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二章烈火化顽石（1）

申公豹一溜烟儿似地走了，留下妲己和雉鸡精两个仍在房梁上。两人坐下来，雉鸡精偏要同妲己探讨爱情，譬如说，如何令男人爱上自己，如何设计一出英雄救美再顺理成章以身相许。

        妲己看在申公豹的面子上坐在那儿听着，半响终于回应道，“你的魅术不是挺好使的。”

        “可是绲娟姐姐说，魅术都是骗别人的，爱情这东西，得自己骗自己。”雉鸡精穿一身碎花衣裳，长头发乱得像鸡窝一样。自从上次申公豹把她满头的首饰拆下来，她就彻底放飞自我了。反正她和大国师住在商容曾经的府邸内，也没人会说她什么。雉鸡精侧头盯着苏妲己，颇有几分笑嘻嘻的模样，“所以，你骗了自己吗？”

        妲己彻底扭过头去不再理她，两人之间陷入长久的沉默。

        朝阳初升，万物和煦，有风吹过她们的面颊。

        李家的马车渐行渐远，申公豹在这一行人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钻进了最后一辆马车内，哪吒金身正在此。

        “师叔？”见申公豹来，哪吒的魂魄飘了起来。

        “好师侄，现在感觉如何，师叔没骗你吧。”申公豹向上扯动嘴角。

        “这几天魂魄一日比一日实在，多谢师叔。只是便宜了那贱龙。”哪吒说起来还愤愤不平。

        “你着什么急呢。将来封神大业，有的是机会。”申公豹如同一位循循善诱的长者，笑起来时露出点白牙，好像哪吒相信他是理所应当的事。“我看眼下，你不如练练功夫，来日也好早报效西岐。”

        “说得是！”哪吒来了精神，顺手拿起放在身边的乾坤弓。拉弓。搭箭，对着天上就是一箭。

        申公豹从马车里出来，两根手指头对着那箭尾轻轻一指。

        那支箭向着骷髅山白骨洞而去，一箭射死了石矶娘娘座下的碧云童子。石矶哪里肯罢休，看了箭上的记号，就风风火火地来找李靖寻仇。李靖不明所以，一番争执后发现是哪吒所为。石矶要碎了哪吒金身，李靖和殷夫人万般哀求。

        然而妖的世界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哪里讲宽容二字，是以修行百年千年，妖精仍然是妖精。

        石矶以乱世阵困住李靖夫妇，一掌碎了哪吒金身。才要走时，却看到太乙真人堪堪赶来。太乙真人见哪吒金身已碎，心道大事不好。他再掐指一算，这成精的石头曾泄露天机，当除，于是催动三味真火对阵石矶。

        石矶为先天顽石，遇火，则无处可逃。朝歌城外，烈焰焚身，她想起五十多年前的那个少年。桃花树下，一袭戎装，翩翩弄武。

        三界六合，能成精的大多是禽兽，若要顽石成精，怕得千年不遇的机缘。那个少年在桃花树下练武，以山灵泉水灌溉桃树，不少汁液溅在了周围一块石头上。那石头本就得天地灵气，如此一来，竟开了神智。她日夜盼着那少年来，见到那少年便心生欢喜。

        她们这些石头浑然天成，往往与天地相交感应，知道许多因果命数。不过这些命数往往说不得，说了，就是过错。

        那少年一生有五十六字箴言。灌溉之恩，无以为报，石矶觉得，她可以只说前二十八字，如此一来，应该不算泄露天机。

        某年某月某日，在少年耍弄双龙鞭时，她汇集灵气，以顽石之躯显现出两句诗：年少习得艺满身，得遇贤明做能臣。三朝元老堂上坐，君王俯首听谏言。

        虽然石矶不懂这几诗句是什么意思，但是果然，少年看了诗句，满眼都是笑意。少年人春风得意，借着东风将双龙鞭舞得呼呼作响。

        再过须臾数载，少年人走了。石矶也终于有一日修成人形，她遇见了龟灵圣母。圣母说，她有仙缘，便准她做了外门弟子。她打听到那舞双龙鞭的少年也是圣母门下弟子，而且是最出色的那个。她想着，那位师兄看尽人间富贵，总会再回来。到那时，她还有机会和他一起修道成仙。

        烈焰焚尽了最后一丝意识，她知道，她再没机会告诉他后两十八个字了：一朝出征定四海，世事两样人心别。天道殷商气数尽，纵是身死也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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