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清晨

第二天清晨，五点钟不到，廖文混混沌沌从床上坐起。失眠了一整夜，眼睛有些浮肿，半夜他因为睡不着觉，在卧室里踱步，中间还去厨房倒了杯水，开水太烫了，他只浅浅的抿了一口就受不了，于是来到阳台，吹着夜风望着对面的漆黑发呆。

        有些事情没法说出口，但他心里大概有了轮廓。他可以将今晚听到的一切视而不见，只要他不说，他和那个粤仔就还是好邻居、好同学、好同桌、好朋友。

        离上学还有一个小时，廖文打开台灯，坐在课桌前，继续看那本《夜莺与玫瑰》，这是他看的第五遍。他很讨厌这个故事的男主，忘恩负义，是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负心汉。但这并不妨碍他喜欢这个故事，王尔德先生的浪漫是唯美可悲的，很合他胃口。

        再读这个故事时，他突然惊恐地发现，那个气死人的负心汉有了张脸，一张和自己一摸一样的脸。他拿着夜莺用心头血培养的血红玫瑰，去和公主表白，走的时候他没有看夜莺一眼，甚至对它满身流淌的鲜血视而不见，转头就奔向了那个他心心念念的高贵公主。然而公主拒绝了他，因为贫民是配不上公主的。他愤怒极了，孤身走在大街上，街道两边满是泥泞，他将没用的玫瑰扔在街边，来来去去的行人将那朵用心头血浇灌的花踩得稀烂，而他从始至终只沉浸在被拒绝的愤怒中。

        天亮了，廖文抬头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阳，合上书，正当他准备把书放进书包里时，突然看见桌面上床头上躺着的玫瑰，昨夜气温可能太低了，它安睡着没有一丝醒着的痕迹。

        他轻轻拿起那朵短命的话，来到阳台边，将它埋在花盆的泥土里。就在这时，对面阳台的门被拉开，杨翔出来看见廖文有些吃惊。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杨翔还是像往常一样，并不知道昨夜隔墙有耳。

        廖文稍许有点紧张，他慌忙把花塞进花盆里，紧张抠手的动作藏在花盆后面。“啊我昨天估计睡太早了。”

        杨翔看着他发青的黑眼圈，挑眉道：“那睡眠质量挺好的。”他拿起立在墙角的挂衣杆，收着校服问：“你吃早饭没？”

        “没。”

        “来我家吃吗？我姐正在做饭。”杨翔收完衣服转身将衣服扔到沙发上，只拿着校服穿上。

        “不了。”

        杨翔又问：“阿姨还没起床吗？”

        “起了去店里了。”

        “叔叔呢？他不是要提前去学校带学生上早读吗？”

        “上班去了。”

        杨翔套好校服后站在原地，看着呆呆的廖文觉得奇怪，“你今天怎么了？傻了吧唧的。”

        廖文瞬间清醒，对啊，他怂个屁啊！他可是被喜欢的那个哎，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得理直气壮好不好，怎么能如此畏缩！不行，这不是他该有的样子。想好这一点后，廖文瞬间气势就又回来了。他抬手掐下一朵开得正娇艳的玫瑰花，花瓣上还有晶莹剔透的露珠，清晨的光通过露珠，则射出绚丽的彩光，像钻石一样美丽。

        “给你。”他耍酷着甩了甩额前的发，将花递了出去的样子及其骚包，就差把花叼在嘴里了。“昨天看这花开的正艳，本想摘一朵送你的，结果没送成。”

        杨翔迟疑的伸手探出阳台，接过那朵花，疑问道：“昨天怎么没送成？”

        “我妈她不让我过去啊！”廖文夸张的告状，“我本来想找你去一块儿写作业的，结果我妈说我天天往你家跑不像话，非不让我去。”说完他隐蔽地观察杨翔的神态，只见杨翔原本紧绷的眉头松了下来，他也暗暗喘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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