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养鬼
“咱们在风行客栈见过。”
秦褐浑身鬼气越来越猖獗，我有些发怵。
就像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贪婪的看了圈阳间世界，血红的双眼锁定在我身上，缓缓朝我走过来，应该说是飘过来。
“当时就觉得你小子有问题，细思极恐，没想到你竟然是道士。”
“知道就好，若不是我，你今夜回煞之后就会堕入十八层地狱，承受万般酷刑——”
“呵……”
我本来想把自己说得很厉害吓吓他，没想到那家伙竟然从鼻息中发出声不屑的冷哼，狂嗜的鬼焰突然朝我包过来，将我狠狠缠住。
估计他还把自己当成前世武功高强的血月宫舵主了，忘记自己还是只新鬼，就算聚了身形也不过因为今夜头七鬼气最强，还有我做法加持。
我直接用脚将贴在香炉上的聚魂符撩到手中，“秦褐，你能现身在我面前，皆因这张聚魂符纸，只要我轻轻一撕……”
说着，我把符纸撕掉一角，并没撕到朱砂，他身形就已经开始涣散。
秦褐立即收回鬼气，猩红的瞳孔中怒意翻腾，却敢怒不敢言。
“是谁杀了你。”
闻言，秦褐眼中怒火消失，思绪一番之后突然鬼气暴涨，就像一团墨炸开，疯了一样四处乱串迅速充斥满整个太守府，天空遮云蔽日，仿佛末世降临。
生前杀了太多人，他鬼魂本身带着煞气，又想起仇人，无形中增加了秦褐的执念，让他鬼力大增，放任他下去肯定会把凶手引来。
我赶紧撕去半条符纸，可根本没用，他有了执念已经不受我控制。
“秦褐，你冷静点！告诉我是谁，我帮你报仇！”
“报仇！”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秦褐红着眼大吼，嘶哑的声音就像从地狱中传出来，双拳紧握将周身散发出去的鬼气硬生生吸进身体里，只留下一层淡淡的黑焰裹在他全身。
他是练武之人，一定把鬼气当成内力来使用了。
收回鬼气之后，秦褐飞身想翻墙逃走，还好我早有准备，立即掷出手中桃木剑插到他后背上。
“啊——”
秦褐惨叫着钉在围墙上。
“臭小子！”
“你冷静点，告诉我是谁杀了你！”
“滚！”
怒骂了句，秦褐鬼魂身形噗声散开，如一团黑色烟雾飘向空中，飘到半空时再凝聚出他本身模样，一心想报仇他甚至没回头看我一眼。
好家伙，竟然在这么短时间内把鬼气运用自如，让他逃走必定变成穷凶极恶的恶鬼。
我立即掏出胸前的八卦镜扔出去，“左旋天地动，右旋日月明，朗朗乾坤八卦镜，上则护身保命，下则缚鬼伏邪，急急如律令！”
顿时，八卦镜发出耀眼光芒，黄中带金，如金钟罩自上而下照在秦褐身上。
“啊啊……”
秦褐惨叫着双手抱头护眼，瞬间被震到地上晕过去。
用我童子血画了符的八卦镜，连地府鬼差见了都要回避，更别说他一个新鬼。
我赶紧跳到秦褐跟前，趁他身形还未涣散重新画了张聚魂符贴在他身上，渐渐他身形稳定下来，周身狂嗜的鬼气消失了，变成了个彻头彻尾的新鬼。
“秦褐，我知道你能听到，告诉我是谁杀了你，是谁杀了太守府的人？”
“……”
秦褐没说话，估计是没缓过劲。
我捡起地上的八卦放进怀里，耐心的蹲到他身旁，“你留在阳间的时间不多了，告诉我是谁，我可以帮你报仇，凶手也是我仇人。”
秦褐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抬起眼皮盯着我，“你就是血八卦。”
……
我崩溃，他该不会见我拿八卦镜收拾他，就认定我是血八卦吧？
反正我撕下聚魂符他就会慢慢消失，我也懒得否认了，“是你们傻，为了个莫须有的东西挣得命丧黄泉，让别人渔翁得利。”
听我这么说，秦褐竟然笑了，估计在笑自己傻吧。
“他蒙着面，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认得那双眼睛！”
“呵呵？你玩我呢？”
“约莫四十岁，一招一式全是我从未见过的招式，黑衣裹身看不出半点讯息，只有那双眼睛，和他手里的剑一样，冰冷无情，没有半点波澜。”
看他样子不像是说谎，我赶紧问道，“那剑是否剑身乌黑，两侧剑刃还有血槽。”
“你知道他？”秦褐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不知道，但我知道那把剑，乌金血剑！”
既然秦褐不知道那人是谁，我也没留着他的必要，作势就要撕下他身上的聚魂符，殊不知他突然抓住我手腕，眼底竟闪烁着害怕。
这秦褐虽是十恶不赦之人，但我和他没什么过节，不如送他个顺水人情。
“你往西方去寻土地庙，若脚步勤快些，也许能撑到那里。”
“我不想走。”
“安心走吧，你的仇我绝对会为你报。”
闻言，秦褐笑了，埋头盯着地面的样子十分狼狈，我才发现他眼中猩红退去，已变成黑色瞳孔。
“以前觉得自己武功高强，别人从来都是我刀下亡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十招之内就被人杀了，重生的那一刻，我满心不甘，我想报仇，可此时才发现，我最留恋的竟然是这阳世间。”
“废话么？”将死之人，谁不是这样？
只是他当时死的太快，来不及想这些。
秦褐慢慢偏过头看着我，抓着我手腕又紧了三分，“你一定可以救我对不对？哪怕做只鬼留在阳间也好，我愿意一直跟在你身边，受你差遣。”
“不行……不是，是不能，我没这本事。”
我赶紧把视线移开，忽悠我呢，他现在被八卦镜所伤，元气尚未恢复，等他休养生息之后，这份执念会让他鬼气暴涨，用不了半年就会变成刚才恶鬼模样。
要留下他只能用养鬼术，这种法术极损阴德，我不能砰。
刚才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秦褐立即俯身跪到我跟前，恭恭敬敬把头都磕在地上了，“主人，你就让我跟在你身边吧，你要报仇我能帮你，我认得那人的双眼。”
“不用你帮，谁拿着乌金血剑，谁就是我的仇人！”
“乌金血剑是遗失江湖的神兵，凭那人身手，凡见过乌金血剑的人都被灭口了，他更不可能把乌金血剑随身携带，否则那剑也不会消失一百多年才现世。”
额，好像挺有道理。
趁我思考，秦褐继续说道，“我是鬼，能帮主人做很多寻常人无法办到的事情，若我跟在主人身边，主人无论何事定事半功倍。”
呵呵，他到底是杀手还是说客，感觉我都快被他说得动心了。
我赶紧甩了甩脑袋，“你太天真，以为鬼魂无所不能么？这是阳间，是活人的世界，除了黑夜，白天你们也只能活在阴影之中，随便一个懂行的道士都让你魂飞魄散！”
“那秦褐愿永远活在主人的影子中。”
“你……”这家伙，和之前完全判若两人，我狐疑的看着他，“你别想诓我。”
突然，秦褐警惕的直起身子，“有人来了！”
我凝神平气，并未感觉异常。
正想说话，秦褐突然撕下自己身上的聚魂符，下一秒身体化成阵鬼气把我包裹起来，紧紧捂住我口鼻，丫的还想玩花招！
我手上已经结出手决，只要打在他身上必让他魂飞魄散。
聚魂符还未着地，又被一阵风吹起来来，眼前凭空出现了个男人，浑身被黑衣包裹着，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果然如秦褐说的一样，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些空洞，透过那双眼睛我看到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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