赋？”
“能，当然能。”温暖笑着回答。
迟早说的“车”的确不是外面的小轮车或者攀爬车，而是正经山地车。
可能也不是那么正经。
叶勇让她挑一辆合眼缘的车，温暖挑得眼花缭乱的。
本来不难挑，但她一边看叶勇一边在旁边讲解，她越听越糊涂，到最后就选不出来了。
还是迟早帮了忙，“就跟我一样，先全地形。”
全地形山地车，能上能下，适合新手。
最后半句话是迟早说的。
温暖迷迷糊糊被拉去测体能，回过神来想，她不是来体验的吗？
怎么连体测都搞出来了，这是要把她当未来会员培养？
据迟早说俱乐部虽然规模大，但正式会员并不多，因为加入的门槛很高，要拿过奖或通过测试什么的，特别厉害的经过一致认定后还能破格加入。
比如她。
叶勇也在一旁附和，说她身体素质不错，是个可塑之才。
一唱一和的，立场稍微不坚定一点说不定就信了。
温暖觉得自己好像被架到了一个不得了的高度。或者说，上了贼船？
她总算见到了两个迟早口中的发烧友，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正在改车。大概是因为迟早的缘故，两人见到温暖还算热情。
俱乐部里的发烧友有一小部分是上班族，一多半是家里有钱又有闲的富二代，平时有事没事都会过来，不会特意等到周末。
玩车，不管是什么车到最后都是烧钱的运动，单车就要几千上万，再加上后期改装、维修、护理，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更为关键的是，天天摔来摔去、飞来飞去的，再贵的车也不禁造。价值几万的车，在崎岖不平的山里跑一年，最多两年就濒临报废了。
除非爱得太过深沉，愿意为了它节衣缩食，否则一般人不会玩儿这个。
温暖也就是这时才知道这个自行车俱乐部包含了非常多的项目，比如外面在水泥管、石灰台上上蹿下跳，做各种高难度动作以炫技为主的小轮车，又比如迟早现在练得在山上爬上爬下的全地形山地车。也有专门玩儿速降的，弯道竞速的，应有尽有。
至于如何盈利，俱乐部从卖车到改装，从训练到组织比赛，提供全方位一条龙服务，不怕“坑”不到富二代的钱。
“你这是要当秋名山车神？”
温暖想到了电影《头文字d》，看着迟早骑着车子到了高台上，然后顺着几米高的台阶上往下滑，速度快得让人咋舌，噔噔噔的声音震得她心脏也跟着扑通狂跳。
而这还没有结束。
迟早开始尝试腾空，从离地面两级台阶开始，逐渐增高，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她在平台上连人带车直接飞起来，落在台阶中央的位置，弹起来再飞到地面上，落地的时候哐当一声闷响。
温暖紧张得连呼吸差点儿都停止了，迟早却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她这一刻看到的迟早，在发光。
“这个？这连皮毛都算不上。等真练到了车神的境界，四个轱辘的车可不见得能追上两个轱辘的车。”迟早冲她挑了挑眉，“怎么样，以后要不要跟我混？”
温暖没说话。
她没想到迟早喜欢的运动都这么刺激，前有跳伞，后有山地车。每次都超出她的想象，来之前那点心动好像还不足以支持她完成这种类型的运动。
“还是说你想学外面那个？不过国内可没什么专门场地，而且公共场所也不允许街攀。”
迟早见温暖不说话还以为她看上了外面那些，怕她“移情别恋”于是摆事实讲道理劝她。
温暖没立刻答应，只说考虑看看。
迟早也没一定要她当下同意，只说：“这周时间匆忙没约到人，下次咱们直接去山里，包你喜欢。”
很少见到迟早这么热情推荐，她应该是真的喜欢，也是真心想要分享给她吧。
温暖点点头，说“好”。
……
半天多过去，温暖摸着被颠得七荤八素的五脏六腑，有预感明天胳膊和腿绝对会酸痛，不知道她万一她爬不起来，到时候兰意会怎么说。
离开俱乐部去吃饭前，她掏出手机，准备拍照私发给兰意。这是兰意昨晚私聊她特意交代的，说她想要看一看传说中的俱乐部是什么样子，还特意交代不要告诉迟早，也不知道她这是在搞哪一出。
温暖在想要不要顺从兰意的胡闹，把迟早支开的时候，迟早的电话响了，时机刚刚好。
这下也不用想了，她找着角度想尽量拍一张无极的全景照。
“喂？”声音从背后不远处响起。
“恩，吃饭了吗？”语气听起来跟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是一种可能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和关心，“记得去外面吃……随便吧，没什么想要的……好，挂啦。”
紧接着第二通电话就打了进来，迟早看了来电显示撇了撇嘴，眼里的笑却还在，像是故意等了几秒才接起来。
“有事？”
“我没在家。”
“……”
“迟晚呢？”
“还有事吗？”
“我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关我屁事。”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冷漠。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眼里的笑换成了嘲讽，甚至发出了一声嗤笑，不等对方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回头，发现温暖还在拍照。
迟早深吸一口气，紧握手机的手松开，重新换上若无其事的表情，冲不远处的人喊道：“就这么一个地方你都拍了多久了？还去不去吃饭，都要饿死了。”
“吃什么？”温暖直接按了息屏键，把手机收到了兜里，动作行云流水。
“肯德基？麦当劳？必胜客？不是说这里面卖的都是垃圾食品吗，我想吃了。”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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