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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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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乍一看见这样他阴冷的表情,寻常人肯定会吓退三分。

        但是曾谙和他吵了那么多次,已经自动免疫,忽略他黑着的脸,自顾自换了鞋。

        搞不懂他现在是在做什么,晚一点儿回来还需要向他报备?倒像是等在家里的丈夫翘首盼望妻子归来,质问她为什么晚归了。

        想到这里,曾谙心中一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到这个。当即脸色青了又白,心里生出对自己的不耻,换好了鞋就越过他往屋子里走。

        沈辞见她爱搭不理的样子,心中隐约升起不快。白天起来后就没有见到她人,一直到天色黑下去,也没有回来。

        “我是明白过来了,以前以为你是被毒哑了,现在看来是自动把我的话屏蔽了对吧。”一出口就不会是温和的话。

        他嗓音天生偏低沉,一连串地响在幽暗空旷的别墅内倒是冲淡了那份暗夜的孤寂。

        听在耳朵里竟然不显得过分恼人。

        也许是曾谙忙碌太久,又赶了几个小时的路,有些累了,出乎意料地没有和寻常一样冷硬对待,而是回答了他。

        “是做清洁工,之前就在平台签了合约的。”曾谙站定,转过身靠着沙发,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喝了口水。

        虽说是保温杯,但是表面的漆皮都掉落了,里面也不怎么保温,水冰凉。在这冬日的夜晚从喉头落到胃里,寒气四散。

        她的眼神闲散地落到面前地茶几上,上面摆着一只一直保持着常温的热水壶。为什么不去倒不是不行,只是不合适。她只是一个私人护理,能够住在他家并不代表着可以随意使用这个房子里的东西。

        想要尽快还完债,做完这一单搬出去的念想更加强烈。

        “清洁工?为什么做清洁工,我不是已经给了你足够的工资雇佣你了吗”沈辞猛地皱紧眉头。

        曾谙合起保温杯,屋子里暖气很足,她原本冰凉的手脚逐渐恢复了血色,疲惫也爬上了心头。

        很累。

        “和你没什么关系。”

        “你以前成绩很好吧,现在怎么就自甘堕落了?一次两次是迫于生计,现在已经有了稳定的工作为什么还在上面浪费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沈辞语气突然变重了,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了起来。

        “你就这么放弃了自己的未来吗?一辈子做护理还是清洁工?”

        曾谙脑子一抽一抽的疼。

        窘迫和抗拒蔓延开来。

        比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贫穷要难百倍,是承认自己不够努力。

        她努力工作是在浪费时间吗?也是的,体力劳动没有前途,她知道。但是所有有前途的事业都需要前期大量的看不见回报的投入。

        贫穷就是这样的,会让人没有远见,会让人固步自封,会让人只看见眼前的利益。

        明明医药行业需要高学历才能走得长远,她为什么不拿这些空闲的时间去学习?

        她唇齿生寒,像是被人扒光了放在阳光下质询。

        心中升起悔意,她不应该告诉他自己的事情。她不想被人指指点点。

        “你又凭什么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我指点?”曾谙往前一步,“你先管好自己吧,连复健那点痛都忍不了,你就准备一辈子瘸着腿?”

        沈辞的表情一寸寸僵硬了下来。

        他握着轮椅的手逐渐收紧,青筋一寸寸爆了出来。

        客厅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令人难以忍受的窒息感充斥着空气。

        曾谙拎着包转身离开,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消失在过道里。

        两个人就此不欢而散。

        第二天早上七点,曾谙就已经出门去市中心做兼职,沈辞没起。

        他上周甚至连每天半小时的锻炼时长都达不到,每天在房间里闷得昏天黑地。

        她也懒得管,定时问一句,被拒绝了立马转身就走。

        随着冬意渐深,天亮得越来越晚,别墅区是在半山腰上,早间的时候空气里会弥漫着飘散的雾气。她从房子走到公交车站台,身上就沾了一层湿湿的露珠。

        她接了一个给学龄前教育做宣传的活儿,在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商场的三楼儿童区,那里的空地上划分出一个很大的舞台,两边设置了袖珍低矮的篮球框,十几个小朋友像模像样地穿着红色篮球服运着小巧的篮球。

        发放小礼物和宣传单的台子就摆在这个小篮球场的入门处。

        曾谙坐在台子后面,手指无意识地捏着手里的气球,视线虚虚地落在面前那群小孩子身上。

        有一项研究曾经表明,幼年的儿童不会去刻意担忧未来发生的事情,更关注当下。而成年人则会对未知发生的事情感到担忧和不确定。

        因此,小孩子会开心地玩耍,不在乎现在的行为会对未来造成什么结果,但是成年人则会考虑他是否会因为打篮球而获得更好的体魄。

        这就是焦虑的来源之一,对于无法掌控未来而产生的不确定感和恐惧。

        就像现在,这个发传单的工作对于她的未来是否有意义呢?

        小朋友手中的篮球一下下砸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音。周围人声嘈杂,孩子肆无忌惮的吵闹声,喊叫声,甚至被撞倒在地委屈的哭闹声乱作一团,比起这些更尖利的是父母跟在后面的担忧声。

        她好像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又好像不能。脑袋又和昨天晚上一样抽痛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一道清脆的男声穿破这些嘈杂的背景音,直抵她的耳朵。

        曾谙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她刚刚晃出去的神思收拢,礼貌地朝苏归雁点了点头:“做兼职。”

        她记得,这是之前那家青旅的年轻老板。

        苏归雁穿着棒球外套,怀里抱着一个篮球。

        路过的一个小朋友拉着爸爸的手冲他打招呼:“苏老师好~”

        “你好呀璐璐。”苏归雁立马转身拍了拍他的头。

        曾谙淡淡地看过去,她心里了然,苏归雁应该是在这个机构做老师。

        她没问,倒是对方自己先主动坦白交代了。

        “我在他们这儿当老师,教篮球的。我是学社会体育的,正好这个机构是我们专业老师开的,就过来实习。”苏归雁摸了摸头,笑得傻乎乎的。

        他之前和她倒是说过自己是在申城大学读书,这里离申城大学的本科校区也不算远。曾谙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又过去几个新来的小朋友和他打招呼,苏归雁有些局促,侧着身子一会儿回应他们,一会儿又想和曾谙说话。

        正好是人潮,门口大人小孩挤在一块儿,曾谙一个个给他们递传单,苏归雁站在那儿有些不上不下的。

        “你还有什么事儿吗?”她抬头,乌黑的直发顺着动作滑落肩头。

        苏归雁一点儿不觉得尴尬,反而对于曾谙主动开口感到几分窃喜,他转过身绕到台子侧面。

        “你怎么在这儿做兼职,你还在念书吗?”

        “不念了。”曾谙站起来弯腰把手里的气球递给走过的小朋友。

        “那你在哪儿工作啊?我大学就在旁边。”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热情,眼睛里亮闪闪地盯着曾谙看。

        她心里却陡然升起一丝厌烦。

        这让她想起了以前看着沈辞的自己。专注的,俏生生的,从不考虑后果地恋慕着他。

        她已经失去了再发展一段新关系的兴趣,关于爱情美好的幻想早已破灭,碎成的玻璃一块块映照出来的都是枯燥的现实。

        “你还有什么事吗?”她重复了刚刚的话语,这次明显透露出了不耐烦的情绪。

        对于这样明确的拒绝的意思,苏归雁呆了一下,连大咧咧展开的腿都下意识并拢在一起,像个被罚站的小学生,表情有些受挫。

        “没,没什么事。”他呐呐。

        平日里都是女生追着他,在篮球场外看他打球,买了奶茶等他下课,主动加微信邀请他约会。他以为建立一段情感关系很简单。

        “那我走了。”他垂着头,抱着篮球自觉地向后退。

        曾谙嗯了一声,在手机上翻出自己买的英语词汇电子版低头默背,她记性非常好,只要读写几遍就可以轻松记住,因此从小到大都是班级里的优等生,也是凭借优异的成绩和奖学金上了那所私立的高档高中,从此和沈辞那群人认识。

        苏归雁站到了儿童篮球场的边缘,旁边的工作人员给他递上了记分板和哨子。他是这场儿童篮球比赛的裁判员。

        小孩子动作本就笨拙,别说投篮,就是带球跑都连滚带爬的,他也不可能真的拿那些篮球规则来要求他们,因此他这个裁判就显得可有可无。

        而他的目光也总是忍不住瞥向曾谙的方向。

        此刻外面没有新的人路过,她背挺得笔直,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伸出修长的食指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柔顺乌黑的头发落下,映衬着她的脸小巧白皙,看起来冷淡又清丽。

        比完赛他还要回去继续上课,但是一晃神就看不到曾谙了。

        等到下了楼才突然看到她正站在楼梯口给过往的人发放传单。

        他仰头,一抬眼就对上了她的眼睛。一下子,他心脏猛地紧缩,却看到她只是淡淡地移开了视线。

        曾谙晚上回去的时候,别墅里的灯还是黑的。

        她进去换鞋之前,视线下意识落在了电梯门上。

        门没动。

        她换了鞋,又摁亮了吊灯,没人。

        下意识松了口气。

        然后又觉得自己太过敏感,沈辞也不是天天都无聊地来堵她。

        曾谙回去洗了个澡,换上衣服,坐在床边掏出一个小袋子。袋子里是许多五颜六色的小珠子堆在一起,她掏出来开始做手工的小摆件。

        母亲一开始发病的时候,人还算精神,空了就串这种珠子做精巧的小玩具赚零钱,为他们减轻负担。

        她现在串的这包,就是妈妈用了剩下的,没事的时候她就拿来串,串好了又拆掉,一直重复。

        这能够让她感到内心回恢复宁静。

        别墅里,沈辞躺在二楼画室的地上,旁边四处散落着画纸,上面溅了不知名的血迹。

        他紧闭着双眼,眼皮下瞳孔不自然地转动,整个人僵死一般躺在地上。

        突然,他垂落的胳膊猛地抬起,一把抓住身边的画纸,紧紧抓紧,画纸瞬间皱成了一团。

        他拼尽全力翻了个身,手碰到了摆在窗边的画架,用力一扫,噼里啪啦画架一下子向后面倒去,连带着撞倒了几幅随意堆放在那里的油画,发出不小的声响。

        楼下的曾谙听到了一点儿动静。

        但是很细微,因为房间隔音很好。

        她还是出去看了一眼,客厅里没人,静悄悄的。

        环视了一圈四周,见确实没有异常,她转身正要离开。

        突然,又是一声响动。

        虽然依旧细微,但她却能明显听出来,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

        曾谙皱紧眉头,从楼梯上了二楼。

        她第一个去查看沈辞的卧室,他的门是可以从外面随意打开的,但是里面没人。

        床上的被子还是乱着的,轮椅不在。

        她心里开始发慌,难道是出门了?毕竟今天一直没看见他。但是之前拽着他出去都不肯,怎么会主动出门,难道出了什么事儿?

        周围又恢复了寂静,刚刚那点儿声响仿佛是她的幻听一般,也许是门框被风吹动的声响。她压下心头的杂念,转身去打开旁边的第二间房门。

        啪——

        门锁也是坏的,手轻轻一扭就开了。

        房间里很暗,看不出什么。

        “沈辞,你在吗?”

        没有回应,她伸手去按墙上的灯。

        画室瞬间明亮了起来,她也清晰地看见了里面乱糟糟的情况。

        画架倒在地上,颜料四溅,原本靠在墙角的五六幅油画也都横躺着。

        沈辞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衫侧躺在木质的地板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双眼紧闭。

        曾谙整个人懵住了,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她刚刚猜测了许多,也许是沈辞又在作,胡乱发脾气。但从没想到他这样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好像,好像没了一样。

        不会的,那不会发生的。

        她猛地冲上去,跪坐在地上,趴倒在他头边。

        “沈辞,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沈辞?”

        没有反应。

        她伸出手放在他的脖颈的大动脉旁,过了一会儿感受到他虚弱的脉象,精神才骤然松了一些。

        还来得及,还来得及。

        她马上拨通急救电话开了免提放在地上,等待接通的时候翻开他的嘴巴检查气管是否通畅,确认了没有异物后将他小心地翻了过来,跪坐上去立刻双手交叉进行人工呼吸。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接话员的声音。

        和对方说明了情况和地址后,接话员问:“您知道他发病的原因吗?”

        曾谙看向地上已经空了瓶子:“应该是,食用止痛药过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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