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老妇之殇

麻木地站起身，孤逸知道，凭自己一人之力要将所有人带出雪山还是有困难的，他打定主意，在那群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人面前站定，深深鞠了一个躬，随后便扛起两个弟子的尸首将他们扔到了那群已经被自己制住的白衣弟子面前，白衣弟子们面面相觑，他们不曾料到，孤逸竟然真的是来寻人的。看着白衣弟子眼中逐渐淡去的怀疑，孤逸再次重申了自己的身份，叮嘱白衣弟子必须将话带到总舵，他不允许再看到有弟子因为去雪山寻人而丢掉性命。

        “你就这样回来了？”扣儿一边听着孤逸的诉说，一边皱着眉头，“按照你这样说，你怎会耽搁到现在才回来？”

        “扣儿就是聪慧。”孤逸看着扣儿在那里板着指头数日子，笑道，“我回来的路上，出了些状况，所以才会耽搁至今。”

        “出了状况？出了什么事情？”扣儿一脸的紧张。

        “傻丫头。”孤逸看项灵一脸的急迫，拍了拍她的脑袋，“没出什么大事，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不是？”

        “那倒是。”扣儿长嘘一口气，“你真要是出了事，现在也不在我面前了。”

        孤逸将扣儿拥进自己的怀中，让自己满满的温暖包裹着面前的人儿，“扣儿，你到底是因着什么才会如此不顾艰险去寻我？”

        孤逸说话的口气，有着浓浓的感慨，扣儿感觉到孤逸环绕着自己的双手在一寸寸地往里拥紧，像要将自己化在了他的怀中，心中莫名。

        孤逸微微抬头，将扣儿浓密的黑发抵在自己下颚，“我下了雪山之后，遇见了一个白发老妇。”

        白衣老妇？听到这个名字，扣儿的身形动了动。

        “听我说。”孤逸感觉到怀中人的动静，拥抱着的双手稍稍用力，“那白衣老妇自我第一天去雪山的时候便站在那里，劝阻我上山，当时我心急如焚没有理会，后来，我找到那些白衣弟子的尸首之后下山，发现白衣老妇依旧站在那里，不免好奇地问了她一句。这一来二去便知道了当初你去雪山的情形。我不曾料到，你明知去雪山危险万分，竟然还如此不管不顾一头扎了进去？我孤逸何德何能，能让我的扣儿不惜自己的命去寻。”

        “孤逸……”扣儿觉着孤逸的感怀，一时无话，便扯开了话题。“那老妇，后来怎么了？”

        孤逸轻轻放开怀中的人，拉着她坐下，缓缓讲诉碰到老妇之后的事。

        老妇如当初遇见扣儿之时一般，将孤逸带到了自己的家中，与他讲述了那场雪崩的事情，看着老妇一脸的悲痛，孤逸的心中突然一动。

        老妇说过，那场雪崩，她的儿子和村子里很多人都被埋在积雪之下，尸骨无存，这件事情，让孤逸想起自己在雪山上看到的那些尸首，也许，那当中，有老妇的亲人也未曾可知。

        想到这里，孤逸便立即再次前往雪山，发现尸首的地方，孤月盟的弟子已经清理过一番，大部分的尸首都不见，却还留下了十余具。

        孤逸皱眉，看来孤月盟的人是将自己的门人都带走了，却留下这些无人认领的尸首，这让孤逸心中恨不是滋味，孤月盟是为了救苦急难的，如今这些人，看见尸首并不是自己的同伴，也丝毫没有怜悯之心，任他们在此曝尸荒野，这与自己当初招募门人之时的初衷完全相反。

        只是，叹息归叹息，这些无人收拾的尸首终究还是要料理的，无法之下，孤逸只能先带了几具尸首下山，随后与老妇一起，找了周边的人家一起帮忙。

        所有的尸首都被带下了雪山，安放在山脚下的一处空地上，其中，有一具尸首便是老妇的儿子。

        孤逸将所有的尸首堆放在一起，随后为他们筑了一座坟，老妇在那座坟头之前，呆呆地跪着，任孤逸如何劝说，老妇都执着地不肯离去。

        孤逸担心老妇的精神，只得留在老妇身边陪着她，

        直到了第三天，老妇残存的一些精神全部耗尽，栽倒在坟前。

        临终之时，老妇对孤逸表达了感谢，并恳求孤逸将自己与自己的儿子安葬在一起，孤逸答应了，安葬完老妇之后，孤逸在坟前守了三天，随后，才起身匆匆赶回来。

        听着孤逸的诉说，扣儿脸上那哀伤的神情愈发浓厚，“老妇为人慈善，为了劝阻别人去雪山，她一直留在雪山脚下没有走，只可惜，她最终还是走了。”

        “她能够与自己的亲人团聚，我相信，她走也走的安心了。”孤逸看扣儿心情不佳，劝慰道。

        扣儿点点头，低头沉思许久，才复又抬头，“逸，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逸？

        扣儿的这个称呼让孤逸心中一暖，不过见扣儿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便也不点破，“我已经告知他们我的身份，但是他们似乎对我的话并不信任。”孤逸皱眉道。

        “也怪不得他们，毕竟，你这个百年前的人复活，确实也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扣儿一边说着话，目光一边在孤逸的身上转悠，心中也在嘟囔着，要不是这个人是自己亲自带出来的，如今真真切切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也是决计不会相信世间还有此等奇事的。

        “如若真的解释不清楚，我也不需解释，只是如今，就算我不解释，麻烦却终究还是甩脱不了。”孤逸叹气，神情中，有些愁绪。

        “如果误会真的解释不清楚，那我们离开这里吧，你带我走，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的。”扣儿抬起头，一脸的坚定。

        “我知道，扣儿，我知道，我知道有再多的困难你也不会离开我，就像我一个人离开把你抛在这里，你也一直在等我一般，只是，我不忍心让你跟着我东奔西跑，这件事情，必须解决。”孤逸的脸上，浮现重重的凝重。

        “孤逸，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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