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转化
愤怒。
又是愤怒。
那种熟悉的，在血液里滚烫着炽热火焰的诡异冲动再次拼命灼烧着她的脑子和身体，让池夏子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颤抖，深吸了一口气。
【你在生气。】
橘猫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让人讨厌，但这次它话语里的兴致变得高昂至极，连那双墨绿色的猫瞳里也燃起了奇异的光亮。
“闭嘴。”
【你真的在生气，是为他的背叛生气吗？】
“闭嘴。”
【哦可怜的夏子。】
橘猫闲庭信步的行走在轻柔的白色雾气之上，它那身浓密闪亮的橘色皮毛即使是放在最挑剔的皮草收藏者的荣誉橱窗里也毫不逊色——它荣光满面如沐春风。
得意得不得了。
【他绑走你、拐带你、欺骗你甚至哄骗你教你怎么杀人，现在还把你推出去当祭祀品，太宰治对你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
橘猫说话的声音顿了顿。
【难道你在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还把他当成了】
橘色猫咪伸爪摸了摸自己卷翘的白色胡子，声音甜美。
【某种程度上的朋友？】
少女的神色更加阴郁，揪着黑框眼镜的手上爆出了青筋，那头被染成墨中微微泛鸢色的发丝更是衬得她阴暗过了头，看上去只差最后一点火星就可以把这个即将爆发的炸药桶点爆。
【这是很合理的推断。】
猫咪走到了少女的面前，用自己柔软的皮毛蹭了蹭她的鼻尖，在池夏子冷肃的眼神下翻开了自己洁白的肚皮，惬意的漂浮在半空中打滚。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不要生气了，我还陪在你身边哦。】
橘猫的声音格外虚情假意。
【在这个世界上。】
雾气是阴冷的，尽管洁白无暇仿佛润玉珍宝，依然带着难以言喻的诡气。
【我才会是你最忠诚的朋友，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够了。”
少女支立在原地，那原本还有些失控的面部表情随着橘猫得意洋洋的喧闹下，慢慢变得毫无波动。
她呼了口气。
“狗狗才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别再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池夏子缓慢地将黑框眼镜从鼻梁上取了下来，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而且你搞错了一件事。”
“我的确心情不佳——但绝不是因为那所谓的朋友背叛感而生气。”
池夏子用手指弯绕着自己的发尖，相当真诚的发问。
“首先我没有自虐的倾向，其次太宰治看起来很像是能当朋友的类型吗？”
还没等橘猫回答，少就女低下头短促地笑了一声，像是放开了某种拘束，连声音都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我承认他是有一种非常特别的魅力，和他待在一起时你会无时无刻不在心跳加速，就像一颗致命毒药在你的心脏里反复进行杀死你时的那最后一步一样。”
“很令人讨厌，也很令人着迷。”
黑发少女随手捻起一缕鸢黑色的发丝，那双独特的苍蓝色双眸在这样雾气缭绕的环境下也没有失去它本来光彩，凛冽到近乎刺人。
“但他对我来说讨厌的那部分要多很多，毕竟我不是斯德哥尔摩，而且我还很记仇。”
池夏子用目光意有所指的上下扫视了一下正在空中懒洋洋摇着尾巴的橘猫。
“你知道的。”
【深有体会。】
橘猫用那张毛茸茸的猫脸微笑着回答。
“所以。”
“我只是在为我的交易而愤怒。”
池夏子的脸上露出一种相当腼腆的柔和微笑，恍惚间有点像她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时才能露出来的那种笑容，语气轻柔。
“我完成了我那部分的条件，我一直在当一个很乖的宝宝跟着太宰治跑来跑去。”
“我是一个很好的守约者。”
“但按照你说的，太宰治想把我弄到什么不知名的鬼地方里去。”
“他想在不完成义务的情况下把我丢掉，他想违背我们之前的约定。”
“让我就没办法回家”
黑发少女的声线变得喑哑了起来。
“橘猫。”
【什么。】
橘猫摇尾巴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你说过你会帮我的，对吗？”
【永远为你效劳。】
“很好。”
“去他/妈/的咒术界，去他/妈/的横滨，去/他/妈的港口mafia。”
池夏子收敛了微笑，刚刚脱口而出的一长串的怒骂并没有对少女的神色造成任何影响，她依旧毫无表情，丝毫没有暴怒的迹象，尽管池夏子已经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
“去/他/妈的太宰治，他被我打死之前必须被我睡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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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嚏！”
绷带少年灵活的弯腰闪过飞射而来的残缺车门盖，一边揉着鼻子一边还不忘继续委屈地控诉。
“爱丽丝！能不能丢准点？森先生在后面一点。”
眼看着爱丽丝就要把目光重新放过来，森鸥外利落的往旁连跳了好几步，从太宰治身后的不远处闪了出来，不咸不淡的喊道。
“你可真贴心啊太宰君。”
“不用客气！”
哐!
伴随着太宰治快乐的声音，那辆迈巴赫被愤怒的爱丽丝砸向了他原本身处的方向，彻彻底底地成为了一团看不清形状的钢铁废弃物。
重物砸下冲起来的气浪让森鸥外脸颊边的发丝都飞了起来，他昂着头看向自己的爱丽丝。
原本娇小可爱的金发少女歪了歪脑袋，变异的诡异血色雾气在她身边缭绕飞舞，浑身上下都冒着不祥的气息，血红色的瞳孔占满了她整个眼眶，连一丝眼白存在的余地都没有。
“林太郎一起玩吧”
少女的额间赫然再次生长出了那颗刚刚才被他敲碎的红宝石，只不过这一回的颜色要更加浓郁，浓到渗出了丝丝黑色。
已经不单单只是自己的异能力攻击自己的问题了。
还有咒灵的气息。
森鸥外脑海里的念头还没有冒出泡，狂暴中的爱丽丝就尖笑着挥舞着巨大的针筒冲了过来。
“一！起！玩！吧！”
“一起玩吧一起玩吧，这平时不是森先生你的台词吗？”
远远躲到另一边的绷带少年双手捧到嘴边，十分真诚的大声喊道。
“梦想成真啊，今天就好好陪爱丽丝一起玩吧。”
咚!
一道白光划破了森鸥外眼前的血色，他反手从袖口抽出两把银光闪闪的手术刀，险而又险的架住了爱丽丝猛击而来的巨型针筒。
森鸥外脸上的微笑也终于快坚持不住了。
“太宰君。”
“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才想和涩泽龙彦那边合作的？”
“合作？没有哦。”
少年连忙摆手示意错误。
“我只是帮了他们一个小小的忙，还是站在森先生你这边的，我现在还是很喜欢港口mafia的！”
看着不远处战在一起的两道影子，为了能让战斗中的森鸥外还能听清楚自己的话，躲在在一旁的太宰治还乖巧的放大了声音。
“真的，我只帮了老鼠一个小小的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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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是从和你一起被绑架那会就开始和夏油那边接上头的。】
橘猫兴致勃勃的开始在白雾上画来画去。
“夏油杰？这还有他的事？”
少女盘腿坐下，半撑着脸皱眉问道。
【对哦，倒不如说你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他所赐才对。】
【龙头战争是他、咒术界撤离横滨是他、太宰治让你看的尸体为什么会死是他、涩泽龙彦逃出来是他————连这场雾也是他。】
【所有事情都是他。】
“哇哦。”
池夏子抽动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明明是足够令人震惊的事实，她却半点兴趣都提不起来，刚刚还和被火烧了一样炽热的头脑温度几乎是一瞬间就被熄灭掉了，一堆灰烬中连个火星子都蹦不出来。
“夏油杰，牛逼。”
橘猫高昂的音调暂停了一会，它高高扬起的尾巴也垂了下来。
【你还真是喜怒无常。】
“哈哈。”
池夏子干笑了几声。
【也许你真的需要一个心理医生了。】
“够了不要继续谈论我了，所有咒术师都是疯子我也不例外，我们可以继续批判太宰治对我做过的一百零八件亏心事了吗？”
少女就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一样，立刻强硬地夺走了话头，在橘猫的眼神下不容质疑的开启了新的话题。
“太宰治本来想把我送到哪里去？他到底和夏油做了什么交换？”
【说真的，我希望你的保质期可以久一些。】
“谢谢，现在我们可以继续了吗？”
橘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意味不明的上下扫视了她两眼，最后在池夏子不适的表情下才懒洋洋的回答。
【为什么不呢？】
池夏子松了一口气，橘猫把自己白色的猫爪重新放了回去，极其随意的往地上一划。
哗啦——！
血腥气，非常非常浓重的血腥气。
池夏子这辈子也没想过哪天她会再因为血腥味而被熏的睁不开眼睛近乎反胃，而几乎是酷刑一般的嗅觉体验并不是唯一的精神折磨，在她睁开眼的下一秒，洁白的雾气消失不见，大片大片的血色占据了她所有的视野，就像是被突然扔进了一片无边无垠的血海。
【surprise，祭祀品小姐。】
橘猫的音调故作俏皮的往上卷了好几度。
【如果没有我，你应该就在这里了。】
“祭祀品。”
池夏子再次摸上了自己耳后鸢黑色的发丝，死死的盯着这片血海，直到实在承受不住视觉污染才闭上了眼睛。
“我想在太宰治身上再捅一刀了。”
“他想让我当什么？”
【字面上的意思。】
【祭祀，是用你去补完这个异能力咒阵，夏子。】
橘猫适时的补充起了信息，它像是乐在其中了一样，连之前的打哑谜也不继续了直接说出原委，相当的乐在其中，池夏子也从善如流的继续接话。
“异能力咒阵？”
【那就是夏油杰一直想在横滨做的事情了。】
【他掀起龙头战争就是为了收集人们互相残杀时对人类产生的恶意和恐惧，他在横滨每一处都画下了自己的阵法，就是为了现在。】
橘猫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挥了挥爪子，用白雾捏了一个缩小版的横滨市，上面布满了黑色的条痕，密密麻麻的让人不适。
【但是，你成了一个意外。】
【你的失踪和你那个便宜舅舅越前南次郎的演讲让原本热火朝天的龙头战争被迫熄火，说白一点就是死的人不够多了。】
【咒阵的能量也不够了，怎么办呢？从哪里可以补充能量呢？】
橘猫用毛茸茸的白色猫爪拍在了少女的手上。
【问题本身就是答案，而你就是那个答案。】
【当然，你也不是唯一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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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儿，那个女孩应该已经在里面了吧？”
参拜婆颤颤巍巍的开口问道，听到奶奶的呼唤，原本蹲守在黑门旁的年轻男人连忙起身去扶住行动不便的老人家，声音低沉。
“奶奶，阵法已经开启了，不然白雾不会变成血雾的。”
男人往上昂了昂头，血雾凶悍的蚕食了每一处空间，颜色浓郁得几乎要凝成血雨滴落下来。
“我知道。”
“只有祭祀品进入里面的核心开始被转化以后，血雾阵法才会启动。”
头发花白的老人手中还在缓慢揉动着佛珠，那双原本眼皮都要耷拉的看不见瞳孔的眼睛却相当明亮。
“我只是觉得里面的气息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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