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祭品
崔封悄无声息地来到那老者三人身后，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扑鼻而来。
崔封皱着眉头，向着那老者几人前方望去，他这一看，丹田内的灵力险些暴走起来，眼前的景象，深深地刺激着他的眼珠。
那是一个低洼，低洼之中，是鲜艳无比的红色血水，刺鼻的血腥味正是来源于这些血水。
而真正让崔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是血水中央伫立着的“东西”。
一根长满了绒毛的长茎，其上长着一坨径长约两米的硕大肉瘤，不同部位的肉块，颜色不尽相同，由深紫色过渡到浅粉色。
倘若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可怕的，然而，这肉瘤每一寸之上，都长着一只像是眼睛一般的异物！密密麻麻连成一片，让人不寒而栗！
每一只“眼睛”都像是活物，随着肉瘤的跳动而开阖。
崔封见到此物，心中萌生的个念头，便是将之摧毁殆尽！这东西，让崔封感觉异常恶心，激起了他强烈的毁灭欲望。
这时，那老者缓缓开口:“长成这样了……终于……终于……”他语气激动，喜极而泣。
他身后，那名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出声道:“祖上的努力，没有白费！这株‘万瞳参’终于成熟了！”
“千年之前，我族就开始了这一计划！如今，终于到了收尾阶段可！哈哈哈……上天待我族不薄！从今天起，我杜家，要重现昔日的辉煌！封位皇都！”老者苍老的面庞满是红光。
那一直为开口的少女似乎有些胆怯，她站在老者身后，问道:“爷爷，这株万瞳参，样子怎么这么骇人呐？”
老者和蔼地笑了笑，解释道:“你以为，这万瞳参是那么好培养的么？每次象罗矿山开启，我们这一族的族人，都得携带祭品，来给这万瞳参提供养料。”
那少年疑惑道:“可是，这象罗矿山动辄便要关闭十几二十年，对于这象罗矿山的世界来说，就相当于数十年上百年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族人带来的祭品，就够它吃的了么？”
“毅儿，我们每次带来的祭品，当然不足以满足这株仙材的需要，所以，才有这片血池的存在。”
“血池？”那少女面露疑惑。
“这片山林之中，有数不清的喜食血腥的生灵。每到万瞳参需要养料之时，它便会释放出一种血腥气味，来吸引数里乃至数十里之外的生灵。这些生灵循着味道而来，便会沦为万瞳参的肥料。”
那少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再次问:“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其他修士现这株万瞳参么？”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那是当然，每次象罗矿山开启，那些修士争先恐后去的地方，就那么几处。灵山矿脉、药田、涝河战场，还有那‘象罗宗’遗址，这些修士的目光，瞄准的都是那些地方，这偏僻幽深之地，自然不会有修士注意到。”
崔封听着他们的对话，眉头越皱越紧，对那万瞳参尤为忌惮，他知道，靠着血肉生长的植物，是至阴至邪之物，是能够进行主动袭杀的凶物！
可眼前这名老者，却对这万瞳参推崇备至，将之视为举族振兴的希望，崔封疑惑之至。
那老者，忽然再度开口:“毅儿、荀儿，你们想报仇么？”
两名少年少女闻言，露出坚定而疯狂的目光，异口同声道:“想！”
“那你们把衣服脱光，走过去吧。”老者的声音，忽然变得冷酷无情起来。
“爷爷？？”
“什么！”
两人闻言，瞪大双眸，不解地看向老者，口中出质问。
“为了家族的复兴，你们必须去！必须要‘融为一体’！只有这样，我杜家才有可能诞生一名体质修士，得到珍贵的血脉！”
看着老者癫狂的神情，那两名年轻修士满面惊恐，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老者拽住了手，朝着那万瞳参掷去！
崔封目瞪口呆，这异变出乎了他的预料，回过神来之时，那一男一女都已经没入到了血水之中，不断挣扎。
而他们没挣扎几下，万瞳参上密密麻麻的眼睛，猛地开始乱转眼珠，同时那根长满绒毛的根茎，出了一阵尖锐的声音，像是某种怪异的笑声。
两名修士扑腾了几下后，就完全没入到了血水之中，崔封看着这一幕，心脏狂跳不止。
血水低洼旁，老者一脸焦急地朝着水中眺望着，似乎是在担忧着什么，又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不一会儿，血水水面破开，两根手臂粗细的藤条，缠绕着被剥得精光的一男一女，从血水中缓缓升起。老者看着这一幕，激动得想要扺掌大笑，但又一副担心影响到什么东西一般，放下了双手。
那一对年轻的修士，此刻已经昏迷了过去，他们头朝下被倒吊着，血水顺着滴淌而下。
崔封看着两具一丝不挂的胴体，其中还有一名女子，但他却感觉不到半点旖旎，他紧张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他萌生过救下两人的念头，但转瞬间，又掐灭了自己的慈悲，身处这种环境中，他自身都难保。
两具躯体悬在空中，那老者定定地看着，忽地一拍脑门，像是想起了某件重要的事情一般，连忙从怀中掏出了两柄匕，朝着那一男一女掷去。
两柄匕稳稳地扎入进了那两名年轻修士的身体之中，鲜血顺着匕刀刃流出，滴落在了血水之中。
万瞳参如同触电了一般，浑身开始抽搐起来，须臾片刻，它的顶端，忽地裂开，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修士被投入了其中，接着那裂口又闭合了起来。
低洼旁的老者长吁短叹，口中喃喃道：“杜家有望了！杜家有望了！！”
那万瞳参将两具躯体包裹起来后，浑身开始蠕动起来，身上的眼睛也全部合上，四周的血水开始缓缓旋转，度逐渐加快，最后形成了一个漩涡，以万瞳参为中心。
十数息过后，低洼中的血水被万瞳参吸干，不过，它那原本肉瘤一般的形体，却变得干瘪了许多，身上那密密麻麻的眼睛，也再没有一只睁开，勃勃生机猛然之间化作死气沉沉。
那老者满脸惊惶，絮语道：“失败了么？不会失败吧？怎么可能会失败呢！不要啊……上苍保佑，上苍保佑……”
听着老者语无伦次的声音，崔封按下心头的疑虑，继续看着蠕动不止的万瞳参。
这时，万瞳参之中，传出了骨骼崩碎以及血肉搅动的声音，崔封不敢想象其中的景象，而那老者听着这些声音，一扫脸上的灰败，再度兴奋了起来。
“这是在重组！没错！这一定是在重组！！将两具躯体打碎后，万瞳参中的无尽生命之力以及蕴含着强大力量的血脉之力，便重新组建出一具崭新的肉躯来！”老者自言自语，也不知是过于激动，还是在安慰自己。
渐渐地，声音停歇，万瞳参原本肥硕的躯壳，此刻变成了干瘪瘪的一片，低洼中血水干涸，只有剩下铺满了的白骨，其中，或许还有几具人类的骸骨也说不定。
万瞳参完全枯萎，不再蠕动，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去，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般，捧起了万瞳参垂下的躯壳。
“我的孙儿孙女，你们会被永远载入我杜家族册中的！你们的牺牲，为我们杜家，带来了辉煌！”老者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徒手撕扯起来万瞳参的躯壳来。
“哗啦哗啦……”
碎肉骨渣流得老者满手都是，落在层层白骨之上。
老者怔怔地看着双手中的猩红，他一瞬之间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呆立在原地。崔封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怎么……”
“这不是……家族的秘辛么……怎……怎么可能……有错？”
“这……不应该……不该是这样的啊？”
“毅儿？荀儿？你们在哪儿？别和爷爷捉迷藏了……你们在哪儿？”
老者捧着一摊血肉，双目空洞地走来走去，对着空气问，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良知的煎熬以及失败带来的冲击，他跪倒在地，开始号哭起来。
“啊啊啊……我……啊！！”
兀地，老者站起身来，疯了一般朝着远处跑去，一边奔跑，一边哭号，一边狂笑……
崔封缓过神来，他从头看到了尾，此刻，一个个疑问也在不断冲击着他的内心，他看着低洼之中一片狼藉，看着那森森白骨之间的殷殷血肉，神情也变得茫然起来。
良久，一道怪异的响声让崔封回过了神来。
“什么声音？！”崔封跃下树枝，向着低洼走去。
“咯咯。”
那种关节折断的声音再次响起，崔封拿出戌牙，将李牧与虎煞也召了出来。
崔封疑惑，忽然，视野之中，原本应该静止不动的白骨，居然猛地颤动了一下，同时，那种“咯咯”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崔封眨了眨眼，果然，那根白骨再度颤动了一下，他自己没有眼花！
紧接着，不只是那一根骨头颤动，整个低洼中的白骨，都开始颤动了起来！崔封惊惧交加地看着这一切，他终于明白，自己心头那股不祥之感，究竟来源于何处了！
无数白骨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不断撞击在一起，折断之后又重组，成千上万根白骨，眨眼间，便凝聚成了一具有些怪异的人形骨架，每一块骨头都闪耀着碧玉般的光泽。
那万瞳参中流出的血肉，则在此刻向着骨架附着而去，数息之间，一头外形狰狞的生灵，便出现在了崔封面前。
“这……这是……”
“什么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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