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51
天气还挺冷的，她捂紧了围巾低着头加快脚步出了这条小道，前面看见小区门口的保安亭才舒了口气。
小区的保安亭是24小时都有保安值班的。
以前被高利贷围追堵截甚至严重到直接绑走的经历让她很难不保持足够的警惕。
旁边就是亮着灯的便利店，还有不少人在街道上走来走去，扑面而来的人气让她一下子有了安全感。
便利店的玻璃门一拉开，门上的感应器感应到有人经过就开始播放欢迎光临。
便利店不大，高高的几排货架遮挡住视线，让人无法看清店内的全貌。
前排的都是一些饮料汽水，食品摆在后面，她绕过两个货架走到里面才看到有一个高大的背影站在货架之间，低着头拿着牛乳和三明治，低头看着背后的配料表。
她猛然停住脚步，仅仅只是看到背影，她就已经可以立刻认出来这个人是谁。
沈辞，他怎么在这里？
她的脚步凝滞了，甚至下意识想要往旁边的货架里躲藏。
但是沈辞却拿着手里的东西径直走向了柜台去结账。
曾谙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自己，转身躲进了货架中间，低头假装选择商品，实则一直在等沈辞离开。
如果有人离开会经过门口的感应器，招财猫会再次发出彩玲声。
她手搭在面前的架子上，摆着一副挑选中的样子，却再也没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但是这个声音一直没有响起。
“你例假提前了吗？”
曾谙被吓了一跳，意识到面前的是一堆卫生巾，猛地缩回手，莫名有些局促地转过身。
“你来干什么？”
沈辞穿着长长的黑色大衣斜靠在货架边上，她得微微仰着头才能看得到他的眼睛。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那你又为什么走？”
他的目光沉沉的，脸上表情好像写着不在意，但是语气又分明克制着自己的怒意。
曾谙心乱如麻。
她捏紧自己的包转身就要走出去。
沈辞猛然挺直了身体，皮质的马丁靴在光滑的瓷砖地面敲击出清脆的声响。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牢牢扣紧。
“半个月，我等了你半个月的时间，我以为你好歹会跟我解释一句的。”
曾谙被他扯了回去，挽在肩上的包随之跌落在地上。
她弯曲胳膊与他隔了一段距离，然后推开：“我们已经解约了，我帮你完成了复健，你帮我付的债款我也还清，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她说话的语调在经过刻意地调整之后显得格外理智冷静，像是医院里透明吊瓶里的冷盐水，一滴一滴匀速地下落，流进静脉，让人感到难以阻挡的冰冷。
这里的争执已经引起了店员的注意，正在往这边张望着走来。
曾谙弯腰捡起自己的包，什么也没买，转身加快步伐离开了便利店。
沈辞紧随而上，他也不说话，只是一直跟着曾谙。
“不要再跟着我了。”她实在忍不下去，回头呵斥他。
沈辞把自己刚刚买的三明治和牛乳递给她：“我给你买的。”
曾谙后退半步，没有接，她深呼吸一口：“沈辞，我们就到此为止，好吗？”
沈辞僵在那里。
她转身进了小区，门口是有需要人脸识别和门禁的，他就站在那儿一直看着曾谙进去，手里紧紧捏着自己没有送出去的食物。
曾谙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拐角处。
单元楼里的电梯很快下降到了一层，门打开走出来几个人，旁边一个大叔和曾谙在一起等电梯，他进去后曾谙却站在门口犹豫不决。
“你要坐吗？”大叔好心地提醒道。
她不确定沈辞是不是还站在小区门口，抓着包的手无意识地拧着包带。
被提醒后才恍然回神，然后对大叔摇了摇头：“您先上去吧，我还有点事儿。”
她走出单元楼向门口的方向张望，中间隔了一条满是绿化的小路，其实是看不太清楚门口有没有人的。
她下意识往前走，然后猛地收回迈出的步伐，转身回家。
不能去找他。
李子轩凌晨的时候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沈辞啪一声推开门，径直走进了房子。他的身上还沾着露水，嘴唇苍白，眼下有淡淡的乌青。
他原本被吵醒的怒气全都转化成了震惊：“你昨天晚上不是去找曾谙了吗，这中途还跑去盗墓了？”
沈辞脱下大衣，纤长的手指扣住黑色的大衣，显得冷白，眼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去洗澡，今天先住你这儿。”
“不是，这是被赶出家门了怎的？”李子轩给他拿了套新睡衣，“我可是瞒着乔络给你提供的有关曾谙的情报，你就这么搞砸了？”
沈辞嘴角紧抿：“乔络有跟你说最近曾谙有什么反常的事吗？”
“没，这我可帮不了你，不能为了兄弟出卖女朋友是吧，今天告诉你行踪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了。”李子轩笑，“而且不是吧，沈大少爷也有不如意的时候啊？”
沈辞没理他，脸色铁青地进了浴室，砰一声摔上了门。
李子轩在外面幸灾乐祸地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记录这难得的一刻。
曾谙昨天睡得不是很好，闭上眼睛就是噩梦，早上六点钟的闹钟响起的时候她反而觉得松了口气，不用再强行逼迫着自己去睡觉了。
昨天晚上空腹了一整晚，起来的时候却有些食难下咽，稍微煮了一些粥喝了一点就开始背单词。
申大的校园卡还没有租到，她现在准备暂时居家学习。
她去了程闵介绍的医院部门，已经面过试，只是还没有发最终的录取通知。
如果能通过是最好的，不能通过就只能再出去另外找，她准备一直兼职到四月份后再开始全职备考。
毕竟因为她提前结束合同，其实手头盈余根本不剩多少。
申城的房租是很贵的，她全款支付之后基本上生活用费就所剩无几了，所以她很珍惜自己的房子，打扫得很干净，在学校的二手市场里淘了不少便宜的生活用具。
这好像是寓意着她新生活的开始。高中负债之后到处租房奔波的生活让房子在她心里产生了很特别的意义。
即使是租来的，她也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收拾和整理屋子，在干净明亮的窗户前摆上书桌学习，能让她暂时忘记掉关于沈辞的那些杂乱的思绪。
苏归雁帮她租到了校园卡，他们见面的时候上次那个男同学高沛也跟过来了。
“他死皮赖脸非要跟着我的。”苏归雁控诉。
高沛冲着她露出八颗大牙。
“没事。”曾谙记得他，因为他是医学院的学生，“谢谢你们帮忙，上次没吃饭，我今天请你们吧。”
“这都是小事，还是我请你吃饭。”
曾谙刚要开口和他推拒一番，就被高沛开口打断。
“行呗！今天曾姐请我们吃，下次我们再请回来不就得了。”他拍了拍苏归雁的肩膀，向他挑眉。
这不就制造下一次吃饭的机会了。
“你们不用请回来。”
他们表示没听见。
曾谙无奈。
三个人吃饭的时候交换了微信，曾谙也不隐瞒，说了自己想考医药的专业，高沛是学临床的，不算相关，但是很上道地给她推了好几个最近医学院开展的讲座和教学课程。
申城大学之类的讲座非常多，请的都是业内知名的教授，而那些教授也同时是三甲医院的专家主任，拿着校园卡进学校，看好了时间坐进教室就能听。
曾谙很感谢，这对她的帮助其实很大，刚好下午就有一场，吃完午饭她就跟着两人进了学校。
苏归雁很热情地给她介绍了学校里的建筑和路线，一直走到举办讲座的那栋楼。
“这栋楼平时都是研究生上课的地方，一楼的会议厅很大，所以一般教学讲座都在这儿举办。”
临近上课，路上有不少学生从宿舍楼的方向往这里走。
曾谙点了点头，跟着他沿着楼梯上去，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
她猛地回头，那个男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也要回头，她又提前一步转过了头。
苏归雁察觉到不对劲，回头看了一眼，刚好和那人对上视线。
那是个很健壮的男人，个字高大，浑身都是昂贵的奢侈品，年纪看起来也有26，7了，估计是研究生。
“怎么了？”苏归雁弯腰问。
曾谙摇了摇：“没事，刚刚看着像是一位故人，但不是。”
苏归雁也没太在意，领着她进了会议室然后就去体育馆上课了。
曾谙坐在中间靠前的位置。
讲台上有工作人员在调整布置位置，越来越多的学生走进来签到，找座位坐下。
她有些心绪不宁地看着前方，但眼神是虚焦的，没有落到实处。
脑海里忍不住回放刚刚和那个男人擦肩而过的画面。
很像，不，几乎可以确认，那个人就是他。
那个高中和曹艺珂一起，形影不离的，她的噩梦。
旁边的座位被人放下，一阵窸窣的衣料摩擦声后。
“曾谙？”
砰——
那个熟悉的，如同恶魔般的声音如同一束烟花突然在耳边炸响。
“我就说刚刚好像看见了你，果然是你啊。”
她像是突然听不见也看不见一样，浑身的汗毛竖起。
甚至说，比起曹艺珂，她更恐惧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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