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没什么。”
知道她今天去不了,他也不太想去了。
曾谙也不多问。
她内心没什么波澜,也没什么好奇心。
等到晚饭前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过来,正好曾谙在给他活动脚踝。
沈辞伸手接过电话,是方池打来的,他皱眉,表情不算高兴。
还没等他说话,那边先开了口:“我的哥,你今天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啊,今天可是给我出道观办的接风宴!”
“你昨天才下了山,今天就都不打算回去了?”
“嘿嘿,我把曹意珂拿只镯子顺手送给我爸了,哄了几句就放我下来了。他看我瘦了这么多,心疼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再让我上去过那种苦日子。一句话,来不来,不来不是朋友。”
“没空。”
“别跟我扯有空没空啊,我知道你现在整天闷在家里。李子轩那家伙成天看我不顺眼,是不是他又在你跟前说我坏话了,你不待见我了?”
“李子轩出差去了,别这么说他。”沈辞有点儿不高兴。
“我就知道你在乎我们这些发小,那等会儿马上就过来,我把电视塔顶的空中餐厅包下来了,到时候找你还有点儿事儿。嘿嘿,你来的时候能不能把你家直升机搞过来,刚好这儿楼梯能停,我还带了朋友,一起旋一圈呗。”
曾谙离得几近,沈辞打电话也不避着她,所以电话的内容她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这里的时候,她转动他脚踝的动作一顿,沈辞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看了她一眼。
然后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我腿不行,不合适上直升机。”
方池满不在乎地说:“那你就别上去了呗。”
曾谙挑眉,松开了握着他脚踝的手,挺拔地站在那儿,直接明晃晃地看着他怎么回应。
把他叫过去,不顾及他的意愿一直要求他必须过去,还得带直升机,为他和他的朋友享乐玩耍。
沈辞他是看不出来这个方池把他当成了工具人了吗?
手机那边的嘈杂声变得越来越大,好像是有人贴近方池的手机在说话:“辞哥,来呗!我们还没做过直升机呢!”
“就是啊就是啊,要不直接送一辆给咱们,毕竟你们这么有钱!”
兴许是喝嗨了,声音忽远忽近的,语调里是掩饰不住的肆意妄为的劲儿。
沈辞回话前又看了一眼曾谙。
面无表情,明明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是总能感觉到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高兴的气息。
“不去了,下次吧。”他犹豫了一下,说道。
曾谙冷笑了一声。
还有下次?下次就去?
房间里特别空旷。
偶尔有窗外的车辆亮着灯开过,掠过黄色的光。窗边放着的立式蘑菇形的落地灯亮着。
他的心随着她的这声冷笑一惊。
“不说了哈,8点电视塔等你。”方池不容置疑地挂断了电话。
曾谙转身收拾东西:“今天就到这儿吧,你要是想去就去。”
说着还看了他一眼。
“看什么?”沈辞故意凶了她一声。
“没事儿,只是想到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不知道是不是能够应验。”
很明显的阴阳怪气,他听出来了。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说谁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
“说你,都是有钱人可不是凑一块了。”
······竟然无法反驳。
沈辞自己用手臂撑着护理床坐了起来,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腿:“他是我发小,回国后才联系上的,对我挺好的。”
曾谙垂下眼睫。
除了之前有一个叫李子轩的来看过他,好像确实再没有其他人在平时和他来往了,最近一次就是这个方池了。
他没有朋友吗?
又不是她,背着满身的债务,每日为了生计和还债赚钱奔波,这两点就足够吓跑很多人了。再加上她性格冷淡,不会和朋友一起去参与什么娱乐活动,自然叫不到什么好朋友,就只有乔络一个可以和她互相理解体谅。
高三出事之前,她其实是个性格活泼开朗的好学生,身边绝对不缺好朋友的。可是那件事发生之后,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他们都逐渐地离开了她。
即使高考之后有一些人跑过来和她道歉,但是又有什么意义呢?在她最需要支持和帮助的时候离开,在她不需要的时候,带着高高在上的感觉请求她的原谅,然后奔赴属于他们的美好未来,将她留在灰暗的过去。
真自私啊。
她不会原谅他们的。
当时她绝望地想,她不需要朋友。
但其实人是社会性的群居动物,是需要朋友的。
沈辞呢?他误食了那么多止痛药进医院,却只有李子轩来看了他,他这样耀眼的人也会没有朋友吗?
可能有吧,因为权势攀附在他身边的那些虚假的“朋友”,这些又真的称得上是朋友吗。
竟然会和她有相同的境遇。
不知道是觉得好笑还是惊讶。
曾谙:“不需要和我解释,对你不好的人还是少来往。”
“你不会在吃他的醋吧?”他突然手一顿,脑回路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表情突然变得很复杂,“我之前还问过你,你不会还喜欢我,没必要吃男生的醋,我又不是双性·恋····”
嘭——哗啦——
他的衣服被扔到头上,盖住了整个脑袋。
“你以为自己多好,我这么多年还对你念念不忘?还有,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她转身大步推门离开。
沈辞伸手拉下衣服,脸上原本复杂的表情变得更复杂了。
他不够好?那里不够好?
是不够帅还是不够有钱,还是不够聪明不够有才华?
要么就是她眼睛瞎了,要么就是口是心非。
他就知道,她肯定是喜欢自己。
曾谙脑子里如一团乱麻,回房间拿起衣服就冲进浴室里。
等到打开淋浴,温热的水流冒着蒸汽,舒缓地洒在她的身上,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刚刚被激怒起来的情绪却随着松弛的环境缓慢地涌了上来。
再怎么可怜,他还是那么恶毒,她告诫自己。把激涌的情绪尽数吞进了身体。
水蒸气氤氲开来,浴室磨砂的门和外面的镜子被雾气遮掩得严严实实。
她洗得很慢,洗了半个小时才出来。
也许对别人是平常,但是和以前的她相比较,这已经算是奢侈了。
租住的房屋,连水电都得省着用,不敢浪费多一点点。即使洗澡是她唯一放松的方法,她也会克制自己。
但是自从来了这里,那种生活压力带来的紧张感慢慢被松弛了下来,也许是从奢入俭难,从俭入奢易吧。
但是现在多泡了一会儿,还是会觉得心虚,似乎这些都不该是她应得的。
反而在反思的时候另一方面的压力更甚,内心会更迟钝以及焦躁。
她穿着浴袍出来,伸出手抹了一把镜子,将雾气抹掉,露出清晰干净的镜面,看着镜子里那个再次变得迟钝麻木的人。
她的身体里面好像出现了一些问题。
……
方池在电视塔挂断电话,旁边的人有些兴致缺缺:“是不是不愿意来啊,那今天坐不了直升机了。”
“肯定来,不用担心!你别看他平时嘴巴毒得要死,其实很好拿捏的。”他得意洋洋,信誓旦旦道。
旁边的人忙恭维他:“还是方总会来事儿,咱们今天看的那块地皮你帮我们一起给沈辞推荐推荐呗,他一出手肯定是大手笔,到时候说不定可以直接把那一片给买下来。我已经打听好了,那地儿肯定要拆,后面得规划做一个商业区,肯定能大赚一笔。”
“你小子还挺有门路的啊,那荒郊野岭的地儿都能打听到要拆迁,你们家是认识从政的哪位了?”方池剃了胡子,换了身西装,人模狗样地坐在那儿拿着高脚杯,拍了拍旁边温向的头。
温向家里是个暴发户起家的,但是近几年也在申城越做越大,有一定的资产和资格进入上流圈子了,才被方池带在身边跟着这些富二代富三代混。
他这次偶然得知了申城东边省界处,有一块地皮,政府有意向要拆迁,和开发商合作建一个商业区分流市中心的人流量,当下找到了方池想让他入股。
他说得头头是道,方池被他爸放出来后,不但没有低调行事的想法,反而急于想要靠这个项目打个漂亮的翻身仗,所以就应了下来,其实里面的细则也没怎么调查清楚。
想到沈辞有钱,找他出大头,即使到时候亏了自己也不会损失太多。
反正他经常问他借钱,还不还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是之前饭局上偶然认识的一个大佬喝醉了才私底下和我透露的,不然他根本就不肯说呢。”
“改天引见着一道认识认识?”
温向摇了摇头神神秘秘地说:“那可不能。他说万一别人知道是他透露的,可能仕途不保。”
方池想了想也有道理,现在政府管得严,多少贪污受贿倒了,大企业每年都被监管局盯着,现在的人不是以前了,人情带一带,遮一遮,那些不能摆在台面上的事儿私下里也都能解决了。
可是现在的年轻人忍不了,别人在台面下占了三分利,那他就在台面上少三分利。谁愿意自己的利益被别人的不正当手段夺取呢?
加上这又是个网络信息社会,大众有了为自己发声的机会,对他们这些上流阶层的人却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那行,等会儿沈辞来了让他给你投个几百万。”他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趟。
原本优雅干净的空中餐厅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群魔乱舞的空中酒吧。
两边大片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城市灯红酒绿的光,以及道路上飞速驶过的车流,好看又不好看。
乍一看炫彩华丽,看多了就显得刺眼了。
温向一看他自信的样子立马喜笑颜开,心里也跟着觉得这事儿肯定能成。
……
餐厅里,晚上八点人才开始慢慢多了起来。
这种喝酒享乐的项目,深夜才是真正的开始,八点钟餐厅准时上了菜。
门口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却始终不见沈辞。
方池从一开始的淡定,到不确定,一直等到九点钟,还打不通沈辞电话的时候,他急了。
事情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怎么会没理由地拒绝自己?
之前问他几十上百万的借钱都给,自己不还他都没说什么,而且之前在家里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难道是因为曹意珂?
可是她后来不也很识趣地走了吗,但是他也没怎么对自己发火啊。
方池心烦意乱地想了许多,温向端着酒又靠过来:“沈辞怎么还没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
方池瞪了他一眼,没回答,转身打了熊航的电话。
没接。
故意的?他第一个冒出这个念头,熊航是沈辞的助理,这个手机是24小时都会开机的,不接肯定不是没听见。
他又打过去几通,还是没有回应。
这次是真的意识到不对劲了。
方池走出了嘈杂的餐厅,眉头紧锁,外面安静的环境下将手机那头的忙音凸显得更加明显。
他收起手机,狠狠踹了一下墙,压下心头浮起的不安……
不会的,沈辞那么顾及发小情谊,怎么会说翻脸就翻脸呢?
他用微信给他发了一长串的小作文,大致就是说那些老话,他们小时候的情谊,他有多么关心他,对于他故意不理人的行为受到了多大的伤害。
把场子上学的那一套用得明明白白。
虽然不回消息,但是对方没把他拉黑,他的心又安定了几分。
温向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看见他出去,在餐厅的里面犹豫了一会儿,即使室内的灯光多么刺眼,音乐多么动感有节奏,他的直觉也是一直不安地狂跳,完全无法沉浸去享乐,生怕自己的项目做不成,忙跟着他走了出去。
见方池愤愤地拿着手机打字,怕打扰到他,还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等他收起手机的时候才走过去询问道:“怎么样啊,是不是真的有事儿没法来?”
方池一转头,就看到温向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他在心里嗤笑一声,果然是暴发户的儿子,沉不住气,一点儿事儿就开始惊慌失措了。
他是谁?他能搞不定?
圈子里谁不知道他和沈辞的关系,都又羡慕又嫉妒他能这样和沈辞称兄道弟,恨不得重新投个胎,背地里又有多少说三道四的。
只不过现在出现了一点儿小插曲,他肯定可以解决,但是刚刚才和他打了包票,说沈辞要来,现在又没办法请过来,实在是伤面子,说不出口。
方池不耐烦地推开他:“和我道歉了,说腿疼得不行,来不了,下次补偿我。你放心好了,项目的事情肯定没问题,把心吞回肚子里。”
温向点点头:“我肯定是信任您的。”
他满意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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