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相依为命

好命婆带着孩子一路以乞讨为生，虽然困苦，也倒是将孩子拉扯到了七八岁，等到孩子稍微懵懂的时候，好命婆便结束了乞讨的生活，开始找人家做点小活计，那时候的孩子，便一直呆在好命婆身边，看着她挥汗如雨每每月上柳梢的时候才拿了可怜的几文钱找了处破庙安身，小小的眼睛里总是充满了不舍。

        “婆婆，我帮你一起做活吧。”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孩子总是躺在好命婆身边想去抚平她脸上的那些褶皱。

        “傻孩子，你这么小，能做什么啊。”好命婆看着孩子懂事的眼神，心中一阵酸楚。

        “我不小了，我已经能干活了。”孩子伸出自己稚嫩的双臂，想堆出一些肌肉来。

        只是从小缺衣少食的他，只有一身的皮包骨，挤来挤去终究还是一层皮而已。

        好命婆的双眼中，泪水开始盈眶。

        这几年的时间来，为了孩子，好命婆找不到活计，谁都不想招收一个年迈的老人，况且还带着一个婴儿，所以这几年，好命婆只能以乞讨为生，路人看到一个老人家带着孩子，心中多少有些同情，乞讨来的钱倒也能应付几顿，只是孩子渐渐懂事了，开始知道害羞了，好命婆看着孩子有时候躲在自己身后，不想接受那些人的怜悯的时候，好命婆知道自己不能再乞讨了，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好命婆去应征一家酒楼的洗碗工作。

        所幸孩子很懂事，虽然酒楼的老板看到好命婆年迈，又看到他身后才七八岁的孩子，有些犹豫，但是孩子眼中所闪现的那份坚强，终究是让掌柜的放下心来。

        洗碗的工作很辛苦，酒楼每日里都有大量的碗碟要洗，一天工作下来，好命婆通常是连腰都直不起来，步履蹒跚地回到破庙中，好命婆第一件事情便是将怀中掌柜的特意塞给她的馒头拿出来递给孩子。

        虽然那馒头只是客人吃剩下的，又干又冷，但是孩子每每都吃的很开心，看到他那副享受的面庞，好命婆总是泪眼婆娑。

        如今，见到孩子竟然说要帮助自己干活，好命婆的心中又是一阵泛滥。

        这样懂事的孩子，自己就算苦点累点，也不能委屈了他，她将孩子搂进自己的怀中，什么也不说，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孩子因为营养不良而稀少的头发，泪如雨下。

        第二日天才刚亮的时候，好命婆便急急推醒了他，孩子揉着眼睛不解地看着好命婆，看到她用力指了指自己的怀中。

        好命婆的怀中，有几件崭新的衣服，孩子依旧是一片迷茫，好命婆已经动手换下了孩子身上那褴褛的衣衫，将那套新衣服给他换上。

        “婆婆，这衣服是哪里来的？”孩子有些欣喜地看着身上的衣衫，连着转了好几个圈。

        好命婆笑着说自己攒了一些钱，今天用它买了一身衣服。

        孩子一听这衣服竟然是好命婆用攒下来的钱买的，当即便不高兴地要去脱身上的衣服。

        好命婆见孩子一脸的倔强，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连忙上前阻止道，“这衣服不好看吗？”

        “婆婆，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你就给自己买一身新衣服吧，等到婆婆穿旧了再给我，还能分作两件衣裳呢。”孩子不由分说将新衣服从自己的身上脱了下来。

        “傻孩子，婆婆一把年纪了，况且是每日里都要做工的，哪里有时间穿新衣服。”

        “我还是个孩子，也不需要穿新衣服的。”孩子依旧是一脸的倔强。

        好命婆看着孩子脸上的那份刚毅，心中一动，随后只能扯个谎说攒的钱不够，只够买一件小孩子衣服。

        “那就更不应该给我买新衣服了，把衣服退了，等攒够了钱，再给婆婆买一件新衣服穿，再说，我今日也要去做工了，不适合穿新衣服。”

        “做工？”好命婆见孩子执意将衣服塞到自己的怀中，只能接过来，不过听到孩子说要去做工，倒有些意外。

        “昨天我去跟村子里的哥哥姐姐们玩了，他们告诉我，这山上可以采到一些草药，到时候可以拿去换钱。”孩子一本正经。

        采草药？好命婆一愣。

        在酒楼做工以后，好命婆便带着孩子住在这个离酒楼不远的村子后山的破庙里，对于村子里的孩子们上山采药的事情也听说过，不过采草药不好采，且不说是不是能够准确地找到草药，就算能，那山路的崎岖和悬崖峭壁，也不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够承受的，所以听说孩子要采草药，好命婆立刻便摇头拒绝。

        “你年纪太小，不能去！”好命婆连连摇头。

        “为什么，我年纪已经不小了。”孩子抬起头一脸的倔强。

        “总归不行，你不能去！”好命婆很坚持。

        “如果我年纪小不能去，婆婆你年纪太大，也不能去做工！”孩子赌气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如果我不去做工，怎么养活你！”好命婆见孩子固执，脸上也冷了下来。

        “我不用你养活，我自己会养活自己！”孩子说不过好命婆，干脆一扭身子直接跑了。

        好命婆见一向听话的孩子突然间便如此执拗，倒有些呆愣，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哪里还有孩子的踪影。

        摇头叹气一番，好命婆以为孩子是赌气出去了，很快便会回来的，倒也不在意，眼看酒楼干活的时间到了，便只能先去了。

        又是一天的工作下来，好命婆依旧是到了夜色深沉的时候才精疲力尽的回到破庙中，这一日，好命婆感觉自己很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好命婆今日干活总是觉得周身没有力气。

        回到了破庙中，好命婆连东西都懒得吃，便昏沉沉地躺在一堆干草上，恍恍惚惚间，猛然想起孩子还没有回来。

        心中大乱，好命婆挣扎着起身去找孩子，却撞见孩子急匆匆从外面跑来，怀中不知道抱着什么，鼓鼓囊囊的。

        好命婆莫名地看着孩子，看到他头发凌乱，衣服破了好几处，破损的地方隐隐还有一些血丝，当下便慌了神，急匆匆走上前去查看孩子的情况。

        孩子摇摇头笑道，“婆婆，我没事，我没事，今日采草药运气很好，我换了好多钱，给婆婆买了包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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