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深入调查
警方确认了安思恩的死因，事后处理已经开始走流程了。
在这段时间内，不管是金平安这边，还是王友才那边，双方都陷入沉寂。
绑架案没有再发生，调查也偃旗息鼓。
双方都没了动静，但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两边都在铆足劲，准备拼个你死我活。
公寓内。
金平安趴在桌子上，用手机查看监控视频。
两米长的餐桌铺满了草稿纸，而桌子下方则是成堆的空咖啡罐。
在他身旁还架着一个写字板，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线条和名字。
程乐嘉把卧室和书房的电脑全部都搬到了客厅，这是为了方便和众人交流。
此时，他将视线从电脑上移开，看着一地的咖啡罐说道：“看完这份监控，就去休息一下吧，你已经两天没睡觉了。”
“没事，我还不困。”
金平安头也不抬，用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手机。
程乐嘉叹了口气：“你一直吃药喝咖啡，能困才有鬼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进医院。”
说完他又看了眼金平安的脸：“就你这种精神恍惚的状态，就算在监控里看到了陶君，也不一定能反应过来吧？”
金平安顿了顿，感觉程乐嘉说的有点道理。
然后他从药瓶里倒出两片醒脑丸就着矿泉水吞下，又在太阳穴处涂了一些清凉油。
程乐嘉见状，直接切断剩余几个即将传输到金平安手机上的监控视频，只留下了金平安手中正在播放的那个。
既然怎么劝都不听，那他干脆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那个视频就是最后一个商家监控了，剩余几家的监控录像，田叔那边还在跟人商议。”
程乐嘉关闭其中一台电脑，伸了个懒腰。
他们搜索陶君的手段，几乎称得上是穷举式方案。
田浩列出了陶君所有手机银行卡的信息，还搞来了份千花市注册在内的出租屋登记名册。
当然，筛选这些都是抱着搂草打兔子的心态。
陶君又不是傻子，本身就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他在逃期间不可能用自己的手机银行卡，极有可能用的现金支付。
而且就算租房子，也可能用的手下小弟的公民卡，或者找的房租中介。
按照调查到的信息进行性格分析，以陶君的性格他不可能去住那种不记名的，只有宿舍大小的廉价出租房。
因为那些廉价出租房不仅是环境差，地方偏，住户也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保不准就有人发现他是通缉犯，把他举报了拿去换赏金。
不管从哪方面讲，陶君都很有可能找的是正规的房源，只不过不是用自己的公民卡去租房子罢了。
这极大增加了搜寻难度，要从千花市成千上万个公寓楼里找出陶君，无疑是大海捞针，还不带吸铁石的那种。
案子就此陷入僵局。
望着用倍速观看视频的金平安，程乐嘉刚想继续劝说，就接到了田浩的电话。
“喂？田叔，你那边进展的怎么样了？嗯……我开免提。”
程乐嘉用电脑连通手机，打开音箱：“平安，先别看了，田叔有话要说。”
“来了。”
金平安按下暂停键，走到电脑桌旁。
程乐嘉调整了下摄像头的位置，校准完毕后打开视频通话。
“你们那边的进度如何？”
田浩平举手机，看背景应该是在某家洗浴中心门口。
“发过来的商家私人监控，已经核查的差不多了，并没有看到陶君。”
程乐嘉率先开口报告进度。
田浩伸出大拇指，指了下身后的洗浴中心：“是吗，待会我找机会把这家店的监控弄到手，陶君也是这家店的常客。”
“他自己不就是会所的保安队长吗，为什么非要去别人家？”
金平安看着背景中的洗浴中心皱着眉问道。
田浩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家花没有野花香？或者王友才管的严？谁知道呢。”
程乐嘉和金平安负责在室内审核监控视频，而田浩则是在外走访以前陶君经常光顾的地点，像酒店、酒吧、洗浴中心等娱乐场所。
三人在六小时内，最少也会进行一次定时联络。
例如这次是田浩打电话过来，那下次就是金平安他们打电话过去。
万一受到王友才的报复性袭击，至少另一边能够很快得到消息。
“待会儿我和平安也去进行走访调查吧。”
程乐嘉突然开口插入话题。
“我们也去？那监控视频谁来核查？”金平安问道。
“视频核查方面不用担心，我这两天其实一直在试验我家公司开发的人脸识别软件，虽然还达不到百分百识别每一个人，但输入陶君的身体数据后，只需精准识别他一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程乐嘉将摄像头对准另一台电脑，屏幕上正在运行一个软件，而软件中央的头像正是陶君。
头像旁边的一个个气泡内，显示着陶君的身高体重，人体骨骼框架大小，五官特征，皮肤表面纹身，发型等详细数据。
“就在刚刚，软件整理完从医院搞到的陶君身体数据后，识别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七。
除非他在大夏天用羽绒服和棉裤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然肯定会被软件识别出来。
这样一来，就没必要让我们一直盯着监控看了。”
程乐嘉认真解释道：“如果可以让软件临时接入千花市的CCTV，我们走访的地点也可以再次缩小，不至于想现在这样一家家走访。”
“CCTV？”金平安愣了一下。
“哦，CCTV指的是闭路监控系统（closed-circuit television）。”
程乐嘉十分贴心跟金平安解释了一句。
“你就不能直说天网监控吗。”
金平安揉了揉额头：“整的我跟一个土鳖似的。”
“抱歉抱歉，在欧联那边待得时间长了，一时间没改过来。”
程乐嘉不好意思地赔笑道。
“先不说怎么接入天网监控，整个千花市所有的监控视频，全部用你这个软件进行检索，这种计算力电脑不可能承受的住吧？”
田浩没有被这个软件的功能冲昏头脑，他冷静的指出了关键问题。
稍微对电子产品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这种等级的计算量，根本不是一台电脑所能承受的。
“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过了，反正公司的服务器现在用不上，先拿来用一阵子也没关系，等公司项目开展还没抓到人的话，那就再租一个。”
程乐嘉给出一个壕无人性的回答。
听着程乐嘉的回答，田浩无语望天，这就是钞能力吗？
虽然田浩早就知道程乐嘉家里非常有钱，但是用整个公司服务器的计算力来找一个人，不说是杀鸡用牛刀吧，简直就是用EA刨地，拿咖喱棒切西瓜。
陶君要是知道了，估计会吐血三升，他一个小小的保安队长何德何能受此殊荣？
国际通缉犯都不一定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陶君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碰到了程乐嘉。
这种降维打击，谁能躲的了？
除非他一辈子都不出现在监控下面。
硬件方面的问题是解决了，但还有一个光靠金钱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是接入千花市的监控系统。
“就算软件能识别陶君，我们也没有让外来软件接入监控系统的权限，刑警只有查看、拷贝监控视频的权力而已。”
田浩抛出了另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本来他是想打消程乐嘉这种铺张浪费的想法，但金平安的回答属实雷到他了。
“有的。”
金平看着电脑屏幕，安神情肃穆道：“刑警队没有，但缉毒队有，我可以去赌一把。”
“找吴科？让陌生软件接入监控系统，你知道这有多大风险吗？
哪怕只是临时接入的权限，乐嘉的公司全力攻关几个月都不一定能成功。
更何况这事和缉毒队完全无关，就算谎称陶君持有大量违禁药品，但你一没证据，二没线索，吴科怎么可能……”
“所以我才说赌一把。”
金平安开口打断田浩：“赌他愿意在这件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刘队长之前不也说过，有很多人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我们吗？”
田浩一副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金平安这家伙根本就不知道，接入监控系统这件事代表着什么。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这就好比古时候一个捕快受奸人所害，但又很多人支持他讨回公道，然后这个捕快找到捕头让他帮忙杀了县令，还自己一个清白。
就巨TM离谱。
田浩皱巴着脸说道：“行，那你去吧，我和乐嘉先去陶君经常出没的地方调查，有事记得打电话。”
反正去了缉毒队，吴科自然会跟这小子解释，接入监控系统所代表的含义。
与其自己现在费劲口舌去跟金平安解释，不如让吴科代劳，这样还能腾出来一些时间去查下一家店。
至于吴科那边会不会血压升高，那就不关田浩的事了。
金平安这小伙子，可不仅仅是刑警队的顾问，同时也是你们缉毒队的线人呢，不能啥事都让咱刑警队帮你干了不是。
几人又商讨了一下后续可能遇到的问题。
在确定程乐嘉已经把公司服务器停掉，打算全力运转这款软件后，田浩也不再劝阻。
事已至此，在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事情都交代清楚后，田浩挂断电话，大步迈入洗浴中心。
现在是下午五点，这个点大部分该来的工作人员都来齐了。
作为经常和犯罪分子打成一片的老刑警，田浩一进门就知道这家店绝对正经。
瞧这金碧辉煌的大厅，瞧前台这的招财猫，瞧这射灯，瞧……算了，反正很正经就对了。
在前台领了手牌，田浩晃晃悠悠的走上电梯。
来到三楼，刚出电梯田浩就凭借直觉找到了一位销售。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相互会心一笑。
销售带着田浩进入一个没有监控的小隔间介绍起项目。
“老板不是第一次来洗花澡了吧？”销售笑咪咪的说道。
“你们这都有什么项目？”
田浩也不回答他的问题，直奔主题。
“咱们这是888冲完澡，去房间精油开背、按摩、手推T推，然后果冻一套，有生保养，再然后是1288的K秀，X滑到中项。”
销售介绍起项目老熟练了，一张嘴就是一大串，反应慢点的，估计都没听清他刚才说了什么东西。
老田微微点头露出和善的笑容：“中项后面还有没有了？”
销售猥琐的笑道：“咱们这是正规店，没别的服务，最多到中项，不过……你可以问技师要一下联系方式。”
“虽然是正规店，但管理上没那么不近人情，和技师一见如故想交流一下感情，我们也是允许的，只要两小时内回来，不耽误人家上班就行。”
老田听后笑的更开心了：“也就是说，技师这块你很熟咯？拿多少提成？”
此话一出，销售的脸色有些尴尬：“兄弟你这是老手了啊，其实不多，人六店三，我这也就赚杯酒钱，分点辛苦费。”
销售嘴上卖惨，其实不然。
顾客都是他领过去的，到时候介绍哪个技师全看销售心情，就算客人指定了某个技师，销售也可以用人家已经在线上了把人换掉。
所以就算表面上人六店三销售一，技师那边肯定会有额外表示。
那些想赚外快的技师，免不了巴结一番。
这就跟招标一个道理，大家出价大差不差的时候，谁能跟负责人搞好关系，那这个项目就是谁的。
开始的时候人家会义正严词的问你什么意思，只要你表示这只是意思意思，没别的意思。
如果人家不够意思，那多说几句好话，带人家去两家店表达一下意思，再办张金卡，一套流程下来，负责人就会不好意思了。
咳咳，又扯远了。
老田搭上销售的肩膀，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一只手伸向口袋：“你们这儿还挺厚道的啊，店里才要三成。”
“嗨，都说了是正规店，兄弟你以前去的都是那种场子吧，我们这的技师都是自由人，提前打个报告说一声就可以辞职的那种，所以月月技师不重样。”
田浩笑笑不说话。
打个报告可辞职，月月技师不重样，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只是把业绩不好的技师开了而已。
销售大气的一甩手：“既然兄弟是老手，那我就不说废话了，你是要熟的还是嫩的？”
这一甩手不要紧，关键是把田浩口袋里的皮夹给带出来了。
田浩见状，背靠房门，把门反锁。
销售感觉有些不对劲：“兄弟，你不会好那口吧……我可是两天没大号了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出手机，警惕的往后退。
不过在看到地上的皮夹子后，他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田浩捡起警察证，按道理来讲，停职后这东西和配枪都应该上缴才对。
可是刘园又把这些东西拿出来还给了他。
“怎么变哑巴了，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
田浩擦了擦警察证，然后不经意的撩了下衣摆露出配枪。
“哥，你想知道啥，我保证知无不言！”
销售立马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心底则是狂喷田浩这狗东西钓鱼执法。
“手机放那，我就想找人聊聊，你刚刚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田浩放下录音笔，十分诚恳的表示自己绝对会忘记刚刚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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