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不行！”
“我也不是说要你全部都退。”
“我可以慢慢打工给你还钱，但是退货绝对不行！”
只见昆吾这个标准的西方设定吸血鬼头戴白色的蒙面高帽，身穿道士袍，左手一根魔杖，右手一面铜镜，在循环播放的大悲咒里，虔诚地对着香烟缭绕的关公像、佛像、菩萨像、圣母像、甚至还有一些看上去仿佛非人生物的奇异信仰图腾鞠躬行礼。
这个画面的冲击感实在有点强得过分，也可能是昆吾点得香的种类太多，呛得人头疼。以至于余丽雨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昆吾所谓的打工，只是在变相的折磨自己，工资更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她选择暂时放弃和昆吾争论这个问题，晕乎乎地回到了自己房间。直到打开卧室的窗户，新鲜的空气涌进来，余丽雨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不等她放松几秒钟，手机又响了，陌生号码发的短信。托昆吾那个小视频的福，她最近这几天收到的短信比前半辈子加起来都多。
当然，从网购收到的快递数量来说，也比她前半辈子买的所有的快递加起来都多。
点开手机，不外乎又是打不通电话，所以发短信看小哥哥有没有兴趣……余丽雨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这次的信息有些不一样，似乎是什么公司发的。大概内容是说昆吾条件好、气质佳，有没有兴趣签约公司当主播。
说起来，这似乎确实也是个挣钱的方法。
虽然以昆吾目前对于人类世界的认知来说，余丽雨是绝对不可能放心他去签约公司当网红的，毕竟万一真的签下什么不合理的合同，只是赔钱倒也还好，要是被牵扯到违法事件当中甚至是危及人身安全那就麻烦了。
话说回来，昆吾没有身份证，也根本没有办法签约，不过只是单纯的做一个主播应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毕竟就像这个短信里说的一样，无论是长相气质还是身材，昆吾这个小说男主角显然都是顶级配置。之前发的小视频，完全是新人账号，内容也平平无奇，仍然能收获不少的播放和评论。
唯一的问题就是当了网红之后要拍些什么内容，昆吾大概可能似乎是没有演戏这项技能的，拍摄的题材只能从他本人身上出发，只不过……
余丽雨又想起来被他糟蹋得乌烟瘴气的客厅，他身上不能拍的内容可实在是太多了。
＊
晚饭的时候，二人照例叫得外卖，昆吾却是难得的只点了些素菜。放在平常，余丽雨大概只会当他是想要换换口味，只不过这位目前不处于吸血鬼状态的吸血鬼盯着她和她碗里的红烧排骨的眼神实在过于炽热，让他吃又摇头，实在不太正常。
“你不会是想要皈依哪个教，之后再也不吃荤腥了吧？”
昆吾努力地移开了自己胶着在排骨上的视线：“对。”
吸血鬼吃素？这大概是余丽雨这一年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那等到月圆的时候你怎么办，榨点番茄汁来当平替？也不错，至少省钱又方便，还能取个名字叫素血。”
“我是在为你积德。”
“你什么意思？”余丽雨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平常看起来很缺德吗？”不管怎么想都是昆吾的饮食习惯更缺德吧！
昆吾飞快地把碗中的饭菜吞下去，才开口说道：“我并不是觉得你做了多少坏事，只是因为你帮了我，所以我想替你积德而已。”
难道他真的单纯就是一片好意？
“……毕竟从目前来看，虽然你没有犯过其他的罪行，但是吃了这么多的肉，你死之后至少是要用油锅地狱的。”他语重心长地对她劝说，“所以为了你死后的待遇，还是少吃点儿肉吧！”
余丽雨面无表情：“我谢谢你啊！”说着，夹起一块排骨塞进嘴里，“嗯，真香！”
“你递给我餐巾纸作什么？”
余丽雨笑眯眯地回答：“让你好好擦擦你嘴边流下来的为这些死去动物哀悼的泪水。”
“我倒不是为了这些动物哀悼。”
“哦？”
昆吾义正辞严：“作为一个血族，即使是人对我来说都只是主要的食物来源，更不要说动物了。我即使是真的要哀悼，也是要为你这个人类死后所要遭受的罪罚，感到难过。”
“……那你自己呢？”
“血族如果不遇到意外，即是永生不死，一旦死去，便什么都不剩下了。”
余丽雨把排骨向他那边推了推：“你的情况还不一样，只要找到星岚，无论你是想要平安顺遂的永生，还是死后上天堂都只是她写几笔就可以实现的事情。”她顿了顿，“至于我，我向来不信这个，所以你用不着为了我委屈自己。”
“你可以不信，但是只要我信，我就得做些什么。”
余丽雨不打算再劝：“好吧，随你。对了，我一会儿有些事情要找你帮忙，你换一身稍微统一一点的衣服。”想了想，她补充说道：“挑一身好看些的衣服，是和赚钱有关的事情。”
＊
玛丽苏男主强大的硬件基础让余丽雨并不用太操心怎样能把昆吾拍得不够好看，毕竟以这张脸来说，只要不是死亡角度加阴间滤镜，任谁来看都是个帅哥，最多也就是帅的程度有些不同罢了。
如果他愿意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形象，那就更好了。毕竟这一段时间以来，他这个贵族只是呆在家里学习或者看手机，虽然仍旧记得要收拾干净整齐，但是在穿着一事上早就没有刚来这个世界时候那么讲究了。
“叩叩叩”
余丽雨正好坐在门边调试灯光，顺手便直接开了门：“进来吧。”
她为了营造氛围感，有意没有开卧室的大灯，而是选择开着床头光线微微有些昏黄的台灯。补光灯她仍在调试，所以屋子里的光线并不明亮，余丽雨只能看到昆吾穿着白衬衫配了件深色的外套，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见他杵在门口不动，余丽雨指了指床边的椅子：“你先坐下。”
昆吾仍旧有些犹疑，纠结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我对公主还是……”
“你怎么知道我要你想想对公主的感情的？”余丽雨笑，从一边桌子上拿下来本书递过去，“你看看这页的诗，就着床头的灯光，读来我听听。”
这是本诗集，是之前余丽雨刚接翻译工作时收到的法语本，正翻到的那页是首温柔缱绻的情诗——jacquespréver的《公园里》。
昆吾拿了书，靠着血族的血统，他只需要一些微弱的光他就足以看清文字，便站着慢慢把整首诗念了下来。
余丽雨仍旧是低头调试灯光，也不看他，点评道：“你对待公主的感情听着可是有些迟疑犹豫，把你作为男主角该有的深情拿出来。”
“desmilliersetdesmilliersd''années
nesauraientsuffire
pourdire
lapetiteseconded''éternité”
他的声线并不是低沉有磁性的，昆吾是一个十五岁少女的梦，温暖又浪漫，为了和那个现实中的噩梦分开，他的声音会像是最柔和的一种乐器，如同温柔的守护天使地向人诉说着心中的爱意。
余丽雨不自觉地抬头看他，昆吾仍旧没有坐下，台灯的灯光无法照到他的脸，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一双低垂着的暗红色的眼睛。
“outum''asembrassé
oujet''aiembrassèe
unmatindanslalumièredel''hiver
auparcmontsourisàparis
aparissurlaterre
laterrequiestunastre”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余丽雨也终于调好了手上的灯，她再次让昆吾坐下。
昆吾说：“即使经过允许，使用你的床，仍旧有些不礼貌。”
“或许，你能看到床边有一个小椅子。”
昆吾轻咳一声，坐了下去。余丽雨把各个灯光的角度调好，架上摄像头，让他再读一遍。
虽然不明就里，昆吾还是照做了，这首诗本就不长，读到这一遍，他已经记住了大半。于是在说到最后两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了镜头的方向。
aparissurlaterre
灯光昏黄暧昧，透过屏幕观看拍摄效果的余丽雨本应只是个无关看客，一时也难免失神，她应该还是记得下一句的。
“laterrequiestunastre”
清朗柔和的男声与婉转呢喃的女声，音韵相协，起伏断句，倒像是早先排演过一样。
“余丽雨？”
听到熟悉的名字，余丽雨一愣，随即回过神来：“这一段拍完了，我……”她有些尴尬地抓头发，“你先出去看电影吧，我再处理一下视频。”
“这就完了？”
余丽雨不好意思看他，装模作样地低头摆弄手机，结果正点中播放视频，又是昆吾的脸。
“视频已经录完了，还能要你干什么？”
昆吾激动地站起身，试图辩解：“你说要赚钱，我还以为——”
“对呀，拍了视频放到网上，吸引粉丝慢慢就可以赚到钱了。不然，这么晚了叫你进来还能有什么工作要你做吗？”
人一心虚，大脑似乎就容易短路了，余丽雨几乎没有太多思考就直接反问了回去。话说出口，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以昆吾对于赚钱这件事情的理解，他可能是想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赚钱还钱方式。
这要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对他没有兴趣吧？可是万一他并没有想歪怎么办，余丽雨只是想想，就觉得尴尬得不行。
好在昆吾只是表情复杂，吭哧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最后也不知道他是松了口气还是泄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房间。
玛丽苏男主的光环真不是盖的，余丽雨平静了一下心情，安慰自己一切都是设定的原因，不然当初昆吾那个找公主的视频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人看。
等到剪辑的时候，又遇到新的问题。
她刚才因为太过心虚，并没有想起来自己跟着昆吾一起念出来了最后一句诗，如果剪去这一句，诗句就不完整，但是再去叫昆吾进来重录一遍，余丽雨也是做不到的——最起码今天晚上，再见他实在过于尴尬。
思来想去，余丽雨最终还是选择剪去了最后一句，然后把它作为了视频的标题。毕竟这个视频大概还是赚不了钱的，相比之下，还是她的羞耻心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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