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同盟者也
他们口中所谓的楚楚的人脉，对于楚楚来说充其量就只是个认识的人罢了。
周省之和楚楚是凰城高中同届，作为富人温床的凰高，楚楚身处其中，自然认识许多未来某某集团的继承人，还有类似凰城市长的儿子，邹铭祖云云。
但像是周家这种纯粹的暴发户还是很少见的。纯纯暴发户。
早年周家一贫如洗，靠着周夫人一双沾金的手，买彩票中大奖，靠着这笔钱支持老公创业，才有了后来风生水起的周家，周夫人一度还作为传奇人物上了采访节目。
周省之在初中以前，上的还是普通高中，高中时，周夫人意识到，要想从根本上改变，还是要送儿子到最好的高中去，接受最好的教育。
比起周省之的温吞，周夫人倒是觉得这个家庭并不比那些豪门贵户差，被叫做暴发户又如何，大笔的钱攥在手里，旁人羡慕去吧。
周夫人活的洒脱，不似其他夫人那般矫揉造作，去开家长会时，隔着楼层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但周省之并不这样想，凰高里多半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豪门子弟，虽然在普高的时候成绩突出，但是在凰城高中里根本就不算什么。即便是周夫人给学校捐款，还是抵消不掉他的那种低人一等的自卑。
身边的同学流利的口语，平时聊的都是出国去哪玩，他站在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
在天台上偷练口语的周省之，就是这样遇到楚楚的。
对方一口带着中味十足的英文发音，甚至要比他的发音还要劣质。他一言不发的坐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听着对方大声朗读，声音抑扬顿挫，毫不在意发音的问题。期间还自娱自乐，自己和自己对话。
不久后有人来到天台，嘲笑起她的发音。
哪知一记清脆的女声响起：“那你教我标准的英音，你会教吗？”
来人中了楚楚的激将法，“教就教。”
就这样，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坐在一起学英文。
周省之悄悄抬头看着对面仰头，毫不怯场的女生，会因为对方教的不清不楚而皱眉，但不会因自己的发音而觉得丢人。
到最后，那来天台偷偷抽烟的男生被磨没了脾气，撂下一句，“你明天还在这等我，我今晚回家问我家教，明天来教你。”
那女孩从口袋摸出一块糖似的递给那男生，“给你，学费。”
男生一滞，半带疑惑但还是拿起女孩手里的糖果，“你叫什么啊？”
“我叫楚楚，一班的。”
记忆戛然而止。
回忆里甜笑的女孩，和面前明眸皓齿的女人重合，一身红裙衬的人明媚张扬，这么多年，她的个性还是没变，乖巧又自信，不管身处何地都能有绝对的掌控权。
周夫人兀自牵着楚楚的手，同时和顾老爷子交谈，楚楚乖顺的站着，复杂社会锻造出的这种复杂个性，虽然很久都未见，但周省之心里清楚，她高中时就擅于伪装自己，这点他早有领教，毕竟他是她一手带大的好徒弟。
几个好事的人看到顾氏孙辈，虽面露关心，但语气分明是为了催动矛盾激化。
“今天顾二老爷这一出，可是帮顾福延赚足了风头，要我说，她一个市井泥里爬出来的孩子，怎么比得上你们。”这句话分量感十足，光里长大的孩子还是首次退于人后，怎会甘心？
顾盼越想越气，毫不判断来人是不是故意为之，面色都有些狰狞。顾承捏着顾盼的手臂，“表情正常点，别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
楚楚从漩涡里脱身，礼貌的冲周围人点头，还是愤恨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只一遍就记住了这些人物，刚想到外面喘口气，就被顾盼得了机会，对方的高跟鞋踩的咯噔作响，都快在地面磕出火光。
“顾福延。”顾盼喊出声来才觉失言，面上挂上微笑，“上次见面没来得及，这次见了妹妹，一定要好好聊聊。”
女人坚硬的指甲陷进楚楚手背皮肉，在白嫩皮肤上留下弯弯月牙，楚楚面色不改，只是反手握住女人的手，一个用力，两人同时听到骨节相错的摩擦声。
大概是因眼红而冲昏了头，忘了楚楚以前是干什么的，加之楚楚天生力气奇大无比。
于是一声女人尖叫响彻宴会厅，顾盼疯狂甩动双手意图摆脱桎梏，拉扯间，一抹红裙飘扬倒地，优雅永不过时。
楚楚非常感谢顾盼，发自内心的。
终于得了借口离开这恼人地方，黑衣保镖公主抱怀中低泣女人离开，只因楚楚一句软绵绵的“我的脚腕好痛。”
黑衣保镖目视前方，但还是被怀中偷笑的女人搞的手足无措，到底是哭还是笑啊。
一场盛大宴会潦草收场，顾二家或成最大输家。爷爷请客，孙女捣乱。
顾翠山整晚的怒气正愁无处可发，恰好顾盼硬撞上枪口，顾宅里，顾翠山的巴掌甩的清脆作响。
“前几天你们兄妹俩搞的小动作，都已经被人拆穿反摆你们一道，今天还不怕死的去招惹顾福延，两个蠢货，我的脸让你们丢光了。”
上好的古董茶杯飞出，堪堪擦过顾承的脸，落在地上粉碎。
“爸，上次的事不怪两个孩子。”顾前出言辩解，却被老爷子痛骂。
“你当那个孩子是二十年前手无寸铁的婴儿吗？我们二十年前都没弄死她，现在她回来了，我们更要慎之又慎。”顾翠山胸口起伏，嘴唇抖动，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顾皖凝斜倚在沙发上看着这出闹剧，漫不经心的扣着自己红色的指甲，看到父亲气成这样，慢悠悠的站起身搀扶老人坐下，“爸，我说你也是，你跟小辈们计较什么，左右不过是想为你出口气罢了。”
“愚蠢，愚蠢至极。我顾翠山生出这样蠢笨的孩子，真是老天不开眼。”说着看向身边的女儿，“我听说你前两天去赌场，跟那个小东西吵起来了？”
顾皖凝重新陷进沙发里，“我跟她怎么能算吵，我是她表姑，训斥小辈罢了。”说完给顾翠山斟茶，“喝点水吧，别一会儿嗓子说不出话来。”
顾翠山轻抿茶水，看着面前低声啜泣的孙女，“你还好意思哭，你坏了我的大事。原本等着看今天那个小杂种出丑，结果你非去招惹她，如果不是顾河山把媒体清了，明天你就等着吧。今天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做事还是不经大脑。”
顾盼脸颊红肿，“我没有推她，是她捏我的手，我太疼了，才。”
“非把把柄送到人家手里等着，我今天替你在顾河山面前道歉，我的老脸往哪搁。你真当是小承下错了药，才让顾应善那对子女中招的吗？”
顾翠山脸色微变，“那个小东西在外这么多年，能没学点下三滥的本事？只有你们兄妹俩蠢成这样，被那个小杂种当成枪使，顾应善现在怕是怀疑我们家跟他合作的心诚不诚。”
顾承站在原地一副挨打认错的模样，让顾翠山稍稍解了气。“我们家是名门望族，小承你怎么能比的上那个小杂种的花花肠子，这事倒不怪你。”
但看到孙女还是一副委屈的样子，“我告诉你，你少去招惹顾福延，她那个姐姐都要对她恨之入骨，你有时间多去找顾福绵，她们姐妹俩斗个你死我活，你还何必去找顾福延的麻烦。”
“动动脑子。”顾翠山将面前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我派人去查了，她之前名字叫楚楚，养她的院长几年前就死了，我们在这做不了文章，她之前在凰城高中念的高中，你们面对凰城的人都留个心眼，谁知道他们跟顾福延的关系。”
待众人四散离去，管家递过安神的药物，顾翠山一口吞下，看着手边的资料，叹息着对管家说。
“当年那个算命的说不定真的没说错，没想到她还是活着回来了。我这几个孩子没一个让我省心的，唉，这个小东西要是我的孙女。”
顾翠山看着楚楚空白了三年的档案，“这三年，她到底干什么去了，国内国外都查不到。”
管家深得顾翠山的心，早早猜到顾翠山的想法，“老爷，既然如此，我们不如主动示好，反正现在那孩子也刚回来，不至于和顾老大有多少感情，她要是跟我们一条心，我们也省了麻烦，我可听说不光是凰城，龙城的几个大少爷都和她关系不错。”
顾翠山按揉眉心，“可她毕竟是顾河山的孙女。”
“但顾应良还是他的儿子呢，还不是为我们所用，如果给的好处足够多的话，她就能跟我们站在一队。当年的事大家都觉得是顾应良做的，谁也怀疑不到您身上啊。”
顾翠山思忖片刻，“她之前那个老板，叫陆致远的，找人去查查。”
二楼楼梯转角，光裸着双脚的女人轻拎起自己的高跟鞋，转身朝房间走去。
脚底接触到软绵的地毯，顾皖凝走到窗边编辑短信。
与此同时，身处顾家的楚楚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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