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被设计
宋霆谕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身上还有点不舒服，大体已经无碍，姜彦不在她身边，有一瞬间她以为姜彦走了，来不及慌乱，姜彦就端着热水盆进来。
“殿下，水已经打好了，有些少，这里实在太缺水了。”姜彦的目光仿佛一刻也不想离开宋霆谕，比起之前的顺从，又多了一层爱意绵绵。
宋霆谕忽然觉得脸上一热，她历经四次任务，不说脸皮厚如钢铁，在男人面前脸红什么的确实很久没有了，可是现在的姜彦不同，他是穿透了宋霆谕皮囊在与她的灵魂对视。
“你……”宋霆谕手足无措。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但你的任务还要继续，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败。”姜彦放下水盆，坐在床边，“昨天的事我们记得就好，平时还要跟从前一样，不可露出破绽。”
“恩。”宋霆谕点头，总觉得自己连手指都扭捏起来，就是不习惯这种对方可以看到真正她的感觉。
“洗漱吧。”姜彦拿了衣服，像没事人一样帮宋霆谕更衣，“岩厚一大早又跑出去了，早饭只有我们二人。”
姜彦，还是姜彦，至少看起来是这样，宋霆谕心中一喜，她趁着姜彦低头，扭过他的下巴，富有侵略性地吻了下去。
“你还是你。”姜彦没有反抗，“以前你也喜欢这样。”
以前她喜欢这样？宋霆谕心中一凉。
“姜彦，即使被零号空间选中之前，我也不是唐梦，我……”
姜彦摇头，“零号空间的选择不会有错，其实当年是唐梦和我们的女儿意外离世，我极度思念之下被零号空间选中，得知完成三十次任务后就可以复活唐梦时就已经知道回到我身边的可能是唐梦的转世，没有她的记忆也是正常。”
“你是说，我是唐梦的转世？”宋霆谕诧异，“可是……”
“恩，零号空间不会有错，能够这样与你重逢我已经很满足了。”姜彦目光熠熠，“想不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是霸道的性子。”
“唐梦……也很霸道？”宋霆谕心里替姜彦难受起来，原来努力这么久，还是只能从蛛丝马迹中寻找故人的痕迹，转世的唐梦还是唐梦么？还是那个你想要的人吗？
“她呀，”姜彦陷入回忆，似乎那回忆很美好，“比你还要霸道几分，没有你这么讲道理，惹急了她是会动手打人的。”
“你这人，不会有受虐倾向吧？”宋霆谕见姜彦甘之如饴，也不再纠结。
姜彦目光更亮了几分，低头贴近宋霆谕耳朵，“殿下试试如何？”
恩？宋霆谕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你的身体是不是恢复正常了？”宋霆谕问。
姜彦还没从刚刚的话题里缓过来，略带防备的点点头，像是下一刻宋霆谕就要变出皮鞭蜡烛似的，还没解释，只见一把剑向自己飞来，入手很重，差点把他带倒了。
“虽然恢复了，还是有点虚，以后跟着我练武，就这么一世相守，你不想做个短命鬼吧？”宋霆谕把那把司逸剑给了姜彦，“胆敢偷懒，棍棒伺候。”
姜彦自然能看出这司逸与宋霆谕手中的那把残红是一对，心中很是欢喜，笑道：“姜彦定不让殿下失望。”
“所以我没有拿错剧本，我就是宋霆谕？怀王？”宋霆谕又问。
姜彦点头，“自然，只是此次任务未免过于辛苦了。”
宋霆谕摇头，喜上眉梢，“不，辛苦是辛苦，倒也很得我意。有些剧本，尤其是女主角，只要男主角不出现必定是一事无成，不管心里多想、多努力，总是差那么一点做不好，或者极其没有天赋，或者被限制着十几年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个不能学那个不能会，认几个字就是天大的恩赐了，那样一无是处的角色完成任务才更难。这次不一样，这次想学文就学文，想学武就习武，天分高、资源好，能做个文武双全的，谁愿意当个废物？”
“是这样吗？”姜彦回想，他以前的角色，大部□□份并不低微，或者有如姜彦这样一开始身世不好的，多半也可以通过努力慢慢往上爬，总能达成心愿。
“嗯，难道你没感觉到，姜彦明明那么聪明，但遇见我之后做什么都差一步，总要有宋霆谕去救才行。我管这叫女主效应。”宋霆谕感叹。
姜彦被逗乐了，“之前未及细想，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还有更过分的，女主角的剧本任务全是关于男主角的，没有对方根本做不下去，有时候连任务能不能完成都要看对方，我第一个任务就是这么失败的，”宋霆谕眉飞色舞，开心的在地上边走边说，“这个任务虽然累，但累的有成就感，想做什么只要用点心思总能成功。还有当个亲王也挺爽的，反正比当王府小妾强多了，王府小妾又苦又累又没尊严，整天被呼来喝去，稍微得主子几次笑脸就算是好结局，随时担心被算计，担心失去宠爱，费尽心机到最后，就是个跟王爷过到老的小妾，还是个任人摆布的奴才。你看现在，只要我努力稳住各方，就不可能因为谁的一时喜怒把我怎么样，也不用伏小做低，故作卑微。还能满足一下位极人臣的虚荣心，是不是很好。”
姜彦看着宋霆谕娓娓道来，诉说着之前任务的不易，原来女主角很多都不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完成任务么？想想也对，比如姜彦，想要进王府，如果不能得到宋霆谕的喜欢，做再多也是徒劳。如果宋霆谕一心保太子，姜彦再怎么也做不了皇后，到最后没准反目成仇、分崩离析。
宋霆谕仍旧说着什么，姜彦觉得那并不重要，看着她神采飞扬，偶尔的神情里能捕捉到几分唐梦的痕迹，唐梦也是这样不服输，不愿依赖别人，他忽然觉得都不重要了，连他三十次任务，无论艰难的还是轻松的，或者经历无数痛苦折磨的都成了轻轻的云烟飘散而过。眼前那个人穿着黑红相间的窄袖劲装，又仿佛是唐梦最喜欢的那条绿色长裙，姜彦淡淡的笑着，能有这一刻，便不介意万千次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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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只有一个伙计半死不活的倚着柱子站着，另一波客人已经走了，但凡宋霆谕他们不下来，他就没事做，不止他，大厨、杂役、掌柜都在为了那三位客人奔忙，好在那些商人出手大方，伺候这几个爷，可比平时好几桌赚的都多。街道上那些官兵清理的更加仔细了，近日甚至拿出了更多的水，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大概就是这样。伙计一边发呆一边想着，不过无论是酒肉臭还是冻死骨都与他无关，他只要巴结好掌柜，伺候好客人，别丢了客栈这份营生，就饿不死，也渴不死。
所以看见宋霆谕和姜彦下楼，那伙计眉开眼笑的上去迎接。
“两位客官，您要吃点什么？”
桌上满是灰土，伙计就着干抹布扫起漫天灰尘，等灰都落下，二人才过来坐了，看菜单上也没有几样东西，
“四个包子，两碗粥。”姜彦皱着眉看墙上木牌子上的几样食物，选来选去还是只选了最普通的。
“好嘞，一共八两四钱。”伙计很高兴。
姜彦付了钱，等那伙计走远了才说，“委屈你了，殿下平素不喜欢带馅料的，可这里除了面，也就只有包子了。”
粗粮野菜是绝不可能摆上宋霆谕的餐桌的。
宋霆谕忽然一顿，“你知道我的口味？”
“进京第二年就知道了。”恢复记忆后，姜彦自然不必再隐瞒，当做趣事讲给宋霆谕听，“当年为了进王府着实费了不少心思。那些男内人对殿下的研究之深刻，只怕您知道了要被吓到。”
宋霆谕懒得去想多少男人想进王府，反倒对姜彦的口味颇有兴趣，“你喜欢吃什么？我还没注意过。”
“我没什么偏好，经历的多了自然什么都要尝试。”姜彦道。
“行，以后慢慢就知道……”
话未说完，一个一身脏兮兮的小姑娘闯进客栈，那小姑娘八九岁的样子，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那是宋霆谕入云州以来见过的最水灵的事物，格外好看。
小姑娘很害怕，怯生生的看向宋霆谕和姜彦，却不敢上前。
曲水城这边吃不上饭的人很多，想必是这边食物的香气把她引了过来。
店里的伙计想要过去把小姑娘赶走，宋霆谕招手让她过来。
小姑娘很兴奋，但还是有点怕，在距离两三步的位置停下。
宋霆谕拿了个包子放在她手上，想了想干脆把一盘四个包子都给了她，“你拿去吧，慢点吃。”
小姑娘拿到第一个包子时就已经开始狼吞虎咽了，一边吃一边把手中别的包子塞进怀里。
姜彦一声叹息，“好在他们快到了，这日子快结束了。”
宋霆谕正要点头，此时那小姑娘正走到门口处，忽然口吐白沫、痛苦倒地，像个小兽一样全身抽搐着。二人见状上前查看，不用说是中了毒，宋霆谕那仅剩一颗解毒丹，她立刻给小姑娘服下，小姑娘的情况虽有所好转却还是嘴唇发黑，微微抽搐，看样子那毒很厉害，解毒丹并不能完全解毒。
“怎么回事？”宋霆谕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给她下毒，结果小姑娘误服了包子，可是刚刚已经验过了，那包子并没有毒。
不及多想，只见一队捕快手执大刀而入，不由分说就将宋霆谕二人围在当中，一个个凶神恶煞。
“来得真快。”宋霆谕冷笑，就好像早就知道迎风客栈要死人似的。
一个捕头打扮的人进来，扯起小姑娘却并没有仔细看，道：“死了！把这两个人给我带回去！”
捕快们一拥而上，就要过来拿人。
“慢着。”宋霆谕脸色阴沉，“敢问，在下所犯何事？”
“放肆！尔等民妇胆敢无理？”那捕头早习惯了百姓见到他就吓得屁滚尿流磕头认错，见宋霆谕不仅不怕还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顿时恼怒，“见到官人，还不下跪？”
“上宋律法有言，黔首百姓见官者跪，然吏非官，不跪。”宋霆谕继续道，那小姑娘被捕头一摔好像清醒了一些，微微转醒，见这么多捕快围着害怕的要命，像一根缺水的小白菜似的蜷缩成一团，好在她被扔在角落，那些捕快并未注意到她。
“你毒杀幼女，乃是死罪！给我拿下。”捕头没想到小姑娘竟然没死，再次催促。
几个捕快就要动手，姜彦立刻阻止，走近那捕头几步，道，“大人，我与娘子初到此地，与那小姑娘无冤无仇如何会害她？再说包子是店家上来的，我与娘子还未动筷，就算有人下毒，也应该是店家所为才对。”
“别胡说，别胡说！”早就缩到楼以后的掌柜忽然跳着脚出来，“我们客栈的东西怎么可能有毒！”
姜彦看着掌柜，“口说无凭，谁能保证是不是你要谋财害命，致我们于死地？”
“有道理，”捕头摸着下巴想了想，“既然如此，一起带回去。”
“你……”客栈掌柜气得跳脚，不敢骂捕头，只能把矛头对准宋霆谕二人，“你们两个要死不自己找个黑窟窿死去，自己倒霉连带着我做什么？”
那捕头哪肯听话，又是催着那些捕快动手。
宋霆谕和姜彦交换了个眼神，宋霆谕暗暗摆手，示意姜彦不必反抗。那捕头见状以为宋霆谕怕了，更是态度嚣张，吩咐捕快们把二人带回县衙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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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厚下午才回客栈，回来时已经不见宋霆谕和姜彦二人，而客栈掌柜还一如既往没精打采的等下一个不知何时到来的客人，见是岩厚直接一口否定，说昨日根本没有人住在客栈里。岩厚潜入昨日住过的两间屋子，发现三人的行礼尽数不见了，连岩厚自己的也没了，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什么线索。
出了客栈岩厚暗自着急，又觉得以宋霆谕和姜彦的能耐不会有什么事。正愁眉不展，忽然一个脸色很差，走路都有点摇晃的小女孩叫住了他。
“哥哥，你是在找凶姐姐和温柔哥哥吗？”小女孩就在客栈后面一条背街的石阶上，若非岩厚从后面潜入客栈，还真的看不到她。
凶姐姐和温柔哥哥？这个形容……倒是贴切。岩厚坚如磐石的脸上也不禁裂开了几条缝。
“不错，你见过他们？”岩厚蹲下身问。
小姑娘猛点头，“见过，他们、他们——”
小姑娘把发生了什么给岩厚讲了一遍。
“那个大捕头用了半两银子把我从爹爹那里买了过来，爹爹说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活下去，”小姑娘一双大眼睛里噙满泪水，却倔强的不肯让泪水流下来，“可是那大捕头没给我饭吃，只给我吃了很苦很苦的药，把我放在客栈门口让我去要饭，我去了后就中毒了，特别难受，是凶姐姐给了我一颗药丸，吃过之后就好多了。”
“掌柜被抓走后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放回来了，还带着捕快来拿了凶姐姐和温柔哥哥的东西。”
岩厚越听越气，一拳打在青石板上，那青石板年深日久不甚结识，竟然被他砸出了一道裂缝。
小姑娘哇的一声就哭了。
“你别哭，”岩厚是个钢铁一般的汉子，但面对泪水涟涟的小姑娘却是没有办法，给了小姑娘几两银子，道：“你就在此处等着，如果饿了就看看哪能买到吃的，两日之内我必会回来。”
小姑娘点头答应。
岩厚冷静下来后想了想，没有立刻去找宋霆谕，而是奔着城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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