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转会与坚守
郎禹怀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伸了个懒腰从电脑前起身,关上训练室的灯,拿着杯子上楼睡觉。
他来外赛区一年半了,也完全适应了这里的气候人文,一口韩语说得磕绊但不影响交流,今年sru战队作为三号种子进入世界赛,算是承载着这个赛区很一大部分的希望。
去年冬季赛sru排行第十,连戎英邀请赛都没资格参加,春季转会期他来到这个中游队伍,然后在春天杀出一条辉煌的血路,完成了整个赛季全胜夺冠的成就,斩获mvp十三次,这对于一个辅助来说,实在有点难得。
因sru的强势崛起,他获得的镜头太多,很多人问他如果加入的不是sru而是原本成绩就很好的一流队伍,他获得的荣誉会不会更多。
郎禹怀觉得这就是个脑残问题,但他不能不答,只是说,和战队互相成就。
因着他的加入,老牌中游战队sru首次进入世界赛,一路打进决赛只败过两个小场,冠军就在眼前,所有人都相信他会如他的id一样,是赛场的真理,每一次开团都将无解。
郎禹怀很清楚,sru、赛区、甚至所有的粉丝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这个新加入战队的辅助身上,只盼着他能在硬实力完全不敌对方的情况下,靠着游走支援灵性开团把队伍盘活,夺得冠军。
剧本已经被粉丝们写好了,实际上整个世界赛赛程也多次展现出这样的灵性,他也明白,如果不能夺冠,他如今被多少人吹捧,过后就会有多少人拉踩。他很清醒。
但是sru没能如愿。
决赛他因意外事故伤了手没能上场,冠军没拿下。不知是福是祸,粉丝只是遗憾,让他好好养伤。
郎禹怀不怎么关注外界的评论,有什么节奏也只是隐约知道一点,多数是听其他选手说的,关于这件事的舆论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不知道。
新的赛季,队里原来的ad转会了,他有了一个新的搭档,不过对他们的打法没有多大变化,两个ad的水平在他眼里就是半斤八两,战队传统一直以来都是保中路,野辅联动。
虽说是下路双人组,但他很少帮下,顶多对线期帮忙开一下对面下路双人,或者救一下被对面双人打成残血的ad,对线期一过,他就变成“鬼”随时出现在地图的任意位置。
今年世界赛赛前集训,郎禹怀很长一段时间没能联系到define,不知道他的近况,他很希望define可以进入职业赛场,这样他找下个战队不会太麻烦。
可以说是省下了很大一件麻烦事——战队实力评估。
但define会不会打职业还是未知数,他把他能表达的意思都说了,就不知道德法恩是怎么想的,若是德法恩选择不打,他也完全理解,电子竞技,千军万马过钢索,不该浪费大好的时间去赌一件没有定数、风险极大的事。
今年是“戎马:贺礼江山”全球最高竞技水平赛事的第9个赛季,简称whi9,小组赛第一日sru顺利拿下首胜。
赛后采访记者问verite:“去年因为意外事故错失冠军,今年卷土重来,有没有很期待和去年的冠军队伍交手?”
verite反问:“我去年错失冠军了吗?”他微微笑了一下,随后挽起左手衣袖,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肘,原本该有伤疤的地方已经用纹身盖住了,他指着纹身说:
“我的冠军在这。”
现场观众都忍不住沸腾,也有一部分人嘘声大起。
他verite除了前面几个成名已久的老前辈明星选手,就是赛区如今当之无愧的流量大户,拨开出道以来的出色发挥不谈,光是那张脸就能吸引一大波云玩家来舔颜。
谁出道还不是个电竞小说男主角了?
郎禹怀本身是一直敢打敢说还没翻过船,这种过于鲜明的风格也吸引了不少选手个人粉丝,他们在论坛说话也比较嚣张,惹了不少路人反感。
赛区观众对他的评价就是两个极端,说他是救世主挽救了赛区山崩似的运营水平,又说他引来一堆看不懂游戏的云玩家败坏了圈子风气。
w9小组赛和sru同组的其他队伍都仔细研究过他们,sru最终在小组赛打了个2-2,出不出线,全押在即将到来的最后一局上面。
生活总是充满了戏剧性,前一天w8冠军队伍kg的主教练才对verite采访上的自信言论表示赞同,说:“很明显,去年在决赛前verite展现出来的赛场统治力出类拔萃,他值得一个冠军。”
第二天sru就输了小组赛出线的关键局,遗憾告别w9。全电竞圈哗然,sru和verite成为群嘲的对象。
被吹成救世主的verite到底有没有能力去拿那个大家都认为应当属于他的冠军奖杯,还是要打上一个巨大的问号。
队伍返程时郎禹怀沉默着收拾好东西,没有跟着队友们一起回去,自己一个人看完了世界赛全程。
世界赛决赛现场,新的冠军诞生,全场欢呼热浪,虽说新冠军和他所在的队伍是同一个赛区的种子,可他情绪毫无波动,看他们捧杯,随意地抬手拍了张照,凭着脸熟混到后台挑着没人的地方往外走。
“verite?”
他回头。
“真的是你啊,我是whpl的主持人,可以叫我厉平川。”
“你好。”郎禹怀直觉他会说出一些自己不爱听的话,但出于礼仪又不能走。
“真遗憾,whpl已经连续三年没有拿过whi冠军了。恭喜你们。”
郎禹怀嘴角不自然地抽了一下。
这个人明知道他是从whpl来外赛区的外援,却还要在他面前说出“恭喜你们”这样的话,如果厉平川目的是恶心人,那么他的目的完美达到了。
“又不是我在台上捧杯,倒也没必要恭喜我们。”
郎禹怀把“我”这个字咬得很重,既然他没指名道姓地说是恭喜赛区,那就装傻当做是在恭喜sru吧。
厉平川本还想问些什么,但台前的选手已经享受足了属于他们的时刻,采访准备就绪,只得先一步匆匆走了。
郎禹怀看着他往台前疾步的背影,深埋眼底的情绪已经找不着了,转身默默往外走。
在比赛场馆外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路,夏夜的风很凉爽,周围来来往往有不少刚看完比赛情绪还处在亢奋中的现场观众,走在路上还在讨论刚才的精彩对局。
郎禹怀伴着风,凭着记忆在脑子里复盘刚才的比赛。
他选了条车少人稀的道路漫无目的地乱走,没注意身旁打闹的两个人,一人被朋友一推,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
”啊对不起。”
他看了那两人一眼,轻声说没事,眼神划过其中一人,他稍稍愣了愣。
那人也没看他的神情,自顾自和朋友开玩笑说他碰瓷,看见好看的人就往别人身上撞。
被他说的朋友在他肩上拍了一记,说:“滚吧你,不都是你推的,还说我碰瓷。”
郎禹怀收回目光,脚下转了个弯,和两人分道扬镳。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以前在国内的时候偶尔点进define直播间看到的摄像头里的他,很像,声音也很像,应该是他。
郎禹怀捏了捏眉心,把自己的思绪从define身上拉回刚才的比赛,才发觉被一打岔,比赛中很多团战都已经想不大起来了。
他在这里又玩了两天,才订机票回战队基地,刚进门坐了两分钟,战队经理就拿着合同找上他谈续约。
战队是有意要留他的,但是他准备回whpl,来来去去谈了三四次,郎禹怀都没给多少商量的余地,最后报备成为了自由人。
战队经理:“verite,但是今年的全明星你还是要出席的。”
郎禹怀没听太懂这口语速过快的韩语,确认了一遍:“all-star?”
经理点头。
郎禹怀也没当场表示到底是去还是不去,眉毛轻轻挑了一下,转身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要走吗?”回训练室的时候,队里的中单healer用着不大标准的普通话问他。
他在外赛区待的这两年,和healer关系最好,他刚来那会儿,还和healer当过一段时间的舍友,两个人经常就如何在峡谷里游走gank展开长达三个小时的中英韩三语战术交流。
郎禹怀一边把自己机位桌子上的私人物品收起来,一边对healer点头。
sru战队成绩不太好,他可能最担心的就是healer了吧。healer在赛区也是很有些人气的选手,曾经被调侃为“天才院长”。
具体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这人从四年前出道战就血c,一直一个人血c到verite入队。
郎禹怀这种总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之所以能知道得非常清楚,主要原因还是这名号太响亮了,他刚来那时候,“又来一个人抱healer大腿了”这种话都能在比赛现场被大声喊出来,实在是……想不知道都难。
他来了之后,解放了healer不少压力,这也是为什么sru在他加入后能够杀穿赛区,两个人中期联动走到哪鲨到哪,unstoppable。
“我明年到期了合同,就想退役了。”healer看着郎禹怀忙活着收拾东西,半晌转回头看着屏幕里正在排队的游戏,说。
郎禹怀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看了一眼正盯着屏幕的中单,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说:“那我们明年世界赛上见。到时候请你吃临行饭。”
游戏已经排了十一分钟还没进去,healer取消了排队,把耳机从脖子上拿下来,沉默着看着郎禹怀,好一会儿才认真地说:“你可以……再打一年和我吗?最后一年。”
郎禹怀再一次停了手,可目光却没看他,而是看着那堆已经收好的东西。
他正想开口说话,healer换了母语,说:
“那年冬季赛刚出道的时候,我打得特别好,带着队伍赢了,我当时就想,我肯定可以成为世界冠军,最多两年我就能捧起那个奖杯。
但是那两年里那么多场比赛,我不管怎么打,无论是用刺客、战士、支援还是常规法师,前期对线或者后期打团,我每一种方法都尝试了,但就是赢不了,我开始怀疑我自己,我开始看无数选手的视频,我抛弃了我的风格去学习那些总是能赢的队伍中单的打法,我每一局都拼尽全力,我不断获取赛场上有用的信息,但我就是不能带着队伍赢,你知道那段时间我有多想放弃吗?
我职业才打了两年,所有人都笑我天才院长、出道即院长,可能一直到退役都只是院长。但我的队友他们也尽了最大的努力,我们一起复盘一起训练我知道他们也很想赢,可是……后来你来了,我们终于开始连胜了,我们一直连胜一直连胜进世界赛决赛,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捧起那个奖杯了……verite,我不想再回到那个不管我怎么打都赢不了的时候了……”
郎禹怀默默听着他这般自述,只听懂了个七七八八,他最后把键盘装起来,然后转身给healer一个拥抱。他用韩语轻声说:“共勉,明年见。”
他能理解healer的心情,但是他不会为了他挥霍自己不长的职业生涯。
healer看着郎禹怀推门离开训练室的背影,用力闭了闭眼,端起桌上的凉水大喝一口,此时训练室里除了他没别人,夏休队友都回家了,……甚至,离队。
他曾自负地认为他可以一个人扛着sru的大旗在戎马客户端中留下属于他的标记,后来他发现他错了,一个人是扛不起来的,一定要两个人才行,他又以为会和他一起筑成梦想的人是verite,直到此刻,他发现他又错了。
在sru的这几年,究竟算不算浪费了自己的巅峰时期?他问自己。
——
郎禹怀搬出了sru基地,重新找了个住处,和whpl的几个战队联系着约了线上试训,今年无论是赛区还是整个联盟的全明星活动他都没有参加,推说身体不适。
回国的签证一直办不下来,他不得不求助whpl,然而得到答复说负责人请假了,换个代理人来与他交接,据说是纪律委员会的,郎禹怀不太熟,也就没有多问。
落地后又被一些事情绊住,直到转会期结束,他都没能及时到新战队基地去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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