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幸福等待
原来季贤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书房里，先是一愣，后来才想起自己中午喝醉。他一拍脑袋，自言自语的说：“糟了，我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呢？我得赶快去把秋霞接回来。”
他匆匆上楼，想去房间拿手电筒，再去把秋霞接回来。没想到母亲替他把秋霞接回来了。
“谢谢娘！”季贤高兴的说。接着又要上搂。
“贤儿，你是不是又想要秋霞吐呢？你老婆妊娠反应这么严重，你又不是不知道。先下楼去吃饭，吃完饭再去洗个澡，把你身上的酒味洗掉，再换上干净衣服，再去见你老婆。不过哩，也只是见见，以后你就睡书房，娘跟秋霞睡。娘替你照顾秋霞。”朱太太严肃的说。
“为什么？”季贤听母亲说洗好澡、换上干净衣服再去见秋霞。他一开始还满心欢喜，掉转头和母亲一起去餐厅吃晚饭，听母亲接下来叫他睡书房，就不高兴地问。
朱太太把托盘交给在楼下等她的吴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贤儿，娘还能为什么呢？还不是为了秋霞和秋霞肚子里的孩子好。所以只好委屈委屈你了。等秋霞身体正常了，娘再从你们房间搬出来，把你老婆还给你不就是了。”
季贤很无奈的耸了耸肩，两手一摊，欲言又止的进了餐厅。
餐桌上放着盏点亮的煤油灯。淑贤坐在餐桌旁的高背靠椅上，把两个柚子吃得只剩半个。
朱太太走进餐厅，坐在淑贤的身边，惊讶的说：“哎哟喂，娘的宝贝呀，你一下子吃这么多，你的牙齿还能吃饭么？”
吴妈把一碗饭放在朱太太面前，笑着说：“我跟小姐说过了，叫她少吃点，她不听我的。”
淑贤自己去盛了一碗饭，不服气的说：“为什么不能吃，我吃给你们看。”
季贤因为中午喝酒过量，没有食欲，问吴妈还有没有粥。
“有，少奶奶没喝完的红豆薏米粥，我这就去帮您盛。”吴妈说完，就去了厨房。
淑贤得意的往嘴里扒了一口饭，突然用手捂住腮帮子，尖叫道：“哎哟，我的牙。”
朱太太笑道：“牙软了吧，娘跟你说，你还不信。”
“我不吃了。”淑贤把碗放桌上，嘟着嘴出了餐厅，朱太太忙说：“你不要去打扰你嫂嫂，回你自己房间去，娘吃完饭陪你下跳棋。”
淑贤没有回答母亲，咚咚咚的上楼去了。
吴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红豆薏米粥，放在季贤面前，毕恭毕敬的说：“少爷，请慢用。”
季贤总觉得胃里一直在反酸水，吃了几口粥，还是觉得没味，呼吸道里呼出一股酸味来。
朱太太说：“瞧你嘴里呼出这股怪味，让秋霞闻到还不知道吐成什么样子。你吃不下就别吃了，洗个热水澡，早点去书房睡觉。待会我叫吴妈给你送一杯蜂蜜水进来。喝杯蜂蜜水，胃会舒服一点。”
季贤见自己这副摸样，也就不想去打扰秋霞，就照母亲说的办。
他回到书房，这才发现书房变了样，用屏风在中间隔了一下，使书房一分两半，一半是他的临时卧室，一半是书架和一些名贵的古董收藏品以及名酒陈列柜。书桌就放在靠卧室这边的一个窗户旁。
季贤躺在床上，但并无睡意，就又爬起来，划了根火柴，点亮放在书桌上的一盏马灯。
他想写封信，把秋霞有了身孕的好消息告诉父亲，于是打开抽屉去拿信纸和钢笔，不料那支渡金派克钢笔却不见了。
季贤心想：“淑贤这鬼妹仔，书又不读书，拿我钢笔去干什么？”
他想上楼去问淑贤，刚走到书房门口又转念一想，“还是明天再问吧，明天写也是一样。”
季贤返回书房，关上房门，走到书架前，顺手拿起一本《三国演义》，准备看看书，等困了再睡。
他一手提着马灯，一手拿着书，走到隔着屏风的床前坐下，把马灯放在床头柜上，刚要把书打开，却从书中掉出一封信来。
季贤感觉很奇怪，莫名其妙的问自己：“这是那来的信呢？”
季贤弯下腰去把信捡起来，信封上的朱季贤亲启五个大字让他的心脏咯噔一下狂跳起来，书里面怎么可能有赵舒桐的信呢？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记得两年前在师府大院分别时，赵舒桐明明只给了他一张照片呀，而且照片已经和分手信一起寄还给她了。
季贤越想越不得其解，于是撕开信封，打开折得平平整整的信笺，拨亮点马灯仔细的阅读起来，只见信上这样写着：
“亲爱的季贤，近来可好！听姑姑说，她要随部队回老家，我高兴的一宿没合眼，想跟着部队一起来看你，但姑姑说部队纪律严明，不准带女眷前往，我又失望至极。我是多么的想你啊！亲爱的季贤，我的爱人！
姑姑还告诉我一个让我心碎，但又让我兴奋的消息，不知是真是假，所以特意写信问问你。姑姑说你在家乡渡日如年，很想回到师府大院，回到我的身边，但是又因你的母亲以死相逼，逼迫你与乡下一女子成亲，必须在娶妻生子以后，才得重回师府大院，才能重圆我们的旧梦。
亲爱的季贤，你知道吗？当姑姑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时，我的心有多痛吗？我哭了一宿，两只眼睛肿得像熟桃，几天都不敢出门。但后来我又想通了，你也是被迫无奈。母命难违！你是一个孝子，所以我并不怪你。只要你心里还有我，只要你让你妻子怀上孕以后就回来，我愿意等你。我爱你！我不在乎名份，也不在乎做大做小，只要做你的女人，为你生儿育女，我就心满意足了。
季贤，我永远等你！最后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爱你的舒桐写于s城
x年x月10日
季贤读罢信以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此时，他完全明白了，信是姑姑夹在书里的。渡金派克钢笔一定也是姑姑拿去送给赵舒桐了，托姑姑转交给赵舒桐的分手信，姑姑也没转交，而是编造了什么母命难违、迫不得已的谎言去蒙骗赵舒桐。可见姑姑为了他和赵舒桐能够走到一起，是何等的用心良苦。他并不怨姑姑，觉得姑姑这样做，都是为了他好。
如果舒桐听到他要在乡下娶妻生子后，对他破口大骂，季贤也许会好受些，甚至从此就一心一意的爱秋霞，心中再无旁念。就像他父亲希望的那样，在乡村做个乡绅，或者做个闲人。但舒桐竟然如此理解他，如此委屈求全，使他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和纠结的痛苦之中。他想把信保留起来，又觉得对不起秋霞。秋霞纯洁的像一张白纸，不容自己有丝毫的不忠来对待，否则就会玷污他和秋霞的爱情。如果把信烧毁，他又更加觉得愧对赵舒桐，心想人家对我不图名、不图份，一往情深、遥遥无期的等待，消费自己的青春都在所不惜，难道我就无情到连一封信都要毁掉吗？
季贤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还是把信夹回到书里，保存起来了。因为季贤并非是一个无情绝义之人。
有道是：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美好的。舒桐把朱英给她带回去的、季贤的渡金派克钢笔放在枕头旁，见笔如见人，幸福的等待着季贤完成使命后，回去娶她为二奶奶。
她心里装着季贤，因此并不觉得孤独寂寞，而是相当充实、甜蜜和快乐。她白天去学校上课，和同学们去户外写生，画画。晚上捧着季贤的钢笔，快乐的诉说一天的所见所闻，仿佛季贤就在她的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她一样。
赵舒桐心里装着心爱的人，既使是等待也等得如此幸福，那么她能够梦想成真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事难料，一切都说不准。
时间一晃就到了八月十五，赵舒桐独自来到明镜湖，在常和季贤一起坐的那张石凳上，凝望着一轮圆月，思念着远方的心上人。她默默的许下心愿，希望亲爱的季贤与他乡下的妻子喜得贵子，早日归来。
天哪，这是怎样的一个心愿啊？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傻人有傻福吧！有些事，不争并不代表无缘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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