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花非花,雾非雾
老人带着陈彻站在云雾之中,给这孩子指点着下面的岛屿、湖岸、远山,此时,湖面的云雾如漂浮的浪花,远远的星光将微弱的金光平铺在涌动的湖面涟漪上,风将他们的衣襟吹动起来,似是两位翩然入尘的画中仙人。
“孩子,你现在看下面的一湖之景,是不是有了不同的感观呢?你看那湖岸的花已非花,草已非草,而是一团星光里模糊的锦簇花团,与一片暗绿交融一起,已是分不清哪是绿叶,哪是樱花了,对吧。”
“嗯,是的,师爷爷。”
陈彻向远远的湖岸看去,因为视线的拉远,那些樱花的花瓣,曾经鲜艳的粉红色已经不再清晰的映入眼帘,而是混沌一片。
“我们刚才从咫尺的距离看我们面前的那一朵樱花,花即是花,叶即是叶;然后,我们距离这朵花一百步,随着我们的视线拉远,我们看到的是一片花的树冠;我们继续拉远一千步,在这个距离,我们看到这片樱花林的边界,而刚才那朵花已经看不见了;然后,我们将目光转向这片静静的平湖,现在,我们可以看到整个论剑湖的面貌,便像一道像银色绸带在山谷里漂向远方,但是已经看不清湖面的一片落叶,或者,哪怕是一根树枝了。花非花,雾非雾,孩子,你明白了吗?站在不同的位置,你所看见的便是你所认知的边界。”
陈彻揉了揉眼睛,心有同感,点点头,道:“是的,不同位置,便是不同的认知,位置站得越高,认知便越全面。”
二人踏着青雾,悬停于湖心岛的上空,向远远的青黑色天幕里极目望去,只见遥远的黑夜天际里已经没有晚霞,是一片黑夜,就像站在黑色的深潭里,那些可以看见的遥远的星星,便如镶在黑夜幕布上的钻石。其间有片片白云漂移着,时或会遮住了眼里那片巨大的青蓝色天幕的某些区域,那无边的青蓝天幕上有星光的海,有暗黑色漂移不定的流云,还有大幕上依稀可见的浅褐色的一钩弯月。
周围是布景上远远的星光,群星就像撒在黑色大幕上的金色沙粒,因为有流云偶尔会遮住视线,那些星星随之闪动,便如千万只美丽而深邃的眼睛。
遥远的夜空,真黑,神秘而苍凉。
陈彻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心底产生一种恐惧,一种被家园抛弃的感伤。
他们向下看去,此刻,湖心岛就像漂浮在水面的一颗暗绿色的珍珠,在湖面飘溢的夜雾中若隐若现。这颗美丽的暗绿色的珍珠在黑色的夜色布景里,迎合着拍岸的清波,边缘处荡漾出一圈闪亮的涟漪,便像一圈神秘的光晕,反射着幽微而闪闪的星光,美丽而魅惑。
“孩子,这天上地下就是我们所生存的地方,她包容了我们的世界,那是我们的家园,孩子,你说说,我们的家园美丽吗?”老人凭空站在黑色的天空里,衣襟随风而动,目光深沉地看着这方远山与静水。
“是的,很美丽!”陈彻轻轻喟叹一声。
“孩子,我们现在去湖心岛的山顶上,多亲近一下这些天地之所赐,于你于这世界都是挺好的。”说罢,老人拉着陈彻踩着脚下的青雾,如一道青白色的流光,飞向湖心岛。
在湖心岛的一处山顶上,他们静静地站在一处环形的山顶端的一块凸出的高崖上,默无声息的注视着遥远空际里那一个静默不动的金色星座。从星座上投来点点金色微光,将迢迢的地平线掩映其间,而苍莽的环形山下,静静流动着闪闪波光的论剑湖,还有那远处隐在黑色天幕下的草地雪山,众星在暗黑的宇宙里发着幽微而神圣的金色辉光,引导芸芸众生达至未知的彼岸。
夜,敷上了一抹凄清的色彩,这里有风,有雾,也有苍凉与清寂……。
“孩子,我们的世界很美,但也需要有人去保护它!”
山中老人平静地说着,随手向脚下的环形山画了一个圆弧,只见他们脚下那座如一个半圆的环形山内,夜雾弥漫而起,聚拢,最终升腾起来,呈一个巨大的球状体,漂浮在他们眼前的空气中。
老人在虚空里向那团气雾构成的球状体用右手食指点了点,只见一道炫目的蓝光透指而出,射入那团气雾球状体。那个巨大的气雾球开始在他施放的真气中旋转,慢慢地由内而外发散出如烟花般灿烂的光芒。
光芒从这个巨大的球体内喷薄而出,将整个湖心岛及四周的湖面照得亮如白昼,便如茫茫大海里的一盏明灯。
约一炷香时间,那个气雾球状体开始聚集,缩小,最终凝聚成一个直径约一丈的气态球状云团,同时,发出更其璀璨的光芒,悬浮在他们眼前咫尺的距离,展现出一个微型的立体的小宇宙云团。
云团之中,如透明的水晶球,里面每一粒微小的存在都历历在目,各种如气旋的物质旋转而绚烂,气势恢弘,壮美之极。
这个小宇宙云团里面有数不清的闪亮的尘粒,无数的电波星系在小宇宙中发出让人赏心悦目的蓝、红、金、黄、绿、青、紫等各色交相辉映的绚烂色彩,它们从电波星系中心爆发的喷流经由超大质量黑洞加速,在无线电波长上异常明亮,看上去像是深邃太空中一场场盛大的狂欢。正像许多绚烂而美丽的东西一样,电波星系的寿命是短暂的,如此疯狂的物质喷射很快就会将其耗尽,它们会逐渐黯淡消失,便如从来没有来过。
当然,星系中间的黑洞也会再度活跃,将整个星系重新点燃,就像在黑暗中点燃一盏孤灯。
充满旋转气旋的小宇宙里,靠近边缘的一角可以清晰地看见银河系,系里有众生所居的银河界,它被包围在一团巨大的热气晕中,其直径按小宇宙数据比例推算,达到数十万光年,就象一个正在冬睡的孩子,周围的热气团就是它厚实的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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