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等柳长青问清楚林小姐的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寻常人如果中了那么深的刀伤，恐怕早就死于非命，这位林小姐不但没死，还隐匿行踪，实在是可疑。
柳长青觉得事不宜迟，要尽早找到她才好。
“她受着伤，现在又被通缉了，能去哪儿了？”周小芙疑惑。
“她应该不敢下山去吧。”周猎户说。
而柳长青皱着眉，凝神静气，目光在小木屋中仔细地搜寻。
许久，他终于在林小姐躺过的枕头下，发现了一面镜子。
魔气就是从这镜子里散发出来的，不过十分微弱，似有若无，若不仔细查找肯定无法发现。父女俩身上的魔气应该就是从这镜子上沾染而来。
找到了魔气的来源，柳长青稍微安心，他转过身问父女俩。
“二位可识得此物？”
这是一面小巧的镜子，镜面不过巴掌大，用了不知名的金属包裹起来，边框做成了枝叶的形状，握柄处还镶嵌着两颗红色的宝石，做工精致设计巧妙，一看就价值不菲。
父女俩均摇摇头，表示没见过。
“想必是林……林小姐留下的吧。”周猎户说。
柳长青点头，虽然魔气的来源找到了，但他直觉那位林小姐的身份恐怕非同一般，还是必须找到她才行。
他抱拳道，“二位，目前尚不能确定那位林小姐会不会出手伤人，在下会尽力在山中搜寻她的踪影。但为了稳妥起见，你们这几日还是不要在这山上居住了。”
他没有对父女俩直言魔气之事，怕引起他们的恐慌。
“那……？”
最后柳长青又带着猎户父女，以及那条大黄狗御剑飞行去了城里住客栈——是柳长青付的钱。
柳长青不单单是玄徽宗的弟子，他还是掌门宗主的首席大弟子。这百年一次的盛事——到凡界挑选新一批弟子，也是他奉了掌门宗主之命，第一次离开宗门历练，掌门宗主有意要将他培养成下一代传人。
虽然同行的还有掌门宗主的师弟，师叔洞勉宗主和洞若宗主，但两位师叔只是从旁协助，一切大小事务，都要由柳长青来做决断。
这百年一次的盛事，为期三天，三天内玄徽宗之人不眠不休，人员轮流替换工作。
今日是第一天，本是由柳长青来主持盛会，结果他一整下午都不见人影，洞若宗主被迫替了他的班，天黑后柳长青主动现身，立刻被洞若宗主逮住一顿训。
“好你个臭小子！你师叔我好容易来凡界一回，不让我出去快活快活，还得替你干活！你好大的面子！”
柳长青知道这位洞若师叔，虽然年纪不小，却十分贪玩好耍，活脱脱一位老顽童，要哄他也非常容易。
柳长青弯腰道歉，“师叔，是长青错了。”
“今日我未交代一句便擅自出行，害得师叔替我劳累担忧，长青知错。明日师叔可不必坐阵此处，长青替师叔。”
洞若宗主果然被哄好了，满意地摸摸胡子，“算你识相！”又觉得不够，加了一个条件，“以后你得在我面前自称青青！”
旁边围观的两名弟子噗嗤笑出声。
柳长青有些无语。
“哦对了师叔，明日您虽不用坐阵此处，但另有件事要劳烦您。”
柳长青让洞若宗主去寻找林小姐的下落。
洞若宗主不日前刚突破大乘期，达到臻化境，喜不自胜下才在宗门呆不住，非要跟着柳长青来凡界散散心。
柳长青本以为凭他的修为，在一座山上搜寻一个女子，不过是件轻而易举的小事，不想洞若宗主却无功而返。
“找了找了！我都快把整座山给劈开找了，我还把这整个平城也找了一遍，没有。”洞若宗主气恼地打开酒葫芦，狠狠灌了一口。
柳长青沉思片刻，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递给他。
“匆忙间还未来得及告诉师叔，昨日我突然察觉到一丝魔气，追踪而去，最后找到这面镜子。魔气的来源便是此物，而此物，据说是那位林小姐之物。我将它带回来以后，不知为何，魔气又消失了。”
洞若宗主从他手中接过镜子，仔细端详。
镜子本身小巧精致，材质虽然昂贵，却也并不稀有，不知为何，给他一种古朴的感觉。
而当他将镜面对着自己的脸时，却发生了怪事——那镜中之人不是洞若宗主，变成了一个美丽少女！
洞若宗主大喝：“你是何人！”
这镜中人便是他们苦苦寻找的林小姐，但他们只见过画像，真正的林小姐比画像上更多了三分美丽，因此他们一时之间不敢确认。
更何况照镜子的人明明是洞若宗主，怎么镜子里的会是一个美丽少女？
只见那少女神色十分不悦，转过身去背对柳长青二人。
与此同时，洞若宗主只觉手中一空，那面镜子凭空消失，而那美丽少女则亭亭玉立站在他们面前。
“你是……林小姐。”柳长青反应过来。
“不对，是夺舍！”洞若宗主拉着柳长青后退了一步。
然而少女神色愈发不耐，她道，“吵死了。”
“林小姐，你……”
“我不是那什么林小姐。”少女一伸手，先前的镜子便出现在她手中，她将镜子举到两人眼前。
两人定睛望去，那镜中竟开始浮现影像。
是个雨夜，雨声嘈杂掩盖了有人里应外合，引狼入室的脚步声。
继室所生的儿子，觊觎原配所生林小姐的花容月貌，趁月黑风高潜入她的屋子，意图不轨。
林小姐誓死不从，用偷藏在枕下的刀逼那恶人出去。
那恶人假意答应，讪讪退出，却突然趁林小姐不备，猛扑上前，夺了她的刀。
林小姐被按倒在床上，衣物被撕毁。
但神不知鬼不觉间，那恶人身后出现一少女，少女容貌身形都与林小姐别无二致，她是林小姐的救星，一挥手便将恶人掀翻在地。
再接下来，林小姐双目发红，浑身萦绕着黑气，将全府上下二十人斩尽。
修仙之人自然明白那黑气是什么，魔气。只是他们想不到没有修行的凡人，竟也能入魔。
镜中的影像是已发生的事，外人触摸不到，也无法阻止，他们只能继续看下去。
那林小姐杀完人，拖着刀往河边走去，她跳进河水，似乎想洗清自己身上的血腥，发现徒劳后，她似乎有些精神失常，最后竟然举刀自尽了。
再后来，林小姐的尸体顺着河水流走。
“你为什么不阻止她？”柳长青看着那张属于林小姐的脸质问少女。
“她不完美了。”少女漫不经心答道。
“什么？”
“她有了邪念，不完美了。”
洞若宗主突然开口，吐出三个字：“水月镜。”
少女有些意外地朝他看过去，“你年纪轻轻，居然知道这上古神器。”
年纪轻轻？柳长青惊讶，洞若宗主已经两千八百岁了。
洞若宗主并不意外，水月镜是上古神君衡玉所造的一件神器，距今已过去了数万年。
那是一面镜子，一面可以照出人心中邪念的镜子。除此之外，它还有一个十分强大的功能，让它得以跻身成为十大神器之一。
那就是——它可以完完全全无痛无残留无副作用地剔除入魔之人身上的魔气，将堕魔之人拉回正道。
“你是器灵。”洞若宗主语气肯定。
少女点点头。
在数万年的漫长岁月中，神器修炼出器灵并不罕见。
“我费了好大功夫，才与这具身体融合，我要好好休息几天，你们少来吵我。”
她话说完人便消失，又化身成一面镜子，但这次回到了柳长青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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