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番外：决绝之日2

见澹台璟又陷入了沉思，站在他身后的太监总管何信不得不再次小心翼翼地开口：“皇上，这儿是风口，小心……”

        澹台璟这才将视线从漫天的飞雪上收回，却并没有移动脚步，只轻轻开口：“已经……午时了吗？”

        何信看一眼殿内的时漏，轻声道：“大约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澹台璟便又默然。

        今日午时，他曾深爱过的女子，就要在西市问斩。

        而他虽然身为九五至尊，在这之前，竟然不敢去见上她一面。

        这三日里，他曾经无数次走向关押着她的天牢方向，离她最近的一次，可能只有一墙之隔。

        然而在最后关头，他却还是胆怯了。

        冷静自持如他澹台璟，竟然也会有不知该如何面对一个人的时候。

        若见到他，她会巧舌如簧、替自己辩解，还是泪如雨下地求他原谅、期盼他会回心转意？

        然而铁证如山，甚至还有她最亲近的家人指证，她所犯下的滔天大罪，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原谅，更何况他是肩负着江山社稷的云誓国皇帝？

        澹台璟情不自禁地又回想起她的累累罪状，当所有的证据被呈上他的御案的时候，当她最亲近的人跪在他面前控诉的时候，他僵坐在御座上无法动弹，简直恨不得立即就有五雷轰顶，好让自己能够不再面对这一切。

        他从没想过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她是普天之下他最信任的人之一，若不是证据确凿，他永远也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可随着一桩桩的罪行被揭发，澹台璟才忽然间觉得，自己竟然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她，而是从头到尾像个傻瓜一样被她玩弄在掌心。

        难怪她主动替他担下杀弟的罪名，然而那个本该死了的澹台珏，如今却没事人似的好好活着，并且在天岳城外纠结了一帮乌合之众，虎视眈眈、磨刀霍霍，时刻准备着卷土重来。

        也难怪之前她向他苦苦哀求，让他放过了她那个名叫洛竹苓的幼弟的性命，现在本该被流放的洛竹苓，也出现在了澹台珏的身边，是替他出谋划策的左膀右臂。

        还有那个云誓国的大敌，风盟国的御王宁御风，澹台璟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两人是如何相识的，竟也能勾结到一起图谋不轨。

        更别提三天前毒杀太后的罪行，那可是他澹台璟的亲生母亲！

        她竟会对他如此绝情！

        别的事情或许他都可以原谅，但唯有这一桩，他不能、不愿也不敢原谅，否则马上就会背上“不孝”的罪名，成为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昏君。

        但澹台璟恨她的同时，更恨自己。

        即使已经明知这一切，即使已在群臣的苦谏下判决了她的死罪，但只要再对上她那双美丽的凤目，听她说出悦耳动听的语句，他怀疑自己仍然会变得心软，甚至可能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开金口赦免她的死罪。

        所以这三日里，虽然澹台璟曾去过天牢无数次，却总是只在门外驻足片刻，便即黯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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