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闲云潭影日悠悠

温博然跟张柏邧止住了话头，闲聊两句后便专注吃饭。饭后一行人就转移到了茶馆，四个大人凑一起喝茶，更私密的空间也方便谈谈公事。而作为几个孩子中年纪最大的张泽旭，很自然地就担起了领着他们一起消磨时间的任务。

        不愿意留在茶馆里，他们商量着要到外头去逛逛。见几人要走，一直在温博然怀里乖乖的温庭陌也闹着要跟，“哥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说着，双手圈住温庭阳的脖子，直接整个人爬到了他身上，甚至蠢蠢欲动想要转移到边上的张泽旭那儿去，以躲开他爹的魔爪。

        “也罢，春光正好，你们一起出去逛逛，也省得在这儿呆着无聊。”温博然见状，拍了拍温庭陌的小屁屁，“要好好听哥哥们的话，可不许调皮。”

        温庭陌今日表现不错，温博然却不会因此放松警惕，以他的调皮程度，光是一个温庭阳看着是不够的。他说完后，示意站在自己身后的观言一起跟着，多一个人看着他也能安心些。

        张泽旭带着一行人出了茶馆，皱了皱眉，似乎在想接下来的安排，很快就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书坊，指了指问道：“要不我们去逛逛书坊，里头史书游记，笔墨纸砚都有，总有大家需要的东西。”这已经算是附近规模最大的店子，里面的书籍很齐全，各式工具也都有，是个消磨时间的好地方。

        温庭阳的眸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常记”那熟悉的店名映入眼帘。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想起曾经带着林黛玉到处逛书坊茶馆的日子。

        因为跟温博然走得很近，惺惺相惜的友谊作用下，林如海的教育观念很受温博然影响。加上他仅有林黛玉这么一个嫡女，一贯是很少拘束她。有了温庭阳他们陪着，小时候的林黛玉跟温庭晚常常会穿着男装出门游玩，会更自由自在些。

        后来他们长大了些，在各自母亲的约束下收敛了许多，偶尔出门，也多是有长辈陪同着。

        想起那些曾经的日子，温庭阳忍不住嘴角微扬，“正好，接下来我应该要去书院读书，去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得了。”哪怕不是张泽旭所在的书院，也会是别处，温庭阳已经从温博然那儿得到肯定的答案并且接受了这个事实。

        其他人也没意见，便一同前去。温庭陌不是很乐意，噘着嘴，“哥哥要买书嘛？”他还以为哥哥们会带他到别的地方玩耍呢，谁知道居然是书坊……

        “里头不只有书，还有玩具，有画本，有乐器，等会儿你可别让我给你买！”温庭阳轻轻掐了掐弟弟脸颊上的肉，笑着打趣道：“接下来你很快就要上学了，别太抗拒，刘先生人挺好的，你只要乖乖听话，他不打人，也不骂人。”

        知道弟弟被他娘吓到了，所以逮着机会温庭阳就要开解他，期待着自己说多了，就能将温庭陌的想法给掰回来。

        温庭陌将小脑袋埋进他的怀里，拒绝听这话，这样的态度让温庭阳很是无奈，宣告失败，抱着他跟上队伍往书店去。他没有继续，虽然在教育孩子上没有多少研究，但道理温庭阳还是懂的，这时候继续只会适得其反。

        进了书坊，几个人自然而然分散开了，温庭阳径直带着温庭陌去看玩具。角落有一处放着益智玩具如七巧板、华容道以及九连环等，温庭陌自然都有了，他将目光放在边上的绘本上，伸长身子，甚至挣扎着想要下来。

        “哥哥，我想要这个！”他很快就选好了，都是颜色艳丽图案精美的绘本，单单是这么看着就知道价格不菲。

        温庭阳眉头一皱，差点儿脱口而出拒绝他，很快意识到不对，伸手接过来看了看，内容还是不错的，想着温庭陌今天表现不错，便答应下来，“行，你在这里面选两本，给你买。”反正这一摞肯定是不行，买两本他还是能承受得来。

        温庭陌抬头看了他哥哥一眼，视线很快落在他腰间的荷包上，抿了抿唇开始认真挑选。他知道哥哥跟自己一样不多富裕，能买两本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张泽旭就在后头看着，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在他看来，温家已经是挺富裕的家庭了，可每个月给孩子发放的月钱却并不多。日常还不显，一起出门买东西时就能察觉出来。他暗暗在心里记下这事儿，准备等会儿找机会跟温博然提一提。

        等温庭阳到了江南来，日常开销肯定不少，得多给他一些钱才好。

        而茶楼里，好容易将事情隐晦说完，得到了正面的答案后，温博然才算是松了口气。他拿起茶杯饮尽，才感慨似的说道，“接下来阳哥儿要到江南的书院来读书，这一边的氛围好些，期待他能有更好的成绩才好。虽说我们自己有抱负未曾实现，可若是后继有人，也是颇感安慰的。”

        这个时代的人讲究传承，后辈的传承发展是非常重要的。温家并非名门世家，温博然自认为可以成为第一代，接下来等温庭阳长成，想来能延续扩张，三代之后，不说名门，起码传承发扬是没有问题的。

        “博然此话有理，我们兢兢业业奋斗，不就是功成名就后，能给家人孩子更好的。孩子若有出息，传承发扬，才能代代有人。”张柏邧反正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

        他跟温博然两人就温庭阳到江南读书这件事儿心照不宣，之后两人联系肯定更多，有了孩子在这儿就读，常来常往才不会显得突兀。

        至于有心人想要探究，温博然相信以温庭阳的聪明劲儿也不会出岔子。

        几个人话题开始发散，张柏邧这才发现，原来柳明也有滔滔不绝的时候，说起他正在研究的史料，提及想要在江南成立一个相关的研究所一事，两眼放光。不过他没敢接话，毕竟这样的事情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

        他虽然是二把手，可头顶上的老大人对银钱是非常在意，哪怕是再好的项目，只要涉及拨款都有难度。温博然就不同了，他一贯对这些事儿很感兴趣，揪着柳明问了许多。

        “可惜，如今大家都不重视，觉得这东西不顶用，我提了几次都被驳回来了。”柳明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可惜，他是个爱钻研的人，专注自己喜欢的领域，不耐烦处理各种俗事。要不是因为世俗需要，早就找个地方归隐，不受外界打扰投入其中。

        “且再等等吧。”温博然觉得此事大有可为，但时机未到，还是要继续等待，“我回去之后找机会往京城递呈，会有好结果的。”汇报这种工作要讲究方法，温博然最最会在这方面下文章。

        张柏邧笑着补充，“相信博然，他最有法子了~”

        这一句调笑的话一出，大家都忍不住相视而笑，屋里头的氛围瞬间好了许多。果然，拉近彼此关系最好的法子就是吃饭喝茶聊天。

        远在京城的林黛玉，入住贾府后，迎来了第一个节日，三月三的女儿节。而这日正好就是探春的生辰，贾母特意拿了银子出来办了两桌，让他们几个人在家热闹，一同请来的还有史家湘云。

        一大早林有德就送来了两个大箱子，老太太逮着他问了几句，知道林家在京城的宅子已经修缮完毕，甚至买下了隔壁屋子准备大修，完成后整座宅子能更大住得更舒适一些。

        “老爷送了信和帖子，前些日子送到了先生家，说是让姑娘过几日就去上课。”林有德话刚说完，抬头就看到老太太的脸色不渝，便补充了几句，“只是每三日去一回，半日的时间，平常布置了功课让姑娘回家做，课业也不繁重的。”

        他反正是告知而非征询对方的意见，说完也不等老太太发话，就继续跟林黛玉禀报，“跟信一起送来的是温家的节礼，温夫人准备的时兴衣裳，江南特产，还有挽姑娘给您的一个匣子，里头有她给您的信件。”至于都有什么，林有德反正没有打开，左不过是温家少爷准备的东西罢了。

        林黛玉一听，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眼里开始有光，“行，辛苦林叔了。”说着，看了看上首的老太太，“外祖母无须担心，这先生是爹爹特意请的，学习进度也会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不会难为我的。”

        “也不知道你爹是怎么想的，你才多大年纪，又是个姑娘家，读这么多书做什么，人都读傻了去。”说着，老太太也知道自己不能继续抱怨了，见秦妈妈接过了箱子放在边上，三春都挺好奇将视线留在上头，便询问到：“这温夫人，我记得听你娘说过，跟你爹多年相交，还一同去江南当官的那个温家？”

        她隐约记得女儿跟自己提过，两家孩子也处的挺好，想将玉儿配给温家子，想到这儿，老太太的眉头紧皱，给鸳鸯使了个眼色，让她开口。

        “林姑娘，大家都好奇这箱子里的江南特产都是什么，要不叫我们开开眼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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