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梦魇
雾海。
海底世界已经成了一团乱麻,鱼妖虽然除去了,但鱼妖的毒血却在海底蔓延,随处可见毒发痛苦死去的小鱼小虾。银河带着虾兵蟹卫四处寻找来源,最终找到了海底陵宫。银河定睛细思:原来你盗了陵宫的禁术。
龙鱼王和龙鱼王妃正在大殿坐立难安,时不时有虾兵来汇报伤亡情况,这妖毒不出三日就会从陵宫蔓延到大殿,届时整个海底世界都会覆灭。银河上前来,说道:“父王,儿臣已经查清缘由。鱼妖之所以法力大增,是取得了陵宫的禁术——血咒。”龙鱼王大惊,问:“你是说它定下了血盟?”银河点头,道:“正是它将妖心作祭祀品定下血盟,而今它妖体销毁,但妖心仍在。血咒在它死的那一刹生了效,妖血才会从陵宫源源不断涌向雾海四处。”
龙鱼王一时竟不知怎么办,还是龙鱼王妃沉稳,拉住他的衣袖对他说:“王上,将那妖心取回即可。”龙鱼王皱眉道:“说得轻巧,又要如何躲过妖血?”银河上前请道:“父王,请给儿臣三天时间,儿臣要寻来一个人,一个能解救雾海的人。”
洛川这里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虽说斩杀了鱼妖,但匕首却没有任何反应,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获得某些功能才对,这倒是很反常。近来洛川变得有些贪睡,盛酒酒只当她是与鱼妖搏斗后体力不支,也没有太在意。
这一天早晨,初乐照常送早饭到洛川房间。敲敲门,没人应,她连着叫了几声洛川,依旧没有声音。
她推门进去,洛川还好好地睡在床上。
“睡这么沉。”初乐走到她床边,在她额头弹了一下,还是没反应。初乐有些慌了,这是出事了啊,赶忙叫来盛酒酒。盛酒酒也没见过这种场面,现在也唤不来清临,他想了想,对初乐说:“你看着她。”说罢便跑出了门,初乐都没喊住他。
洛川梦里的世界。
她站在雾海前,心里疑惑为什么自己又来了这里。海面翻腾着白浪,击打在礁石上,溅在她脸上。洛川伸手擦去水珠,转身向森林走去,转眼森林又变成大海,她再次站在雾海前。仿佛陷入死循环,不管朝哪里走都会变成雾海。她想着,既然所有的路都变成了海,那唯一的出路就在海里。于是,她将手伸进怀里,想要掏出避水珠,然而空空如也,腰间的捆仙绳也不见了,只剩下自己的匕首。洛川将匕首竖在眼前,说道:“看来今天这场大战又是你陪我了。”
雾海像是整个底都倒过来似的翻滚着,洛川能看到一层层浪花下那隐隐出现的红,那条鱼妖!
洛川对着海面大喊:“你好狡猾,假死来骗我!你能在我手里死一次,必然活不过第二次!”浪花层层叠叠,积累了巨大的气势朝她奔过来,她往后退着,心底还是对水有恐惧。
鱼妖终于冒出水面,乘在巨大的浪涛上,秉雷霆之势而来,它张大黑压压的巨口,洛川捡起海岸上的粗木抵着它的牙齿,没想到它牙齿锋利许多,粗木抵挡不一会儿就段成两截。洛川无奈两手死死撑着它的上下嘴,鱼妖狠狠咬下,洛川念咒发出匕首在鱼妖嘴上划了一刀,鱼妖吃痛乱甩尾巴,海面顿时起了十米水花。鱼妖又向她奔来,洛川左闪右避,生怕自己掉入海中,鱼妖似乎看出她怕水,用自己的大尾巴圈住洛川的去路,一点点将她逼向海里。
此时洛川已经现在海边,水面已经到达她的小腿处,鱼妖又一个猛扑过来,洛川跳上礁石,鱼妖停住不动,一人一妖就这么对峙着。洛川自然是要想办法不让自己掉进海里,否则不战就败了。鱼妖甩着大尾巴,激起层层浪花,硕大的浪花打在洛川身上,让她站不稳,她极力想让自己稳定下来,却还是抵不过浪花的袭击,整个人倒入水中。
她在海面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闭着眼睛一点一点往下沉,鱼妖抓住时机赶上来,张开大口要把洛川吞下去。洛川此刻听到了妈妈叫她,这是她小时候落水时妈妈到处寻求人来救她的呼喊声,她记得清清楚楚。有一道光进来,朦朦胧胧中有一个人跳下来,像鱼一样很快游过来,抓住她的手带她上岸。她听到妈妈一个劲儿说谢谢,等她有意识时,只能看到那个人的背影,鼻尖还有他残余的香味。
谁救了我?他是谁?洛川猛地睁开眼,巨口离自己越来越近,洛川猛力往上一蹬向上游去,身后鱼妖穷追不舍,洛川越发加快自己的速度,终于游出水面。来不及好好呼吸,她跑向岸边,趁着鱼妖才露出一个头来,她将匕首插在水里,喊道:“冰封!”顿时,水面结成厚厚而坚实的冰,鱼妖奋力挣扎也只露出半个身子。
洛川走向鱼妖,尽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她跳起来用匕首在它头上猛拍一下,怒道:“追追追!你再蹦跶一下试试!炼成妖也还是一条鱼,自己智商什么段位不知道啊?还跟我玩儿这些,真当自己聪明呢?!”她又猛吸一口气,不带间断说完这一长串话可太累了。
鱼妖不甘心,还在挣扎,越挣扎冰结得越硬,越挣扎冰越往上结。不一会儿它露在外面的身体都被结成了冰,只是胸口那一块还正常,闪烁着微微的红光。想着这条鱼妖刚才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实在可恶,洛川手起匕首落,一颗被红光包裹的妖心从鱼妖胸腔中落出来。洛川不敢用手触碰,只用匕首戳了戳,妖心瞬间变小变硬,一团红光飞起落在匕首柄上,成为镶嵌在上面的红宝石。对着神奇的一幕,洛川不再感到新奇,这才是正常操作。她拿过匕首柄闻了闻,还好,不腥。
她将匕首收起来,手却有点酥麻感,低头一看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手臂多了道伤口,忙从衣裙上扯下一根布条来简单包裹着,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离开这里。
“洛川,洛川,回来吧!你玩儿够了,该回来了,所有人都在等你呢!”她听到谁在说话,又听到一阵铃声,跟着铃声走进森林深处,一大片光将她罩住,来不及睁眼看看就被人拉住胳膊。她猛地睁开眼,盛酒酒、初乐、大师兄、二师姐,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大家都围在她床边。她疑惑着起身来,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盛酒酒说:“方才,你梦魇了。若不是青涟长老来唤醒你,你知不知道梦魇太深会害你再也醒不过来。”
洛川心想:原来刚才都是梦。她转过头看看自己的匕首,分明就有一颗红宝石,刚才那些都不是梦!
大师兄关切道:“小师妹,你梦里见到了什么?”
洛川胡乱回答:“不过是一些琐碎平常,劳你们费心了。”
大师兄低下头去不再看她,一会儿又扶着奉倾璇的肩膀出门去,她再怎么疑惑也看得出来奉倾璇得意的表情。盛酒酒送过青涟道长后回来,初乐给她倒来一杯水,气鼓鼓地说:“没想到大师兄也是这样见异思迁的男人。他之前还赖死赖活地要同你双修,转眼又跟奉倾璇在一起了,果然除了酒师兄以外,就没一个男人可靠了。”
洛川接过水喝了一口,说道:“你说这话,给你哥听了怕是会挨一顿鞭子。”初乐忙作噤声状。
盛酒酒给她掖好被子,安慰道:“我原以为大师兄许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如今看来也不是。”
洛川就看着他,笑着说:“我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被托付出去的人啊。”盛酒酒拍着胸脯,笑着说:“有我把关呢,怕什么!”
“不好了,不好了!”初乐奔进来,气喘吁吁的。盛酒酒扶住她,问:“什么事这么慌乱?”初乐对他们说道:“有一个银发的男人上青岳来指名道姓来找洛川,带了好多人来,现在正在大殿呢,还好有大师兄拦着。洛川,你快逃吧!”她拉起洛川的手就要往外走,盛酒酒拉住洛川的手,问道:“你又在外面惹祸了?”
洛川也是一头雾水,有过交集的人都在脑海中闪过,银发的男人,那只有银河了。她拂下他们的手,说道:“放心,不是仇家。”穿戴好后,她朝大殿去。
此刻大殿双方站立,为首的银河和楚骁客对立而站,剑拔弩张的气势只需要一个拔剑的动作就可以瞬间挑起战火。
楚骁客秉持着礼的原则,但口吻中明显带着威严,他开口道:“尊驾来我青岳有何指教?”银河道:“我来只为寻一人,洛川。”楚骁客冷笑道:“小师妹身体抱恙,不便来见,请回吧!”银河自然不肯罢休,又说:“你又不是她,凭什么帮她做决定?”楚骁客冷呵一声,又说道:“凭我是青岳大师兄,掌门和长老不在,就是我掌管一切事宜。”银河大笑,又看着他,眼光中尽是冷漠,问他:“我竟不知青岳何时多了个如此自负的弟子?”
“你哪来的山野之人,跑来我青岳撒野!”奉倾璇在一旁看不过,替师兄辩白几句。
银河扬起高贵的头颅,道:“我可不是什么山野之人,本王子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洛川的声音:“龙鱼王子大驾青岳,是我来迟了。”殿上青岳的弟子都噤声不再言语。
楚骁客也犯起嘀咕:雾海的事情已经解决,龙鱼一族来犯只为了洛川一人?
银河捧起洛川的手,笑着说:“我叫银河,你可是又忘了?”洛川把手抽出来,笑着回答:“我没忘记你。”银河开心道:“能够再见你,我可欢喜得很!”还是初乐赶上来问他:“你来找洛川干嘛?”
他这才从喜悦中清醒过来,想起自己此行的任务,为难地开口道:“洛川,有一件事,你可要帮我。”洛川问道:“何事?”他开口道:“你可还记得被你斩杀的鱼妖?”洛川点头,他又接着说:“连我也未曾想到它定下了血盟,海底世界快要被它的毒血充斥了,不出一日,整个海底世界都会覆灭。唯有鱼妖妖心可以解除血盟。”
洛川拿出匕首,匕首柄上闪着红光的宝石便是妖心。她也不想看到生灵涂炭,于是便答应去雾海走一趟。
含着避水珠行走在海底世界,四处都是漂浮的鱼虾蟹,一团团的妖血渐渐逼向海底宫殿,竟快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银河带她来到陵宫,说道:“这里便是陵宫,它盗取了陵宫的血咒,定下血盟,将妖心送回陵宫便可解除血盟。”
陵宫不断向外蔓延妖血,站在宫殿中看去,竟也恐怖。洛川拿出匕首,对它说:“看你的了。”她施法冰封了陵宫,妖血不再外渗,她又穿上银河给的冰蝉衣,可以暂时避免受毒血的侵袭。
她祭出匕首,妖心越靠近陵宫越闪烁出夺目的红光,妖心带着匕首循着毒血痕迹来到陵宫侧面,这里有一道小小的裂缝,不仔细看也很难看到。
妖心从匕首脱落,从裂缝中进到陵宫中,陵宫闪烁着红光,一会儿那光又消失了。妖心又从裂缝中飘出,重新回到匕首柄。洛川收回匕首,对陵宫解封,陵宫大门打开,水中的毒血重新回到陵宫,被陵宫中的水晶净化吸收。银河大喜,洛川指着那道裂缝说:“差错就出在那里,寻个时间修补修补吧,免得又出乱子。”银河称是,又笑着说:“有这样厉害的未来王妃,父王母后也该放心了。”
洛川张开嘴巴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走了几步招手把银河唤过来,伏在他耳边,银河对这样亲密的举动感到脸红,洛川却告诉他:“其实,我不喜欢男的。”银河张着嘴巴木讷在原地,半晌也没有缓过来。洛川摇摇头,叹了口气,骑着大鱼离开了海底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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