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我们来谈谈吧
Allen还是不说话。
薛九凉那空置多年的暴脾气，眼看着就要上来了。
可一想，Allen这小可怜都够惨了，她不想去和他发火，于是就跑去阳台寻思着平静下情绪。
现在正值初春，晚上的风还是挺冷的。
站着发了会儿呆后，薛九凉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到电话簿，找到姜楚笙的名字。
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嗓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九凉？”
薛九凉心虚的扭头，望了望空无一人的身后，才低声道：“你和Allen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楚笙不答，半晌，才答非所问的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过得还好。”薛九凉知道他在有意转移话题，“叔叔阿姨是不是又给你安排相亲了？”
“嗯。”
薛九凉叹了口气：“怪不得，Allen听说后，伤心得不得了......”
没等她说完，姜楚笙突然开口：“我不是同性恋。”
“......我知道。”
“如果你以后打电话过来，就为了问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别打过来了，我也没有兴趣听。”
挂断电话后，薛九凉面对着外面漆黑的夜景，艰难的叹了口气。
看来，这次的情况更严重了。
“你就这么想感冒吗？”身后突然想起贺晋驰低沉的嗓音，随即，一件厚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薛九凉眼神不自然的躲闪了几下：“刚才觉得屋里有点闷，就出来吹一下风......阿嚏！”
“马上回去。”贺晋驰不由分说的就拉她进屋。
薛九凉忙道：“等一下。”
贺晋驰听话的停下，幽深的眼眸盯着她看。
轻咳了几声，她才道：“我刚才给姜楚笙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他，到底和Allen怎么回事。”
贺晋驰脸上看不出喜怒：“那问到了吗？”
她摇了摇头，情绪有点低落的将通话内容一五一十的坦白了。
最后，她垂眸沮丧道：“他现在一定还不想理我。”
静默良久，贺晋驰才伸手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紧紧抱着：“他早晚会想明白的。”
愣了片刻，薛九凉反应过来：“明白什么？”
贺晋驰微冷的眸光望着漆黑的远处，面无表情道：“明白有些东西，不属于自己的，就算用手段也抢不回来。”
听他这么说，薛九凉顿时就不高兴了。手掌撑着他的胸口，挣扎着离开一点距离：“你能不能别每次提起姜楚笙都那么大意见？我听了心里非常不舒服！”
“不舒服？”
“对啊，姜楚笙好歹是我的发小，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每次我有麻烦去找他，他都义不容辞的帮我。你现在当着我的面这么说他，我听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对于薛九凉而言，姜楚笙不论如何，都是她心里的底线。就像家人一样，别人就算言语上的触犯都不行。
闻言，贺晋驰的高大身躯猛然一颤。
“而且你又根本不了解他，凭什么这么排挤他？”
薛九凉没感觉出来，见他不说话，心里更气了。抱着仅剩的一丝理智，推开他就怒气冲冲的回屋。
人家都说爱屋及乌，当一个人真心爱上另一个人，即便不喜欢，他仍旧会努力去选择最起码的尊重。
而刚才，从贺晋驰的话语里，她半点都没看出他的尊重。
真是越想越生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贺晋驰到现在都还没回房，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冲回房间的那一刻，她真是满腔怒火。要是当时身边有人多说一句，她保证当场就能引爆！
可现在冷静下来后，感觉那些怒火当即也消了不少。
仔细想起来，贺晋驰除了说那一句听起来不太友善的话，也并没有犯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啊。还每天煮好吃的给她，不厌其烦的教她那些连小学生都会念的英文单词。
她伸长脖颈往门口又瞄了几眼，还是没有人影。
他应该生气了吧？
也是，每天任劳任怨的照顾她，到头来还被劈头盖脸的骂一顿。
换作任何人，估计早就受不了了吧。
难不成，她现在要去道歉？
算了算了，薛九凉狠狠甩了一下头，从床头边的桌子上拿起一本看了一半的小说。
刚看了几行字，就看不下去了。
于是，又伸头去看门口。
还、是、没、有、人。
胡思乱想后，她干脆躺下来发呆。
没过多久，熟悉的脚步声响起，然后房门被关上了。
薛九凉赶紧闭上眼，假装睡觉。
感觉到床的另一边微微陷了下去，被子掀开，一具身体钻了进来，然后和往常一样将手臂环着她的腰。
其实，连他都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失控。明知道说那些话，肯定会让她伤心，就是克制不住自己。
“刚才我不应该说那些话，对不起。”这些年，他人生当中为数不多的服软，全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我刚才也不对。”薛九凉转过身，头抵着他的胸膛。
静默了片刻，贺晋驰声音低沉的道：“有时候，我很嫉妒他。”
薛九凉不解：“为什么要嫉妒？你那么优秀，谁都比不上你。”
他扯出一抹苦笑，低头，在她柔顺黝黑的发丝上吻了吻：“你心里真的是这么觉得吗？”
该不会是客套话，又在骗他开心吧？
薛九凉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信，又想起前几天逛知乎时，看到很多情侣原本恩爱，却因为互相不坦白而分手。
觉得有些话真不能藏着憋着，否则早晚得出毛病不可！
于是她立马从被子里爬起来。
见她急哄哄的，贺晋驰问道：“又要去哪里？”
结果，她却起身跨到他身上：“我们来谈谈吧。”
贺晋驰眉梢上下挑了挑：“谈什么？”
她抓着他的手，摁在自己的胸口上。屋里光线有些暗，但还是能看清楚她脸上逐渐涌出来的红晕。
定了定神，她一副豁出去的大无畏神情：“我特别特别爱你，特别特别爱！”
贺晋驰幽深的瞳孔一缩。
“可是，你究竟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呢？”说着，她声音低了下来，“我长得不太好看，品味又差，文凭远远比不上你，连饭都煮不好。你看，我这样的人，一无是处。”
贺晋驰还是没有出声，静静地等她说。
原来，这么一剖析，自己真是糟糕得不得了。
薛九凉吸了吸鼻子，垂下视线：“所以，你别再以为我对姜楚笙有什么。当时我还和他说，要是你烦我了，以后我就单身一辈子。”
单身又不可怕，二十五年前，不也是单身一个人的吗？真是越长越怂包了！
“又哭了。”贺晋驰叹了口气，伸手帮她把脸上的泪痕拭去。
她抬手胡乱抹了一下眼睛：“以后不哭了。”
嘴上随是这么说，可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根本止不住。
就算在谈判桌上应变自如的贺晋驰，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柔声哄着：“不许哭了，听到了没有？不然明天就变成核桃眼了。”
“反正也不好看，变成鸡蛋眼都没关系。”她自己生闷气。
也不怪其他人不看好他们，事实本就是如此。就算是倾尽所有，她还是连他半点零头都比不上。
真是越想越让人崩溃！
就在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贺晋驰忽然低头封住她的唇，将她的哭声悉数吞入腹中。
不知吻了多久，他才抵着他的额头，嘴唇相贴的道：“傻瓜，我觉得有关系啊。”
她不哭了，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一脸迷茫的看他。
他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眼睛，半晌，苦涩道：“不可否认，我很嫉妒姜楚笙。在你处于人生最无助最惶恐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的始终是他。”
她眨了眨眼睛，又落下两行泪：“我当时特别想你。”
整天都处于被催债的日子，恍惚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可那时候的心情，她却记忆犹新。
记得当时姜楚笙趁着放假，偷偷去打零工给她挣钱。结果被叔叔阿姨知道了，当面没有说什么，背地里却把她找了过去。
他们说，以后她要是特别需要钱，就别去找姜楚笙要了，直接找他们拿。姜楚笙是他们从小呵护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他们不舍得他吃苦。
最后债主找上门来，把屋里但凡值点钱的东西全部搜刮走了。
她一个人跑到天桥底下，站着吹了很久的风。满脑子都是贺晋驰，记起他曾经和她去看电影说过的话：我不喜欢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女生。
那一天，她硬忍着没有流一滴眼泪。
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心肠就算再坚硬的人，在面对心爱之人一个脆弱的表情无助的言语时，所有的铁石心肠通通土崩瓦解。
贺晋驰的心脏仿佛正被利刃一刀刀凌迟般，疼得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曾经派人去调查她这些年的经历，看到时已经受不了了，现在听她这么讲。恨不得当场给自己甩几个巴掌！
“我当时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那时候我都打算好了。”她双手搂着他得脖子，将脸颊埋进他青筋突暴的颈窝，蹭了几下，笑着说道，“等姜楚笙结了婚，我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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