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放肆
他们肆无忌惮的, 淹没在人群中,悄悄地细细亲吻,冷怀素捧着温景的脸, 亲昵地用鼻子碰了碰他鼻尖。
温景将她抱在怀里, 两人连呼吸频率都是一致,心跳也如出一辙。
等到烟花秀结束了,人群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四周散开。
温景牵着冷怀素的手, 这才问一句:“什么叫多了解了解我?”
他有点不解。
“姐姐还不够了解我吗?”
“当然不够!”
冷怀素拉着他的手, 人转了半圈走到他面前一边后退着走一边说:“我们中间分开了那么多年, 我也想知道那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她退着走路,不小心踩到游客丢在路上的空易拉罐,一声响, 人也差点摔跤。
温景眼疾手快在她失去平衡之前将她向前一拉, 扶住她腰身,略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 像教训小孩子一般, 说:“好好走路。”
“也没什么特别的, 你想知道什么?”
其实冷怀素只是想知道他那些年过得好不好。
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 冷怀素偶尔会回想起两人在高速上重逢的画面。
温景那时候像个冰冷的刺猬, 对她不很友好,她一遍遍回忆的时候, 却觉得他眼神里不是不耐烦, 反而有一丝掩藏在强硬姿态下的落寞。
他那个时候对她说:“你永远就只会不告而别吗?”
那句话里底下的情绪, 她那个时候没有领会得彻底, 此刻却有些理解了。
她很珍惜他, 珍惜他们这段关系。
因为他能感同身受她的境遇,她照样也能如同亲临他的处境。
说到底, 他们跟小喆一样,都是不曾体会过完整父爱母爱的,不被上天眷顾的孩子。
温景母亲的死至今还是温景心中的心结,而冷怀素偏偏还知道那个更残酷的事实,她太想知道他到底过的怎么样了。
在遇到她之前,他是否也有一些孤单却不肯对任何人诉说的时刻。
……
她知道温景不是轻易能袒露心事,承认脆弱的性格,于是自顾自说起了自己北上读艺校的那几年。
其实也不是很苦,外公保障了她的基本生活需求,在无知上从来没让她烦恼过。
反而相比较之后跟蒋琬互相折磨的这段时光,在艺校的时光,是她鲜少可以自己拿主意不被蒋琬所支配的自在时光。
但艺校里人际关系复杂,好在冷怀素从小到大就不是一个受欺负的主儿,她性格坚毅有头脑不鲁莽,不过分谄媚也不过分孤傲,没人能真正欺负到她头上来。
但她在艺校,其实没有一个交心的朋友,一些塑料友谊在她进入娱乐圈后更是得以暴露出本来的面目。
她刚进圈有过很艰难的一段时间,她五官长相是优势,可没有背景,在表演上也属于没天赋的那一挂,很长一段时间只配在各色电视剧里演个丫鬟或是演个悲惨路人甲。
但其实仔细想来,演员这条路是她选的,她却谈不上有多热爱,她见惯了名利场上的浮光掠影,也知道资本运作下的残酷现状,她只是把演员当做一份工作一份事业去做罢了。
所以也谈不上很受打击。
她的故事挺简单,她挑了几个还算有意思的讲给温景听。
他始终很专注,仔细地聆听着,开车都不忘随着冷怀素的讲述发表意见。
快到酒店了,冷怀素也讲累了,催他:“我说完了,你快说你的事。”
温景没再推脱。
但在他看来他就更没有什么故事了,偶有波澜也都是游泳上的事,他挑几样给冷怀素讲了。
“好像是13岁左右的时候吧,我爸出差去国外,跟我短暂失联了一周,那周我参加青锦赛,在市里被人偷了钱包,身上没多少钱了。”
“那段时间我天天在食堂打青菜蒸水蛋吃,反正就是去最便宜的那个窗口。”
“后来有一天上午水下训练表现不好,霍教气得要我加训,我游完几千米,整个人都虚脱了一样,站在岸边听他训话。”
霍山的脾气冷怀素是知道的,想想那个画面,都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温景说:“我游得太慢了,体力跟不上是一大原因,霍教指着我训‘你早上是没吃饭还是怎么的?你以为你是刚进队里呢游这么慢?’,正说着,我还没来得及辩解,肚子特别响亮地叫了一声。”
冷怀素“噗嗤”一声笑出来。
温景跟着她进了酒店,沉声说:“霍教当时就愣住了,我也破罐子破摔了,我说‘报告教练早上确实没吃饭。’”
“当时霍教那个表情那叫一个瞬息万变,他拉不下脸来,可又关心我的身体,最后垮着一张脸问‘谁不让你吃饭了?啊?为什么不吃饭?’”
温景就老老实实向霍山交待了,可霍山是个暴脾气,听完反倒更生气了,狠狠地拍了温景一脑瓜子。
“你傻啊,没钱吃饭不会找我啊?天天饿着肚子怎么训练?啊?难怪我说你这段时间怎么表现这么差。”
霍山嘴上骂骂咧咧,结果上午没做完的训练也不让温景练了,直接把温景带回了家。
那是温景第一次进霍山家里,师母刘芸是个很和善温柔的人,在中学当体育老师,却没有一般体育人身上的那种毛躁利落,反而像个教语文的。
师母给温景做了一大桌吃的,更让温景吃惊的是,桌上几乎全是他爱吃的菜。
“我当时想,这也太巧了点吧,后来才知道是霍教跟师母提前吩咐过了,他一直记得我爱吃什么。”
冷怀素一边点头,一边感慨:“也算是铁血柔情了霍教,人确实是凶,可也有这样的时候。”
温景笑了笑。
他在霍山家里又吃了将近一个星期的饭,温通才联系上他。
后来队里都还有传言,说霍山把温景当孩子养着,当宝贝供着,担心他吃不饱睡不好,就因为温景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霍山平时很严厉,对温景的管束也很多,甚至渗透到他生活的方方面面,但是他一直把温景的身体看得比谁都重。
从来不让他在劳损状态下训练或者比赛,并不是只把他看做是拿金牌的机器。
所以师徒俩虽然也常有争执,在温景成年以后,这种争执更多,霍山太偏执又是经验主义者,总是担心别的运动员身上犯的错会在温景身上重演,所以有些思想也很顽固老派。
但不论怎么争吵,两个人都不会真正伤害到师徒间的感情,在温景心里,霍山确实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辈,而不是一位普通的教练。
说到这一茬,冷怀素忽地想起了什么,问:“奇怪,我之前在家里不是听温奶奶说,你小时候跟着教练去申城训练的时候,温伯伯担心你没人照顾,给你请了一位阿姨照顾你饮食起居吗?”
温景眨了眨眼:“是有这么回事,那位阿姨给我做了一年多的饭,后来她辞职回老家了。”
“哦。”
冷怀素点点头,却捕捉到温景情绪有些异样,于是问:“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吗?”
温景黑亮的双眼看向她,抿了抿唇。
这模样她再熟悉不过,她握住他的手晃了晃,鼓励一般,说:“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其实也没什么。
温景犹豫是因为有些难以启齿。
他小时候人更阴郁一些,母亲离世以后整个人都有点消沉,与其说他是咏坛的希望,不如说是游泳拯救了他。
冷怀素的不告而别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是不小的打击。
人总趋向于寻找同类,然后报团取暖。
在冷怀素父亲去世以后,温景更有这样的感觉,他会感觉自己跟冷怀素更亲密了,是像亲人一般的朋友
他自己也明白,在林里巷这几年,都是他受冷怀素的照顾偏多,所以在偶尔能安慰到冷怀素的时候,他会感到非常欣慰,觉得自己终于有一点用武之地。
可冷怀素走后,他能面对的就只有无穷无尽的枯燥训练以及没什么乐趣的生活。
他从小发育有些迟缓,小时候个头也没长起来,总比同龄人看上去要孱弱一些。
他进了体校以后,一开始跟同学相处并不融洽,那时候大家都出于叛逆期,很喜欢揪住“异类”大肆嘲讽,或是轻而易举成立小团体旁若无人地孤立他们自认为的“异类”。
而一开始温景就是那个“异类”,他不爱笑不爱搭理人但是游泳天赋很高,说不清是看不惯还是嫉妒,体校的同学都不太爱搭理他。
虽然没上升到很恶劣的校园暴力事件,但明里暗里对他的鄙夷嘲讽一点也不少,也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给他使小绊子,干扰他的正常生活。
他没挨过打,没有被关进过小黑屋,但比如杯子里的水被换了,柜子里崭新的衣服偏偏莫名其妙破了个洞这样的事并不少见。
有些闹剧能找到始作俑者的,他就同等力度还击,他就这样忍耐了一个学期。
在眼看着同学们要变本加厉的时候提出了转学,后来他就跟着霍教去了申城。
他在申城无依无靠,温通担心他一个人不习惯,于是雇请了一个阿姨,专门照顾温景。
温景其实很喜欢那个阿姨,阿姨跟他妈妈一般的年纪,却比段蕙心要更亲和更包容。
一开始温景也不亲近她,可在渐渐体会到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后,终于在某一次吃中饭的时候,试探性地跟阿姨讲起了泳队里的事。
阿姨当时很欣喜,一边接话一边说:“阿景真棒,以后有什么开心的不开心都可以跟阿姨讲。”
温景记住了这句话,和阿姨的交流渐渐变多了起来。
那一年多里,他的性格也逐渐开朗起来,能够正常表达喜好,更很少有些伤春悲秋的情绪。
他跟叶立帆成为朋友也是在那一年的事。
他把阿姨当成了最亲近的长辈,渐渐有了依靠。
可阿姨同样不告而别。
那天他兴冲冲拿着从市里赢来的奖牌想给阿姨看,却发现没有做好的饭菜,也没有任何人。
后来温通打电话告诉温景,说阿姨回老家去了,因为他去外市比赛去了,所以没来得及跟他说。
可那时候的温景还没能习惯生命中来去匆匆的过路人,也不能坦然地接受这世上的离别本就大多是不告而别的这个事实。
他恨不告而别的人。
他更恨轻而易举相信别人,天真得冒着傻气的自己。
“所以从那以后,我习惯跟人划清距离,没有天真的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讲完这一段,室内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冷怀素痛苦地看了一眼温景,很难形容她听到这件事是什么样的感受。
她低声问他:“那你也要跟我划清距离吗?”
难怪他第一次见她,是那样。
明明想为她好,可说出来的话全是刀子。
温景:“我倒是想,可是我做不到。”
他眼底是明晃晃的真挚。
冷怀素苦着一张脸,明明是变相被表白了可却一点也不好受。
温景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别这幅表情真的,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卖惨,偏偏还有小笨蛋信了。”
冷怀素瘪瘪嘴,抱住他,贴近他的胸膛,嘀咕说:“我听着就难过,更何况你。”
“但是我答应你”她抬起头来,像起誓一样庄重,“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不告而别了。”
“不对。”
她纠正着:“根本就不会别,我不会再离开你。”
不会让你再体验一次离别的痛苦。
温景的心为这句话狠狠震颤,他没有理由不相信她。
他捧住她的脸,忘情地吻住她的唇。
这是个温柔绵长的吻,两人气息相叠,缠绵而缱绻。
温景松开她,冷怀素笑一声:“这不是应该的吗?你为什么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温景轻笑一声,像是在笑自己,又摇了摇头,没接话。
这几天他们之间的自我剖白浓度过高,高到温景有些恍惚。
可也就是借着这一点儿恍惚,他才能有勇气干脆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其实我很嫉妒,那天在片场的时候。”
温景忽地说。
冷怀素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又提起之前的事,茫然的应了一声。
“哦?”
“你在韩导家喝醉酒的那一次,其实我碰到了谷君昊。”
这个被尘封在记忆力的名字突兀地出现在冷怀素耳旁,她已经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了。
在听到温景告诉她谷君昊是怎么“提醒”他之后,她更是气得咬牙:“这人怎么阴魂不散了还?挑拨离间倒是很会啊。”
温景温声哄她:“我现在知道了,你不是准许过我可以吃醋吗,别气了。”
冷怀素气得把温景的脸捏得变形,一边捏一边晃:“你是傻啊还是笨!”
“他说你就信了?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对待感情不负责,随时能抽身离开的渣女?”
他未免也太小瞧她对他的感情了。
“那倒没有。”温景扒拉下她不安分的手。
“我很早就动心了好吗?一直都没有再迈一步,我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我不会随便开始一段感情,自然也不会随便结束……”
冷怀素滔滔不绝,可温景忽然将她双手折在她身后,俯身靠近她。
他笑得眯了眯眼,显得有些痞气,问她:“很早就动心了?有多早?”
冷怀素白他一眼:“这不是关键好吗!”
“这怎么不是关键”温景笑了,一只手禁锢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变本加厉地腾出来挠她的痒。
冷怀素痒得一边笑一边叫唤,一声一声喊他的名字:“温景!别闹!你是狗吗?别挠我!”
温景手上不停,嘴里也欠:“我就爱听这个,姐姐是什么时候动心的?嗯?”
力量悬殊太大,冷怀素没办法,恨恨地一口咬上温景肩颈侧的肌肤。
温景痛得“嘶——”一声,不再继续挠痒了。
他歪着头,对着冷怀素轻轻一哂:“动上嘴了还?我是狗还是姐姐是狗?”
冷怀素理直气壮:“谁让你一直挠我的。”
“你再挠我,我还咬你,你信不信?”
“信~”温景散漫地笑着,“怎么不信,姐姐向来说到做到。”
这话里嘲讽意味十足,冷怀素没跟他计较,将头咧到一边去。
温景不挠痒了,却还穷追不舍:“所以是什么时候动心的?”
冷怀素冷“哼”一声:“休想我告诉你。”
温景挑了挑眉,似乎不意外这样的结果,大手一揽,将冷怀素揽进怀里,得了便宜还卖乖,自己给自己救场:“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反正再早也不会比我早。”
冷怀素眨眨眼,没想到刚刚还在闹她的男孩,此刻拐着弯儿说情话,虽然很受用,可她不想助长他的威风。
更是想到温景所说的为了谷君昊一句话而不敢吃醋的委屈巴巴模样,害她还怀疑过他对她的感情减弱了,害她胡思乱想又伤害了他一次,气得又咬了他一口。
还是刚刚肩颈处的那一块,冷怀素人在他怀里,嘴还贴在他颈侧,这个姿势看起来其实很暧昧,像是情人交颈,令人遐想翩翩。
她气鼓鼓地说:“我再跟你说一遍。”
“你可以吃醋,可以宣誓主权,可以偶尔耍小性子,可以偶尔放肆一点,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是我给你的特权。”
也是源于我对你的偏爱。
“唔。”
温景听得扬了扬眉,他的手抚上冷怀素的后颈,欺身向下,将滚烫的气息渡给她,含住她的唇。
冷怀素又有些轻飘飘的了,可还是一把推开了他,咬着下唇说:“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她今天是势必要把这个问题解决好的。
温景一脸无辜:“我不是在用行动证明我听到了吗?”
冷怀素:“?”
他将她揽得更近了点,贴着她的额,目光向下看着她的唇,带点蛊惑性地说:“不是姐姐说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吗?”
他在做了。
“……”
冷怀素:“你!”
她此刻像只炸了毛的小猫,在温景怀里不住地扑腾着。
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她后背,诱哄一般说着:“好了好了,我听到了,真的听到了。”
冷怀素安静了一点。
温景:“我听到姐姐说很喜欢很喜欢我了。”
冷怀素:“……”
你闭嘴吧你!
她在期待什么。
温景欣赏够了冷怀素吃瘪恼怒的表情,将她打横抱起,往床中心放。
手撑在她头边,俯身下来。
他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儿,俯身在她耳侧说:“那我要准备放肆了——”
“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你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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