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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嘉清二年。

        漫漫春寒中迎来了第一场雨,太和殿内地龙烧的暖意融融。

        小皇帝正身坐在首位,宽大的龙袍拢着清瘦的身形,金龙纹的袖边沾了些墨渍。

        但他没有意识到,径直抬起广袖下的手,轻轻蹭了蹭略感娇俏的侧脸。

        殿内没有旁人候着,只有桌案上堆成小山的奏折,都快高过他了。

        近午时,沉重的殿门自外面被打开,挽着拂尘的安公公躬身走进来,身后还带着两个捧着金盘的小太监。

        “奴才给皇上请安。”

        龙椅上的人闻声点点头,目光还在奏章上并未移开。

        “陛下看着一上午的折子,可要歇歇?坤宁宫里送了些桂花酿来,说是太皇太后闲来无事亲手做的。”

        安公公说完就微微抬起了头,悄悄盯着龙椅上那人的反应。

        过完年小皇帝十而有四,他体格生的清瘦,脸蛋却是粉雕玉琢般漂亮。

        杏眼薄唇俏鼻梁,活像是画里出来的人儿。

        安公公伺候这位新主子两年了,却还是摸不透他的性子。

        只是成日里看着他龙袍直挺,目色板正,不爱笑也不爱说话。

        就如此时,皇帝惯常默声,不叫人端上去也不叫人退下。

        安公公踌躇了一会儿,开口道:“陛下日理万机,但也万不要伤着眼睛,外头落雨这殿中暗沉了些,奴才给您添盏灯吧。”

        小皇帝终于有了些反应。

        他抬起头,眸光清澈如水,“好。”

        安公公高兴了,亲自去取玉烛台呈上前。

        “陛下用些膳吧,政务再忙也要顾着龙体啊。”

        云朝翻了翻手中的奏章,指腹划过奏折上批复的字迹,“朕不忙。”

        堆成山的奏折上早已下好了定论,若不是自己说闲来无事想看看,这些折子都不会被呈进太和殿。

        安公公撇过那份奏折,他虽不识字却也知道这上头都是张首辅的批注,“陛下勤政爱民,又有内阁尽心尽力为您分忧国事,大瑞必能永保盛世。”

        云朝垂下眼帘,浓翘的睫毛将情绪掩下。

        安公公招手让人将桂花酿呈上来,正准备再说话殿外就有人急匆匆地撞进来。

        “陛下,西贤宫出事了。”

        云朝放下奏折的手稍稍用了些劲儿,目光冷淡地看着无礼的小太监,“何事?”

        “齐太妃晕倒了。”

        太妃齐氏是先帝的宠妃,大皇子云渊就是她所出。先帝登基时力排众议将她晋封为齐贤妃,云朝登基后获封齐太妃。

        西贤宫中太医来回进出,一个个的在大冷天中硬是熬出了一身汗。

        一群太监正围着殿前的花坛大刀阔斧,原本茂盛的树木被连根拔起。

        加上方才突下暴雨,这原本干净的白石路都变得泥泞不堪,圣驾到的时候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安公公看到这场景立马招招手,让龙辇直接进了后殿。

        云朝从龙辇上走出来,殿中瞬间跪坐一团。

        “奴才/奴婢给陛下请安——”

        “微臣给陛下请安。”

        “嗯。”云朝单手附在身后,白净的小脸上一本正经,“太妃何时晕倒,缘由是何?”

        “回禀陛下,太妃两个时辰前晕倒,是有人要害太妃娘娘!”掌事太监匍匐着上前了一步,边磕头边说道,“奴才方才在花坛中挖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是扎了邪祟的小人。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何时进的西贤宫,陛下千万要给太妃娘娘做主啊。”

        安公公听着这太监絮絮叨叨地,又看了看皇帝的表情,忙对着跪在地上的太医道:“章太医,陛下问你话那。”

        “回陛下的话。”跪在人堆里的太医挤出来,“太妃她…应当是…许久未食血气不足,再加上那扎的小人不吉利,这才晕倒了。”

        “为何不食?”云朝问。

        “好像是…思虑过重,吃不下东西。”章太医支支吾吾地开口,说完没再听见皇上问话。

        殿中静了一瞬就看见那明黄的衣角一闪而过。

        “诶…陛下…”

        章太医连忙半跪半走地往前跟,殿中跪着的人也做势要拦,但都没谁真敢上去挡路。

        踌躇之下皇帝已经走过了中门,里面的哭诉声敞开了往他耳朵里灌。

        “陛下!他们都要害臣妾啊,臣妾一个弱女子真当是委屈至极啊…”

        章太医看见皇帝停下步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内殿门口,目光冷淡地直视前方。

        “这宫里都是些吃人的孽障啊陛下,您为这么狠心抛下臣妾独自一人…”

        章太医听得瑟瑟发抖。

        齐太妃口中的“陛下”自然不是眼前这位,至于这吃人的孽障旁人可不敢往下细想。

        “啪——”

        里面接连传来碗碟碎裂的声响,掌事嬷嬷哀声劝言,又吼宫女重新去端碗药来。

        小宫女慌乱地走出去,一眼就看见穿着金龙绣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门口,吓得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陛下…奴婢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云朝没为难她,继续往里面走。

        破碎的瓷碗还在地上躺着,齐太妃歪歪斜斜地靠在软垫上,发髻散乱,悲容满面。

        她见了云朝也不惊讶,抹了把眼泪道:“哀家今日这一遭,皇帝可满意了?”

        云朝神情不变,“太妃突然晕倒,朕担忧……”

        “皇帝就不必在哀家面前假惺惺了。”

        齐太妃打断云朝的话,她边说似乎还不过瘾,又将手边的茶盏砸了出去。

        掌事嬷嬷连忙跪着上前,“娘娘息怒,切莫再伤了身子啊娘娘。”

        齐太妃意有所指,“哀家日日困在这儿,看着这些不想见的人,还会怕什么伤身子吗?”

        云朝转身坐到正南位的座椅上,“都是朕的疏忽。登基以来诸事繁忙,竟然忘了顾全太妃,让底下这些不成器地怠慢了太妃。”

        云朝话语间停了停,“安得全进来。”

        “奴才在。”安公公一溜烟跑进来。

        “贤西宫宫人全部充入辛者库,再让崔尚宫选一批做事通透地送来。”云朝拂了下袖子,恍然般继续道,“太妃若是还不满意,朕也可将养心殿的人送来,朕觉着那几人做事颇为称心。”

        齐太妃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没想到小皇帝竟然会跟她装糊涂。

        直到贴身的嬷嬷惊恐地哀求,她才生硬地道:“不必了。”

        “父皇生前对太妃宠爱有加,宁可缺了旁人的主膳也不会少了太妃的一碟糕点。”云朝说的饶有其事,“朕不是太妃生的,自然不能事事通晓太妃的心思。但如今太妃都说出口了,西贤宫里又出了如此卑劣狠毒之事,朕岂能置之不理。”

        “哀家不是这个意思。”齐太妃生气地敲了下木椅。

        她虽出生小官之家,但自小也是顺风顺水,没经历过什么磨难。

        嘉熙帝突然驾崩时,着实把她吓得七魂丢了一半。但不管里面缘由究竟是什么,始终没有人去找过她。

        所以这日子过着过着也就过了。

        但这一年却有些不一样,闵王时时传家信,说是想念母妃。

        信中还多番提起属地气候难以适应,饮食多是粗粮,味同嚼蜡。民风彪悍无法管束,成日里闹事。

        齐太妃就是再单纯也看出了闵王的心思,所以她日日苦思冥想,想要把他接回京。

        “那太妃是什么意思?”云朝认真得看着她,“难不成是觉得宫中太闷想换个地方住住?”

        “自然不是!”齐太妃更着急了,出了宫她就是一个空有名衔的太妃,谁又会想起来接她回宫那。

        “朕愚钝,不知太妃究竟是何意思?”云朝耐心地问道。

        齐太妃别开眼,“哀家想休息了。”

        “那朕就先走了。”云朝点点头站起身。

        可走到门口就被端药进来的宫女撞了下,“哐当”一声让殿中的人都僵在了原地,半秒后全体跪在地上此起披伏地求饶。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云朝冷下脸,“安德全,立刻把这些人都给朕换了,一个不留。”

        “喳,奴才遵旨。”安德全应得很快。

        内殿的齐太妃刚想缓缓理下思绪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惊地直接站了起来。

        “他说什么?他敢!”

        齐太妃一时口快,但说完那句话之后就蒙了。

        他自然敢,皇帝有什么不敢的。

        可是在齐太妃眼里,云朝一直是个软弱好欺的。

        登基前在王府里畏畏缩缩不敢见人,登基后被多方牵制难以掌权,就连这后宫里他也说不上什么话。

        但是今日,他竟然要撤了西贤宫所有宫人。

        而且这个理由,还是自己亲自给他递的。

        齐太妃懊恼地直捶桌子,“他竟然跟哀家装不懂,哀家是不想看见他们那对小人得志的母子!”

        “太妃慎言。”安得全被皇帝留在西贤宫办事,听见齐太妃又开始口无遮拦便出声说道,“咱们陛下年轻,想事许是不周全,但归根结底还是为您着想的。”

        “安得全你这个狗奴才,连你也敢在这儿跟哀家打马虎眼儿了吗!”齐太妃真是气的脖子都歪了,“他会向着西贤宫,呵,那明儿的太阳得打西边出来!”

        “太妃娘娘息怒。”安得全不痛不痒地说着,“奴才不知道今日太妃娘娘这一出是谁的主意,但奴才还是要说一句,愚蠢至极。”

        “啪——”

        齐太妃快步上去扇了安得全一巴掌,丝毫没有病弱的样子。

        “安德全!你可不要忘了,当初要不是哀家向陛下力荐,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受罪那。”齐太妃道,“如今伺候了小皇帝几年就敢在哀家面前说三道四了?!”

        “奴才就是感念太妃当年的提拔,这才为太妃周全。”安德全捂着被打的半边脸退后一步,“但太妃您如今也不是什么宠妃了,这些个气焰也该收着点。皇上不是不知道西贤宫的幺蛾子,他是不想管,而不是不能管。”

        安德全后面几个字咬地很重,说完朝齐太妃又行了个礼,“娘娘想让闵王回京,既不合时宜又不守祖制。您再闹这么一通,皇上就是再不想管也不得不管了。”

        齐太妃听完气焰立马歇了,安德全怎么会知道自己的。

        “安公公,你胡说些什么…”

        “娘娘不必瞒奴才。”安德全一笑,“受先皇所托,奴才是有心向着您的。但您也太张扬了些,满口都是怨念,要不得别人好。”

        “那你说怎么办!”齐太妃气道。

        安德全堪堪一笑,“太妃莫急,总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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