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道听途说
见掌柜的端上茶来，妇人喝了一大口茶，抹了抹嘴：“我也住这附近，都认识的。
“那谢议郎也不知听了谁的话，非说她女儿和外头一个后生厮混在一起了，肚子里有了那男人的种，嫌她伤风败俗，辱了门楣，把她一顿好打，还关起来不给饭吃。”
“是他亲生女儿么？”丛琬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不是？不过不是原配妻子生的，他原配去世十多年了，他后娶的夫人生了个儿子。”
茶铺掌柜的从旁接话：“谢议郎迂腐得很，又好轻信人言，再加之继室吹一吹枕边风，假的也成了真的了，有什么稀奇。”
晏颉听罢，问掌柜的：“二位说的可是承议郎谢湖？”
掌柜道：“就是他。”
那妇人又道：“要说他家姑娘也着实可怜，刚生下来，亲娘便害病去世了。三四岁上父亲续了弦，继母对她又不好。
“后来继母生了儿子，她便更受冷落了，稍微长大了些，连家里的粗活也让她去干，啧啧。
“我有时去井边打水洗衣裳看见她，瞧她瘦得可怜，像是没吃饱饭似的，就从家里拿些干粮给她，哪知叫她继母知道了，指桑骂槐地还把我一顿奚落。”
妇人说到此处，鄙夷地哼了一声。
掌柜的轻笑：“她那人就那样，街坊邻里有几个没被她说过闲话的？”
妇人道：“我是真觉得他家缨娘可怜。听说那后生和缨娘是姨表兄妹，不过是远亲，大概出了五服了。
“他二人还在娘胎里时便已经定了娃娃亲，后来两家也常有走动。既到家里往来，难免便有碰面的时候，表兄妹之间说几句话见个礼也在情理之中吧？但愣是让人给说成私相授受，暗度陈仓了。”
掌柜的道：“那后生我认识，姓黄，常来我这里喝茶的。他叔父是个京官，他目今就暂住在叔父家，正在吏部候缺。
“我看他为人端正，又长进又坦荡，绝不是那等偷鸡摸狗之辈。”
妇人点点头，深以为然。
虞濛几人听了这许久，虽不甚明白个中真假，但都听得津津有味。
少时，茶喝完，已临近正午，虞濛等人便一同去了附近的酒楼用午膳。
赤府。
梨月因身子不便，外出不得，心下有点怏怏不乐，半卧在榻上，双目不时往窗外瞧。
想着虞濛和丛琬此时应已上街去挑选各色各样的乞巧物品了，不禁有些羡慕。
瑞香见了，笑道：“夫人，您想要买什么，奴去帮您买回来。”
梨月淡淡摇了摇头：“罢了，这个时辰，街上肯定人山人海，马车又进不去，不方便。”
庭院外，赤昳从书房出来，意欲出门一趟，走了几步，不自觉想到了卧房里的人：那药也不知管不管用，昨日吃了，今日还吃么？不知此刻好些了没有？
心里有些烦躁不宁，欲去卧房看一看，又没有恰如其分的说辞，大白日里突然过去看她，实在说不通。
如此想着，他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后院门外，远远地望见管家在月洞门边候着，手里拎着两大包物件。
“大将军。”管家见着他忙施了一礼。
“拿的什么？”赤昳瞧了一眼管家手中的锦缎包袱。
“这是给夫人的乞巧物，老奴在这等着瑞香她们过来取了，给夫人送去。”
赤昳淡淡问道：“她让你买的？”
管家的脸色顿时变得有点尴尬：“是宗少主让人送来的，说是宗家老夫人特意为我们夫人准备的。好像是些巧果，还有异品轩新上的西域胭脂水粉之类……”
话没说完，便瞥见赤昳的面色愈来愈冷。
管家急忙住了口。
这时，瑞香和董蕴二人从院内走了过来，朝赤昳行了礼之后，便要去接管家手中的礼物。
赤昳看着她二人，漠然开口：“不必拿去给她，都给你们了。”
啊？董蕴和瑞香疑惑不已，相顾一眼。
瑞香略觉为难：“大将军，这些是宗老夫人……”
“你们不要就让管家拿去给别人分了。”赤昳冷声打断，“告诉她，以后不得随便收受外人的东西。”
见赤昳神色严峻，董蕴和瑞香丝毫不敢再有违拗，忙不迭应道：“奴婢多谢大将军。”
管家自是有眼力的，急急将礼品递给了她二人，先行告退了。
赤昳往庭院内望了一眼，转身朝府外走去。
是夜，各家各户的妇人姑娘都焚香拜月，乞巧斗巧。
梨月也叫上董蕴、瑞香和甘兰三人坐在庭院内，结五彩线，穿七孔针，斗起巧来。
四人手捏针线各自准备好后，梨月一声令下，个个对着夜空中的明月，借着廊庑下的灯光，作速穿针引线。
赤昳走进院子里时，步子迈得轻，几人谁也没发觉。
待他快到眼跟前了，梨月才蓦地转过脸去，刚欲起身，便见他已背着一手大步踏入了卧房，丝毫没有要同她搭话之意。
梨月眸光一黯，失落地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夫人，奴穿好了！奴最快！”瑞香举着针线欢喜道。
董蕴和甘兰都失望地叹气，各自将自己备下的小礼物交给瑞香。
董蕴看了看手中的胭脂，十分不舍：“唉，我还是头一次能得这么好的西域胭脂呢，刚拿到手里还没捂热，就成了别人的了。”
梨月闻言，看了看那盒胭脂，疑惑道：“这是在异品轩买的？你何时去异品轩了？”
董蕴道：“不是买的，是大将军给的。”
大将军给的？梨月诧异地看着她。
“哦夫人您别误会。”董蕴察觉自己这话说得不清不楚，连忙解释，“我们听管家说这些原是宗少主叫人送来给夫人您的，一共有两大包，好像是宗老夫人特意为您准备的。
“但不知为何，大将军看见了，不让奴和瑞香拿来给您，让奴和瑞香两人自己分了。我们分了三份，给了甘兰一份。
“大将军还说……让您以后不要随便收受外人的东西。”
梨月听罢，将自己预先备的礼品也给了瑞香，又让三人先收拾一下外面的物事，自己抬步去了卧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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