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开始雌竞
萧姒瑶得手已经在剧烈的颤抖，她用力抓住自己的手，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道：“那你想要怎样？！”
殷华轻蔑地抬起下巴，道：“说起来也简单，向本宫磕三个头。”
萧姒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喝道：“你休要——”
殷华一个眼神过来，立刻让她闭了嘴：“先用膝盖走路，跪着出去，到皇上和太后面前亲自承认走水事件是你一手安排，嫁祸于本宫。”
“最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本宫重重磕三个头认错。”
在皇上面前这样便算了，可现在外面站着的是满宫里的主子和奴才。她天性骄纵高傲，怎可在比自己身份低微的人面前这样委曲求全！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萧姒瑶根本不用说，殷华已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也不急，转了身又往寝殿门口走去：“不想去？那本宫这就让皇上太后进来看看，昭嫔娘娘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出他所料，没走两步萧姒瑶便抓住了他的脚踝，咬着牙带了点哭腔道：“好，我去。我去便是！”
殷华冷嗤一声，紧紧盯着她充满威胁道：“有本宫在一日，就没有你萧姒瑶得意的时候。”
门外的孙璟颜并不晓得里面上演着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宫斗大戏，她是被张祁带来这个地方消食的。
至于太后，午膳他们一起用了。用完之后张祁提议说出来走走消消食，就来到了这里。
一路上孝禛太后总是会问她后宫如何，皇帝是否雨露均沾，还提起了她的表侄女禧贵人。问她怎么还不召禧贵人侍寝。
是否是对她这个做母后的有意见，不肯与她家族的女子有瓜葛。
孙璟颜当然一万个否认说没有没有，可孝禛太后是何许人也，哪里肯就这样放过她。这不看着这里的一株桃花又启了话题道：“这桃花开得这样好。哀家想起禧贵人打小就喜欢看桃花，不如叫她过来一起赏花罢。张祁。”
她就这样自说自话的要张祁带禧贵人来，孙璟颜忙抬手道：“儿子记得再过一些时候各宫嫔妃就要到寿康宫给母后请安了。怕是这时候已经在去的路上了。张祁恐怕会跑个空罢。”
孝禛太后好像料到她会这样说，便接道：“哦，那件事儿啊。哀家早就传信让她们到御花园去。往日都在宫里总觉得闷闷的，今日天气凉爽，就让这些妃子们出来走动走动吧。”
孙璟颜噎住了，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紧接着这禧贵人像是与孝禛太后有感应一般，盈盈地出现在他们的视野。甚至身后头还跟着一群嫔妃。
她的老婆们浩浩荡荡的前来，穿红戴绿的一片，齐齐跪下给她请安道：“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孙璟颜僵硬地抬了抬手：“起来吧。”
禧贵人站在首位，娇羞、同时又含情脉脉的望着她道：“嫔妾们在御花园等待许久，也不见皇上太后前来。便擅自打听皇上与太后在何处，就领着众姐妹前来。”
她又行了大礼，跪下道：“还请皇上太后饶恕臣妾善做主张之罪。”
孝禛太后很满意这个儿媳妇，她难得笑眯眯道：“怎会，快起来吧。”
禧贵人没有起来，反而那双眼眸如小鹿一般抬眼望着孙璟颜：“皇上未曾饶恕，臣妾不敢起来。”
这这这语气、这声音，换哪个男人骨头不酥啊！——
孙璟颜正被迷得不知东西，旁边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而在大门里头，正是跪着的萧姒瑶。她头发散乱，脸上全是泪痕，骄傲的她在满宫嫔妃面前向自己不停磕头，且是重重地：“臣妾有罪！请皇上恕罪！”
萧姒瑶跪着，完全不复往日招摇骄纵、意气风发。她低垂着头，朝孙璟颜与太后这个方向重重的磕头磕了下去。
“咚”地一声，让孙璟颜吓了一跳。
“嫔妾有罪，请皇上、太后恕罪！——”
萧姒瑶的声音很大，很响亮，孙璟颜更觉莫名其妙，道：“你犯了什么罪，要这样？”
她咬着唇，似难以启齿般道：“臣妾……”
萧姒瑶看见了人群里的赵飞韫，与她眼神对上了，赵飞韫就要出来为她说话。
“昭嫔娘娘这是做什么。怎么就说自己有罪了。许是误会，有误会立刻说开了也好。”
这一句话就让赵飞韫后退了一步，止住了自己想要为萧姒瑶求情的欲望。
孙璟颜闻声看去，殷华不知什么时候从众嫔妃中站了出来，向萧姒瑶走过去，到了她身侧。
他的神情充满了担忧，而且还弯下腰要作势要扶起她。
可是萧姒瑶下一刻就听见了殷华在自己耳边道：“别忘了，萧府的家生奴才还赤身裸体的在寝殿床上躺着。”
萧姒瑶的眼神狠狠的瞪向殷华，她攥紧了衣襟，道：“丽景轩走水一事，其实是臣妾所为。与孙贵人并无任何干系……”
众人皆是发出了惊叹声。
孙璟颜睁大了眼睛。
赵飞韫更是面色不佳，快要抬不起头来。
殷华完全不似在寝殿里时那样咄咄逼人，反倒听了她的话以后往后退了一步，身形不稳，待俐儿上来扶着他才稳住。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萧姒瑶，声音里都带着细微的哭腔：“我与姐姐素日无冤无仇……萧姐姐为何要这般陷害与我？——”
孙璟颜大为震撼。只见萧姒瑶低下了头，竟开始挪动膝盖，用膝盖走起了路！
这这这——
萧姒瑶艰难地用膝盖跨过了门槛，昂贵厚重的华服很快的就磨破了，她矜贵的膝盖露了出来，已是青紫一片。
“看看，这如日中天的昭嫔娘娘竟然还有这般落魄的时候。”
“依我看呐是活该，平时眼睛长头顶，现下在我们面前还这般卑贱。真是让人痛快！”
细细碎碎的风凉话不断传进她的耳朵里，从未低过的头颅在此时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萧姒瑶的指甲尖就要刺进手心，明明不过几步路的事情，可是用膝盖走大大拉长了时间和距离。
娇生惯养长大的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和屈辱！
孙璟颜——
细碎的石子密密麻麻的铺满庭院，一颗石头滚过她的皮肤就这样刺了进去，萧姒瑶大叫一声身子软倒了下去。
孙璟颜上去不是，下去也不是，只好站在原地问：“你为何要陷害孙贵人？”
没有人帮她，萧姒瑶只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道：“臣妾只是妒忌，一时糊涂才酿成了大错。还请皇上饶恕臣妾。”
“孙贵人完全是无辜的。”
说罢，萧姒瑶挪动着自己仿佛有千斤重的膝盖，向殷华磕头，重重地一下又一下。
“是我一时糊涂酿成大错，请孙贵人原谅。”
白皙的额头早已起了淤青，头砸在地上的声音听着就十分疼。
殷华的眼睛完全是红的，闪着水光，见状嘴唇都颤抖了起来。
只是在萧姒瑶抬头的时候，只有她能看的见那眼里的冷冽与嗤笑：“姐姐莫要这样，妹妹承受不起。”
殷华缓和了情绪，他掀开衣摆跪下道：“昭嫔姐姐只是一时糊涂，还请皇上念在姐姐昔日侍奉的份上，宽恕她罢。”
他侧目带着泪看着萧姒瑶道：“相信姐姐没有害皇上的心思，她只是太喜欢皇上罢了。”
萧姒瑶愈发恨毒了他。
先前还这样威胁她恨不得自己死，现下在皇上太后面前居然能装出这一副贤德的样子来——
这个贱人好能装啊！
孙璟颜终于把事情理清楚了，过了许久，她叹了口气道：“昭嫔，你罪确实不小。丽景轩走水可是把朕差点折进去。”
萧姒瑶头低的更低了，她顿感十支箭射在了自己背上：“臣妾知错……臣妾只是太过喜欢皇上，想皇上不被任何人抢走——”
孙璟颜叹了口气，道：“你就在这思过罢。”
她走了过去，双手扶起了殷华：“同朕回养心殿。”
殷华低着头，孙璟颜向孝禛太后道：“这段时日让他受委屈了，儿子就不陪母后消食了。”
孝禛太后道：“好罢。昭嫔，你再糊涂也不该拿皇帝的性命开玩笑。”
萧姒瑶再次磕头，她内心正受着极大地煎熬：“臣妾知错，请太后恕罪。”
孙璟颜叹了口气，再向谢妘曦道：“就劳烦禧贵人帮朕陪太后消消食了。”
禧贵人自然应声道：“是，皇上慢走……”
她对着殷华，欲言又止，一副满怀关心的模样，道：“孙姐姐受苦了。”
殷华淡淡的点了点头，他向太后行礼道：“臣妾告退。”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殷华不声不响的跟在自己后面，眼看就到了一处湖畔边，旁边有一处亭子。
孙璟颜做了个手势，张祁心领神会的往后退去，一众仪仗也跟着后退到外边，直到看不见这里。
一湾溪水从远处蜿蜒而来，源源不断的涌进这片湖泊。阳光落在水面之上，映的殷华的裙摆也一同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她好像许久没有好好看过殷华了，见总是能见到，但……
明明是自己的脸孔身材，但孙璟颜倍感陌生，仿佛已经变了个人。
殷华低垂着眼眸，望着湖水，整个人都是清清冷冷，没有笑容，不似她以前那样明媚，总爱在阳光下大笑。
他穿着与季节极配的天水碧芙蓉满开羽纱裙衫，身形纤细，气质清冷，有着另一种出尘不可接近的美。
孙璟颜觉着自己高冷了许多许多，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警告。
原来换了一个性格会对人的外表改变这样大。
她正思想开着小差，根本忘记把人带到这儿是要干嘛。
“看着我做什么。”
孙璟颜正盯着殷华看的出神，对方开口问道。
她移开了目光，向殷华走近了两步，道：“那你在看啥。”
殷华：“没看什么。”
明明他一直盯着湖面看，怎么会知道自己再看他，孙璟颜厚脸皮的咧起一个笑：“你在看我吧。”
似被戳中了心事，殷华立刻别过了头，道：“把我带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孙璟颜其实有点摸不清殷华的脾性，觉得他甚是古怪，动不动就生气。就像上次她不知是戳中他哪根筋，殷华居然对她放了狠话。
这狠话孙璟颜是记在心上的，因为谁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换回来了。若是对他不好点儿的话，“换回来便是自己的死期。”
她小心道：“皇上。”
殷华的眉头闻声蹙起，似极不习惯她这样称呼自己，他的语气都冷了三分：“做什么？”
大女子能屈能伸，他这样的坏的脾气自己也只能暂且忍一忍。
就是怕有一天突然换回来殷华会拿自己的头祭天。
“这次是臣妾冤枉您了，还请皇上恕罪呀。”
她一口一个皇上，一个臣妾，殷华听着心情直降到冰点，眼神都能冻冰渣子：“你现在是皇上，皇上又怎么会有错。”
这分明是呛自己的话了，孙璟颜为了苟命只好忍下，她低下了头，认错道：“臣妾不知道后宫会有这样多的诡计，还以为是皇上为了……”
糟糕，后面该怎么接——
“为了皇位，为了权力，‘你’什么都做得出来。”殷华声音冷冷，如寒冬腊月的白雪，让孙璟颜心里一阵哆嗦，“孙贵人当日亲口所言，朕永志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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