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十日 一切都是幻境 3
“醒醒,快醒醒,别睡了,死丫头!”
陈思琪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呆呆的凝望着曲柔。
曲柔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大声喘息,她怕陈思琪因为紧张而遗忘任何一个细节。
“柔,那是你么?”陈思琪轻声说。
“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了一个女人。”
“还有呢?”
“还有一个男人。”
“还有呢?”
“还有……”陈思琪表情显得有些吃力。
“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在打造一支……一支……一支长矛。”
“你确定那是长矛么?”
“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但是真的很像,是一支长矛的头。”
“觉得像就对了,你还看到了什么?”
“男人把矛头浸在了水里。”
“哪里的水?”
“舜池的水。”
“舜池的哪个地方?”
“正对着……月亮。”
“还有呢?”
陈思琪用力的回想着刚才的画面,一颗颗汗珠从她的脸颊上滚落了下来。
“有一块石头,很大一块,就在男人的身旁。”
曲柔仔细眺望着湖面,几分钟后,她似乎看到了什么?
“小琪,我们走!”
她拉起了陈思琪,绕着湖边一路飞奔,半小时后,曲柔停了下来。一枚硕大的青石立在湖边,一身斑驳的痕迹,显得分外狰狞。
“是这块石头么?”
陈思琪摇了摇头,在她的记忆中,那块石头没有这么丑陋。
“应该就是这里,绝对是这里,”曲柔喃喃自语着,“时间太久了,所以变了样子,不过没关系,这就足够了。”
曲柔从背包里取出了一套泳衣,交给了陈思琪。
这也是治疗的一部分么?陈思琪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柔,我不会游泳。”
“不用你去,帮我拿着,我去就好。”曲柔迅速的脱下了外衣。
“柔,不要去了,水那么冷。”
“就是冰窟也要去,不能再等了。”曲柔褪下了T恤衫和牛仔裤。
“柔,还是不要了……”
在即将脱下内衣的时候,曲柔留意到了陈思琪的表情。
她眯着眼,红着脸,嘴角似乎还带着涎水。
“你想干什么?”
“我是想……还是不要去了。”
“你给我转过去。”曲柔拿过了泳衣。
“怎么了……”
“马上给我转过去!”
“又不是没看过。”陈思琪嘟着嘴,转了过去。
曲柔换好了泳衣,深吸了一口气,跳进了舜池。等陈思琪转过身子,只看到湖面上的一片涟漪,却看不到曲柔的身影。
一分钟过去了,曲柔没有上来。
两分钟过去了,曲柔还是没有上来。
五分钟过去了,陈思琪跪在岸边,放声呼喊:“柔!柔!你怎么了,上来啊!”
又过了一分钟,曲柔浮出了水面,她奋力游到了岸边,躺在湖滩上奋力的喘息着。
陈思琪来到曲柔身边,紧紧的抱住了她。
“你疯了,你不要命了?”
曲柔挣扎的坐起身子,喘息着说:“只差一点点,就差了那么一点点,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
“你想干什么?”
“我再试一次。”
“不许你去。”陈思琪死命的抱住曲柔。
“别闹了,放开我。”
“不行!”
“快点放开我,你不知道这个东西有多重要!”
“我会没事的,别再犯傻了,别再拼命了。”
“说什么呢,赶紧放开我!我不能再等了,你个死丫头,放开我!”曲柔奋力推开了陈思琪,又一次钻进了水里。
看着湖面上的涟漪,陈思琪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助。曲柔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也是心理治疗的手段么?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绝望么?这是幻觉还是现实?是不是猛地睁开眼睛就能从梦中醒过来?是不是再次睁开眼睛就能看见熟悉的公寓,就能看见在另一张床上熟睡的曲柔。
陈思琪试过了,她反复的睁开眼睛又闭上,没有公寓,没有曲柔,眼前只有湖面粼粼的波光。
她下去多久了?
很久了,起码比上一次还要久。
好像在一个电视节目里,一个人在水里屏息了二十多分钟,曲柔也能支撑那么久么?
说什么傻话,你以为曲柔做着一切是为了破什么记录么?她是为了拯救你啊,你这个即将无药可救的精神病患者!
陈思琪站了起来,从湖边一步一步向湖水中走去。
我来了,柔,为了救你,也为了救我自己。
“你要干什么去?”
又幻听了,看来我自己已经没得救了。抱歉柔,我现在不能区分现实和幻境,我只能相信我看到的,如果我救不了你,我就和你一起死。
“你到底要干么,死丫头!”
陈思琪一怔,循着声音向自己的左侧忘了过去。
曲柔躺在岸边,费力的喘息着。
“干什么呀,死丫头,忘了自己不会游泳了。”
陈思琪流着眼泪,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了曲柔,这一次她死活不会再放手。
“行了行了,不用那么激动,我就知道一定能够找到。”
“找到什么了?”
“你说什么?”曲柔从泳衣里掏出了一个东西,一个菱形的东西。
是那个矛头,和自己在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啊?”
“你说呢,死丫头,”曲柔笑了,放声的笑着,“我找到它了,终于找到它了,我就知道它一直藏在你的心里面,我就知道你还记得它。”
我?记得……它?
看见曲柔在笑,陈思琪附和着笑。
“现在……没事了么?”
“没事了,找到它就没事了。”曲柔一边笑,一边咳,几乎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因为……它本来就存在着,它一直在你的心里,你一直都没有忘记它。”
“一直都没有……忘记……”
陈思琪似乎明白了什么。
“柔,你刚才进入我了内心对么?”
曲柔一怔,神情有些尴尬,吞吐半响道:“算是吧,不过并不是什么太过分的手段。”
“就是这个东西,一直刺在我的心里对么?”
“刺这个字……算是一种召唤吧,也是你觉醒的一个契机。”
“觉醒?”陈思琪仔细的看着矛头,“是该醒了,就是这个东西一直在我心里作祟。”
“作祟这个词不太恰当,它对我们来说,确实很重要。”
“就是我一直放不下它,所以才到了今天这个境地。”
“境地这个词也不太恰当,准确的说,应该是……宿命。”
“是啊,就是宿命。”陈思琪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矛头,“这里面一定装满了我的痛苦,让我无法直视的痛苦。”
“这个痛苦吧……你一定要用这么悲观的词汇么?”
“你跳进的不是湖水,是我的内心。”
“嗯……这么表达,倒是蛮有哲理性的。”
“这是催眠疗法么?”
“刚才是有一点类似的手段……不过疗法这个词……有一点怪,你不觉得么?”曲柔尴尬的笑着。
“是林医生安排的么?”
“什么林医生?”
“我知道了,柔,你放心吧,我已经醒过来了。让林医生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了她了。”
“你在说什么?你看到什么了?”曲柔诧异的看着陈思琪。
再诈她一句,她就肯说实话了,我现在一定还在被催眠的状态下。我知道她们是为我好,但是这种任人摆布的状况实在令人难受。
“我真的看到她了,让她别再藏了。”陈思琪坚定的看着曲柔。
“你到底在说什么?”曲柔满脸费解,“你说你看……你看到谁了?”
曲柔的神色变了,犀利的眼神露出了冰冷的杀气。
是自己逼问的太狠了么?是不是自己违反了催眠疗法的规则?
“谁!出来!”曲柔四下环顾着。
“怎么了,柔……”
“马上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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