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吃醋很要命
身着极淡玉蓝长裙地他坐在软榻上，一头乌发只以一枚玉兰点翠步摇盘在一旁，几缕发丝垂落，也掩盖不住眉间淡淡的愁容。他的膝上放了一本赤红色的话本，一只手盖在了上面。
俐儿端着乌漆小茶盘进来，见自家小主还是愁眉不展的，便小心地端出一盘翠玉豆糕放在小桌案上，道：“小主，您一天没吃东西了。这翠玉豆糕甜甜的不腻，吃着可口，您尝一点儿吧。”
糕点确实做得香甜，都能闻见绿豆的清香。但殷华轻轻摇头道：“吃不下，你们吃了罢。”
俐儿只好作罢，收起了盘子就要退下，不过嘴里嘟哝了一句：“昭嫔娘娘好像又要去养心殿了。”
本是轻轻放在话本上的手倏地抓紧了，殷华的眸子微微的转了过去，问道：“什么时候？”
小主果然在意皇上，本还是没精神的，现在一提起昭嫔要去找皇上，立刻来了精神。
俐儿回答：“好似要陪皇上去用晚膳。”
殷华没有回应，把话本握在了手里，低头看了片刻，问道：“俐儿，你说她现在在做什么？”
俐儿马上反应过来小主口中的‘他’是指皇上，她有些不明白的回道：“皇上许是在批奏折吧……”
殷华道：“替我梳妆打扮，再把你的衣服拿一套过来，为我换上。”
萧姒瑶从食盒中拿出一盅炖品，她打开了盖子，一股甜甜的奶香飘了出来。
孙璟颜维持着僵硬的笑容，萧姒瑶看她的眼神就像蜘蛛丝一样要把她整个人缠起来：“皇上，臣妾的小厨房研制出了新品，夏日里吃最是清甜解暑了。珍珠牛奶蜜瓜露。臣妾加了几块碎冰进去，可清凉了。”
她嗯嗯的点头，萧姒瑶舀起一勺，整个人贴到了她身上，狭小的抹胸快要兜不住她傲人的曲线，紧紧地挤出一条深深地沟壑。
孙璟颜没忍住多看了几眼，昭嫔像是来了劲，愈发低了胸，朝她凑过去。
“皇上，啊——”
纤纤玉手拿着汤匙就要往她嘴里送，孙璟颜只好张开了嘴吃进去：“好吃，好吃。爱妃手艺真不错哈。”
萧姒瑶羞赧地嗔了她一眼，继而舀起第二勺，再次凑了过来。
“皇上，雨前龙井好了。”
孙璟颜忙顾着应付这位昭嫔，就对着那侍女道：“拿上来。”
昭嫔仍在往她身上贴，铺天盖地的媚花奴胭脂香钻进了她的鼻口，好似有跟绒毛伸进鼻孔里搔了她一下，孙璟颜没忍住打了个喷嚏：“阿嚏！——”
萧姒瑶立刻后退了一步，像是被惊着似的。
低头端茶上来的侍女见状吓了一跳，转眼就松了手，青瓷冰纹盖碗倏地抛了下去，不偏不倚地正好整碗泼在了萧姒瑶的胸口，滚烫的茶水立刻在皮肤上激起了一阵红。
萧姒瑶又痛又怒，捂住自己胸口忙骂道：“糊涂东西！怎么做差事的！竟然把茶水都泼在了本宫身上！”
侍女见状跪了下来，就在孙璟颜身侧，低着头没说话。
媚花奴的胭脂香逐渐被另一种幽香取代，孙璟颜的注意力霎时被这位侍女吸了过去。
这位侍女不说话倒是显得自己难堪，萧姒瑶忙抓住孙璟颜的胳膊，哭诉道：“皇上！你看这下人，臣妾的胸口都被这茶水烫红了呢！”
她又把自己的胸脯凑过去给孙璟颜看，跪在底下的侍女忽然道:"请皇上恕罪，奴……奴婢不是有意的。"
萧姒瑶听着这话又被激起了怒意：“你的意思是本宫自己撞上来的了？小小一个奴婢竟然顶嘴！掌嘴！”
这张牙舞爪的样子着实吓到了孙璟颜，她忙摆手打圆场：“诶，朕瞧你胸口都红了，快请太医去看看罢。”
“可——!”
孙璟颜这下终于不耐烦了，板起面孔：“快去罢。朕想自己清净会儿。”
萧姒瑶没了声音，只好不甘心的应道：“是，那臣妾告退。”
当然走之前没忘记剜了那位侍女一眼。
终于清静了。
孙璟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闭着眼睛道：“你先下去罢。出去告诉张祁一声，给朕拿清凉油来。”
清凉的薄荷味稀稀疏疏地飘散在她的周围，一双手摸了上来，熟稔的帮她按摩着太阳穴。
疲惫渐渐地消了下去，她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心情都好了许多。
孙璟颜闭着眼道：“张祁，你手艺有长进呀。”
平日里让张祁给按着的时候手势都有些重，今天居动作温柔，很是舒服。
没有得到回应，孙璟颜索性睁开了眼睛，边睁开边道：“你怎么不说……话。”
不怪她愣在当场，孙璟颜实在没想到殷华会打扮成侍女来找她。
孙璟颜眨了眨眼道：“你怎么来了？”
殷华就这样看着自己，眼睛如同墨玉一般，又好似盛了水般的晶亮。
孙璟颜站了起来，向他靠近一步，她比他高出一个头，使得殷华得仰望着自己。
突如其来的靠近使他的眼波闪烁，似有躲闪的意头，但很快掩盖了下去。
薄荷的清亮渐渐被那几丝若有若无的幽香取代。
她早该认出来的，除了殷华，谁还会散发出龙涎香的香味呢？
“我……想看看你在做什么。”
孙璟颜挑眉，道：“我们好像在吵架。”
殷华转移开了目光，过了会儿才道：“我不记得了。”
孙璟颜一时不知该回什么好，她甚至没明白殷华为什么会来找她，还说出那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不记得被萧姒瑶指控了？”
“我不记得我们在吵架了。”
殷华彻底别过了头，耳尖红红。
张祁在此时打开了门，道：“皇上，禧贵人来给您请安了。”
孙璟颜无声地叹了口气，点点头道：“请进来吧。”
她向殷华使了眼色，以为他会乖乖退下，谁知殷华竟就退到一旁索性装起了侍女。
“皇上。”
禧贵人进来便行了万福礼，孙璟颜挥手道：“起来吧。”
她这是第一次离这位年轻的帝王那么近，禧贵人小心抬眼望向那位自己未来要侍奉一生的男子，怦然心动。
长眉入鬓，一双桃花眼如皎皎明珠，神采飞扬。
光是被那一双眼睛看着，谢妘曦就有些心麻麻地，她的目光不由得含着绵绵情意，小女儿怀春般地道：“再过半个月便是太后生辰了。太后虽是臣妾姑母，可接触实在不多。臣妾此番前来是想问问皇上，太后平时喜欢些什么？臣妾好做准备。”
真是个好儿媳，乖巧，懂事啊。比那只会给她找事情的昭嫔好多了。
孙璟颜不免和颜悦色了起来，道：“禧贵人有心了。我听闻母后素爱歌舞一类的表演。”
自己的所有神态被一旁的殷华尽收眼底。
禧贵人点点头道：“好，臣妾知道了。”
她准备告辞，可似还有话要说，便道：“皇上，臣妾虽初来乍到，但孙贵人的事是否太过草率了？孙姐姐不像是那样的人。就算是为了恩宠，姐姐可能是因为进过冷宫尝到了苦头，再不敢失宠，所以才出此下策。”
殷华闭上了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太后可真是为他找了位好妃嫔，既有美貌又不似萧姒瑶那样招摇愚蠢。
“还请皇上念在孙姐姐曾精心侍奉的份上，饶恕姐姐罢。”
明明前面还在说查的太过草率，现下求情反而坐实了自己的罪过。
禧贵人退下了，退下之前还不忘含情脉脉地凝望了孙璟颜一眼。
孙璟颜的这颗心还真的被撩的动了下。
殷华的脚步声沉沉地走了过来，把清凉油不轻不重地放在桌上。
孙璟颜回过神来，她认真的问道：“是你做的嚒？”
殷华胸口闷闷地不太痛快，他眸光冷冽轻蔑：“你说呢？若是相信谢妘曦的话别怪朕说你没脑子。”
孙璟颜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我没脑子？”
殷华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生气，特别是孙璟颜看谢妘曦的眼神让他大动肝火：“有脑子会相信萧姒瑶和谢妘曦？”
孙璟颜被气笑了，她呵呵的道：“萧姒瑶谢妘曦？她们可不是皇上您的好嫔妃嘛，怎么不能相信了啊。”
殷华被噎了一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
他忽然感到很无力，孙璟颜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自己这样？
孙璟颜见他没说话便挥袖，道：“我不知道你来到底是做什么，但是那件事情铁证如山。你让我怎么能不相信？在我们互换身体之前，皇上您可是把我打入过冷宫不顾死活的。”
“先帝缠绵于病榻时你是如何大杀四方夺取皇位我在您身体里这些日子多少知道了点儿。废太子，弑兄弟，桩桩件件虽没有被记载在史书上，可也不算冤枉了你。”
她坐下，情绪缓和了不少，冷静道：“所以我没办法不怀疑。为了皇位，为了权力，你什么都做得出来。”
孙璟颜突然闻不到龙涎香的味道了。
“你说得对，”
过了许久，殷华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朕为了权力，为了皇位，什么都做过，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俯下身子，逼近孙璟颜，两人的鼻头都快触到。
殷华的眼神溢满了漠然与轻蔑，仿佛一泓深不可见地黑潭，再不复之前的明亮：
“你能一直呆在朕的身体里最好，若有朝一日朕夺回自己的身体——”
孙璟颜可以感觉到他的鼻息喷洒在了自己面上，炙热却感受不到暖意，反而是源源不断的冷，
“便是你的死期。”
他挥袖离去，留下孙璟颜一人怔在原地。
殷华神色不佳，面容阴沉的回到宫中，伶儿跑了进来给他传来了最有用的消息：“小主，昭嫔近来与一位侍卫来往密切。那位侍卫好似是萧府的家生奴才，才到宫里当上侍卫呢。”
俐儿送上一盏雨前龙井，殷华端起莲纹青花茶盏，掀了茶该拨开浮在面上的青叶，倏地又将茶碗盖放了下去。
萧姒瑶既然这样爱连着诬陷作弄于他，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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