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香消玉殒

“傻孩子，你以为，我们告诉了他们你的下落，他们就会放过我们吗？”好命婆看着雪儿，看着她眼底那已经氤氲地无法化开的哀伤。

        “婆婆，我，我要怎么办啊，大家，大家因为我都---”雪儿看着好命婆，看着她忍着眼泪告诉自己的这番话，再也忍耐不住，趴在好命婆的肩膀上开始痛哭起来。

        “我的好孩子，不要哭，不关你的事情，不关你的事情！”好命婆轻轻拍着雪儿的肩膀，老泪纵横。

        两个人静静地站在山腰上，看着村子里的烟雾最终不再升腾，才小心翼翼地下了山。

        村子中，早已是一片废墟，雪儿跪在被火烧过的断木之上，泣不成声。

        为妨来寻自己的人再次返回，雪儿和好命婆没有呆多久，她们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村子。

        到了隔壁的一个村子，好命婆掏出自己怀里仅存的银子找了几个壮汉，说自己和媳妇行路经过，发现隔壁村子的人遭遇了山贼，曝尸荒野，希望那些壮汉们能够帮忙将他们入土为安。

        那几名壮汉看看好命婆又看看她身边大着肚子的雪儿，将银子塞回到好命婆手中，随后结伴去了隔壁的村子。

        好命婆感激地看着几名壮汉离去，拉着雪儿继续往前走去。

        之后的日子，好命婆和雪儿一直都走走停停，没有在一处地方停留过久，为的就是怕之前村子里发生的噩梦重演。

        雪儿的肚子越来越大，很快到了临盆的时候，好命婆看看实在不行了，便停下了脚步在一处偏僻的客栈住下。

        客栈老板看到雪儿大着肚子，害怕出什么意外，好命婆塞了他一点钱，掌柜的才勉强留她们住下。

        好命婆的眼光很准，在客栈的当晚，雪儿的羊水便破了。

        为了怕影响其他住客，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雪儿要求好命婆不要声张，不叫稳婆，她找来块布塞住自己的嘴巴，随后示意好命婆为自己接生。

        好命婆养了不少孩子，接生了也不止一次，看到雪儿如此坚强，只能摇头叹气。

        只是，原以为经验丰富的好命婆，终究还是失手了，雪儿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是脚朝下。

        这种情况可是非常凶险的，好命婆顿时便慌了神，一再要求去找大夫来为雪儿看看。

        雪儿咬着牙，死命摇着头，说半夜里去找大夫，万一途中出了什么事情，会连累好命婆。

        好命婆不依，说雪儿这情况，搞不好便是大小不保，一定要找大夫，雪儿见好命婆不由分说要离开，立刻咬了牙说好命婆如果去了，她便立刻死在她面前。

        好命婆无法，见到雪儿那副固执的面庞，知道她必然是说到做到的。

        时间不等人，好命婆便立刻开始为雪儿接生。

        所幸，虽然孩子的脚在下，但是似乎是知道了自己的母亲在受苦，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孩子的双腿便慢慢出来了。

        好命婆一边按压着雪儿的肚子，一边观察着雪儿的情况，而雪儿，在忍受剧痛的同时，干脆扯掉了堵着嘴的布匹，与肚子里的孩子对话。

        “孩子，你要听话，快些出来！”

        “孩子，妈妈爱你，你快些出来，妈妈要与你说话！”

        “孩子----”

        好命婆泪眼婆娑地看着雪儿，看着她早已经面色苍白却还是依旧坚强地与肚子里的孩子说着话。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孩子的身躯终于缓缓地滑了出来。

        好命婆见状，立刻将孩子小心地拉出来，随后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剪刀，快速剪断了脐带。

        “孩子，孩子，快看，是个小子！”好命婆将孩子用干净的衣服包起来，随后抱到了雪儿面前。

        只是，好命婆终究没有听到雪儿的回答，等到她将孩子抱过去的时候，雪儿早已闭上了双眼。

        好命婆一个哆嗦，抱着孩子的手簌簌发抖，她将孩子抱得远一些放下，随后急急去查看雪儿的情形。

        因着孩子脚朝下，生产的过程中引起了大出血，好命婆看到雪儿双腿之间喷涌的鲜血，连忙取了东西去堵。

        只是，产后大出血并不是好命婆一个人能够应付的，眼看雪儿的脸上早已没有了任何的血色，好命婆狠狠心丢掉了手中的物件，她转过身抱起孩子，来到雪儿面前，用力去掐她的人中。

        就算救不了了，至少让这丫头看看自己的孩子再走。

        掐了许久，雪儿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好命婆立刻双手颤抖将孩子送到她眼前，“孩子，看一眼，看一眼你的孩子！”

        好命婆一边说这话，一边早已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雪儿气息微弱，甚至连转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拼着最后的一口气，侧头看向了被包裹在衣物中正在啼哭的婴儿。

        “孩子---”

        目光中乍现了异样的光彩，雪儿只说出了这两个字，便重新闭上了双眼，她的眼角，泪水还在止不住地流淌着，只是她的嘴角，却是满足的微笑。

        好命婆抱起孩子，愣愣地看着雪儿，随后在床前磕了磕头。“好孩子，你安心去吧，只要有我一天，我一定会帮你好好看着孩子。”

        顾自发了许久的呆，直到看着雪儿的身子渐渐冰冷，好命婆才让小二叫了掌柜来。

        掌柜的看到屋中的情形，大惊失色，正想发火的时候，好命婆拦下了他。

        “掌柜的，你莫要声张，万一让人知道了你屋中死过人，你以后的生意就做不成了，所以还麻烦掌柜等到夜深的时候帮忙将孩子的尸首埋了。”

        好命婆说完，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仅剩的银两，递到了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起先是想质问一番的，如今听到好命婆的话，想想也在理，要是让人知晓了这屋子死人，自己以后的生意确实不用做了，看到好命婆递过来的银子，掌柜的只能认栽，答应了好命婆的要求。

        到了夜里，掌柜的派了几个人悄悄扛起雪儿的尸首去了城外，好命婆抱着孩子一直跟着，直到看到那几个人将雪儿的尸体草草掩埋了，好命婆才再次跪在坟前痛哭。

        哭完了，好命婆拍拍怀中的孩子，“孩子，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回来为你娘重新置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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