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些白色光点
演唱会现场,聚光灯骤亮,莹白的光线对焦着一个颀长的身影,那人垂着眼眸,原本立体的轮廓在阴影衬托下更显深邃。
顾渊换了今晚最后一套妆造再回舞台,浅灰宽肩礼服绣着墨色张扬的花纹,与他清冷疏离但又极具强势的眼神如出一辙。
两个小时几乎没有停歇的演出已经让顾渊沁出薄薄一层汗珠,此刻的他扶着吉他在片刻的休憩中微微喘息,肩头垂下的流苏也在随着他呼吸的一起一伏颤动。
雨比刚才又大了一些,发丝已被打湿垂在眼前,顾渊索性伸手抓了一下把刘海往后撩起固定在头顶,瞬间清爽了很多。这么一撩不要紧,引出台下震耳欲聋的尖叫声经久不歇,能听出不少为之癫狂的粉丝和歌迷怕是要晕厥了。
“咳。”顾渊清了清嗓子,提醒在座的回归理智,“《遇见未来》的巡回呢,今天在琅城是最后一场了。感谢各位这一个多月的陪伴,我知道不少人真的是跟着我们跑遍了每一站、每一个城市,也有人是第一次来现场听我唱歌。那作为这最后一场的最后一首,我也要给出点诚意。”
台下又是一阵尖叫。顾渊颔首道,“《不懂告别》,这两天才写完的一首新歌,没有放在这次的专辑里。除了录音老师,你们是第一个听的人。”
“顾渊我爱你!元宝永远和你在一起!”不知是哪位女壮士拔高了嗓门在观众席大喊。
顾渊听了也轻笑出声,“那么和以前一样,事先说明这是最后一首,不要‘encore’,请大家在听完《不懂告别》后自行有秩序退场。已经十一点了,晚安。”
“加场!加场!加场!……”
顾渊做了个收的手势,台下十分配合地噤了声。
夜已醒来梦飘散开
我还在虚妄中原地徘徊
约定了的很久以后
带着太多不甘走到尽头
最后一句该说什么
我真的不懂告别
你匆匆留下的再见
还没附上承诺期限
但我始终愿意相信
即使你是随口而言
风吹起过往的碎片
告诉自己你会回来
你会回来你会回来
……
“顾渊我们一定会再见!”粉丝们喊道。
歌声止息,舞台灯光暗去,过道灯亮起,观众开始退场。
唐海鱼泛着泪光的星星眼依旧不依不饶地锁在暗下的台上,期盼着看到再次亮起的那一刻,虽然作为大元宝的她,再清楚不过她的大宝贝顾渊从来没在哪次演场会之后给过encore的机会,能多嗅一会儿顾渊呼吸过的空气也好。
“二哥,你说顾渊是不是受了什么情伤,为什么可以写出这么难过的歌,呜呜呜……”
“他每天都在你眼皮子底下被密不透风地监视,要是有对象你能不知道?”唐海鱼对顾渊那颗花痴的心,李砚苒早已习以为常,她漫不经心地敷衍了一句,目光被两个踉踉跄跄的身影吸引过去。
只见一个女孩扶着另一个的肩膀调侃她:“你看看你,眼睛都直了吧,快醒醒走啦,见一次男神被迷得魂都没了哈哈哈……”
真的是这样吗?李砚苒隐隐觉得异常。
“我爸已经答应给我开顾渊的工作室了,以后就能把他牢牢抓在我手里。剪辑、公关、策划都直接用声广的原班人马,但是季绝尘死都不肯放他的百万后期大佬走,要不二哥你屈尊……”
“我过去看一下。”唐海鱼展望她宏图伟业的絮絮叨叨李砚苒没听进去几个字,她直觉刚才走过去被扶着的那女孩有问题,果断丢下唐海鱼追了上去。
一个月前那场意外后,她昏迷了数日才醒来,自那时起眼前总会时不时多了些看得见摸不着的白色光点。起初李砚苒以为那是因为头部受了重击伤了神经才会影响到视觉,可渐渐发现,那些白色的光点永远都来自于别人的眉心,且有多有少。有时所有的光点又会突然全部消失,李砚苒才意识到,那场意外似乎给了她某种能力,使她能看到某些别人看不到的异常。
但这些虚无却又实际存在的东西完全不受控制,即使闭上眼睛也能看到。唯独远离人群,是李砚苒确认可以摆脱它们的方式。
有些支离破碎一闪而过的念想在告诉她:也许那些白色光点正是魂元,魂元纪所用的货币。这个世界掩藏着什么秘密,它不像人们所以为的那般平静,而这个秘密也即将从裂缝中渗漏出来。否则她不会凭空多了一双邪眼,见到这些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
以及一个月前那场袭击时,蒋析何倒地最后说的那句话:“她是最后一个……”成了她迫切想要解开的谜。
不知是否看错,被扶着的那人眉心没有白光。李砚苒拨开人群试图追上那两人。一切还只是她毫无头绪的猜测,可她确信那样迷茫恍惚的神情不像是看完一场演唱会该有的。即使是狂欢过后突然归于平静会有怅然若失之感,也不该是对外界毫无反应完全无动于衷的呆滞。先前听说失了魂元的人便会这样,再看一眼,她需要再看一眼确认一下。顾不上身后唐海鱼还在喊着“二哥,你慢点,等等我”,李砚苒已经冲到最高处山顶看台的出口那里。
但恰恰这时,周围所有的白光都消失了,李砚苒不再看得到别人眉心的白光或多或少,也就无法再去确认,那个懵懂的表情,与她想要验证的事情是否有关。她双手停在半空,站在原地恍了神。人流还在向外不断涌出,李砚苒想找的两人已不见踪影。
“二哥你发什么疯?!”唐海鱼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赶上来,气喘吁吁问她,“你说你要看什么?”
“啊,我,没有,没什么。”李砚苒喃喃道。
“要是着急赶飞机,我开车送你,咱不差这几分钟啊。”
李砚苒看着已经被挤乱发型的唐海鱼好不容易追了过来,瞬时觉得自己真的失心疯了,竟然神神叨叨连个陪唐海鱼看演唱会时遇到的路人都觉得能帮自己揭开什么秘密。
她伸手拉过上气不接下气的唐海鱼,替她拢了拢那炸开的丸子头,“刚听你说要我屈尊做什么?”
“二哥你来我这儿吧,反正progy那里是没戏了,我正好缺个摄影师。”
“当你家男神的专职摄影么?”李砚苒顿了顿,“等我从三清回来再说吧。”
“回来再说?那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啊!”唐海鱼抱着李砚苒的手臂欢欣雀跃,“你在三清要呆多久?三天?五天?十天?不许超过两周啊!顾渊的经纪工作下周开始可就由池唐接手啦。”
“池唐是什么鬼?”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秋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唐海鱼吟诗一首,搞得神神秘秘。“就是这‘池鱼思故渊’!后面背不下来了,哎反正为了这句名诗的谐音梗,我唐海鱼今后就改名唐池鱼,专思顾渊,那我特为顾渊成立的工作室,就叫‘池唐’啦。”
“这不是季绝尘跟顾渊的cp粉找到的,他俩在一起是天作之合的证据嘛?你还要横插一脚。”李砚苒笑道。
“让季绝尘个憨憨滚蛋!人家这诗明明写的‘池鱼思故渊’,我,顾渊,跟个‘尘’有屁关系,隔了两句远。这些cp粉我是真无语,顾渊哪点有那种气质?非得强行找糖,不是同款说成同款,没在一个地方说在一个地方,黑的讲成白的,还说顾渊的歌是写给季绝尘的。要是真有理有据我早转粉籍了。”
无心一句引了战,瞅着唐大小姐这不容置喙的气势,李砚苒深感后悔不该挑起话题,她本不想对任何一方进行评价,也就没再接话,撇了撇嘴任她挽着手继续叽叽喳喳一起往停车场走去。
半夜的机场高架已没有白日里那么多车辆,一路上只碰见三三两两。本该平稳行驶的车愣是被唐海鱼有待商榷的驾驶技术开得急停急刹、横冲直撞。司机本人倒是无感,从不晕车的李砚苒坐在副驾驶一路颠簸而来,一到机场下车扶着路灯,虽强忍着没吐,也是良久才把恶心感压下去,总算缓过来。
唐海鱼为此深感抱歉,买了饮料点心当夜宵,说要陪着李砚苒等飞机。“二哥你吃点儿,本该睡觉的时间你还醒着,肯定会饿。”
李砚苒哪吃得下去,安安静静坐在对面看着唐海鱼把两人份的东西全都造完了,嘴里还在天南海北地东拉西扯。身为娱乐公司几大巨头之一声广传媒老总唐圳声的千金,李砚苒没见唐海鱼摆过什么大小姐的谱,从来大大咧咧咋咋呼呼且还很有义气。相比而言自己内向慢热,寡言少语,有事都放在心里,一向都是唐海鱼开了口自己才会接话,除了唐海鱼以外也没别的朋友。性格迥异的两人能从大学相伴到现在,全靠唐海鱼的掏心掏肺穷追不舍,让总是独来独往的她逐渐习惯了有人加入自己的生活。
包括这次唐海鱼拉她去看顾渊的演唱会,李砚苒心下明白,也是因自己太长时间闭门不出,唐海鱼担心她的状态。
“二哥,差不多快登机了,你赶紧去安检吧,我就先回去了。不过走之前有几句话我必须叨叨。我知道蒋析何的死于你而言是怎样的打击,也知道你被眼前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折磨的有多疲倦,换个地方清静地休息一下也好。但你回到三清之后,一定照顾好自己。”
“好。”李砚苒答道,“阿鱼你要不打电话叫司机过来吧。你这开车技术,实在很难让人放心。”
“开什么玩笑?把你脸上那些看不起收回去!嗷,还有,你来池唐这事儿,答应了啊!”
答应了啊答应了啊答应了啊!直到登机坐下后,李砚苒还觉得机舱里回荡着唐海鱼洗脑的声音。也罢,昨天已经跟progy正式解约,按照自己最近这心绪不宁的状态,即使改投别的公司,也怕是只能把品牌一个个得罪过来,去唐海鱼那里也好。给艺人拍摄相比伺候奢侈品牌压力还是小很多,也给自己留点时间整理心情。考虑清楚之后,李砚苒关上了手机,长舒一口气想要闭目养神,奈何眼前又是一团团白色光影显现,还有乘客在走动,晃得她愈加心烦。刚想伸手按铃找空乘送个枕头来,发现邻座不知何时来了个人,全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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