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心弦之律
仙芝元神出窍,遁速极快,这地宫本就不大,转眼他就回到本尊体内,而追上来的地仙对地宫不熟,追了一段便将人给追丢了。
先前以元神之身受了地仙一击,仙芝也受了些伤,那粒充当化身的仙芝髓也丢了,仙芝本尊睁开双眼,眼中满是怒气。
琅嬛天音连绵不绝,但仙芝充耳不闻,直接在原地施法,手指在地宫墙壁上敲打,仿佛在弹奏什么曲子。
“咚,咚咚……”声音在地宫中响起,传往四面八方,这声音宛如沉闷的雷声,但却极有节奏感。
正追上来的地仙忽然身形一顿,听得这声音脸上顿时露出痛苦之色,随即用手按住胸口。
这声音中不知有何古怪,他听了以后心脏竟似不受自己控制,疯狂地跳了起来,血液在身体中加速流动,经脉顿时乱了套,像是一条小溪里忽然涌进了一条大河的水。
“好难受。”另一边,苏沐雪忽然也感觉心脏有些问题,四人本来正往藏宝库的宫殿中去,那边有禁制,即便是仙芝,一时半会也进不来,却在半路就听到这奇怪的声音。
“这到底是什么声音?”四人都如遭雷击,纷纷伏下身子,几乎趴在地上,试图缓解身体内部的紊乱之象,血液受心脏驱动,流动的速度快了好几倍,以正常的经脉根本承受不住,再这般下去,定然浑身经脉碎裂,身体被血液冲碎。
“这是心弦之乐,世间居然真有人会这等高深乐术。”姜小山喘息着道。
苏沐雪也瞬间明白过来,当年洛青禾教他们兄妹二人引虫的乐术时,便曾讲过,心弦之乐以音律牵动人的心脉,一旦听了这心弦之音,心脏血脉便不受自己控制,只会随着心弦之乐的节奏跳动,生死便掌握在对方手里,对方只需将节奏稍改,人的经脉本就脆弱,在这等变化之下只会爆体而亡。
因此洛青禾曾说,若遇上会心弦之乐的人,一定要离得越远越好。
二人也没有想到,地宫里的仙芝居然会这等玄妙法术,难怪先前死去的人尸体都是碎的,原来都是被这心弦之乐炸碎的,二长老居然只断成了两截,看来实力不错。
“没想到仙芝一辈子没出过地宫,反倒以赤子之心练就这等高明的法术,仙音谷的可能做梦都想不到,自己阵法里的琅嬛天音,倒教出来一个好徒弟。”苏沐雪支撑着坐了下来,祭出自己的惜凰琴,试着弹奏乐曲,以音律搅乱这心弦之乐的节奏。
苏沐阳和姜小山也都照做,一人祭出鸣鸾笛,一人祭出草叶,只有邋遢道人不通音律,勉强以法力守护心脉。
仙芝从何处习得这法术并不难猜,他自有意识起便待在地宫之中,当年地宫完好,琅嬛天音必然也如现在这般响彻不休,也不知如何让他学了些去,竟达到了乐理中最高的境界。
他一直没有机会学别的东西,只被关在药园之中,想必这也是他唯一擅长的法术了。
三人合奏平息心脉躁动的曲子,试图摆脱心弦之曲的控制,然而仙芝境界高远,三人中对音律之道理解最深的姜小山也远远不及,苏沐雪将神钧天奏图祭出,召唤一位神君相助,却也没什么效果。
“不行了,好难受。”苏沐雪弯腰吐出一口血,说道,仙芝显然是动了真怒,心弦之乐的节奏越来越快,她的经脉已经快受不住了。
地宫中两种乐声交织,琅嬛天音和心弦之乐宛如两个对头,仙芝自身承受着琅嬛天音的攻击,也是勉力支撑,但手指一直在墙壁上敲打,发出沉闷的声音。
地宫本就设计成能够高效传递声音的形状,心弦之乐并不是以真的乐声攻击,而是靠弹奏时的震动节奏,众人就好像是放在一面皮鼓上的米,敲鼓的人怎么敲,这些米就会随之抖动。
另一处,地仙也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他本是追着仙芝过来,离得最近,受到的影响也最大,不一会儿就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开始破裂,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先前进去的人明明都是人仙,何故突然有了这么厉害的手段?
他绕过一处回廊,终于看见了倚靠在墙壁上的仙芝,后者也头疼欲裂,但总比其他人重伤吐血好些,被这琅嬛天音攻击,他几乎失去意识,但因为怒意,手指还一直在继续弹奏,随着他的指节敲下,地宫墙壁上肉眼可见泛起一圈涟漪,随即扩散出去。
他修为堪比天仙,这些律动便直接传遍整个地宫,此时地仙带进来的散修已经全被震死,只留苏沐阳那边四个人和眼前的地仙。
声音有回荡的能力,仙芝也从回馈的震动中判断地宫的情况,这是另一种独特的探查方法,与神识查看无异,甚至更加精准,就算敌人有隐身的法宝,可以躲过神识和目光,声音的回荡却是躲不过去的。
地仙见着仙芝,瞬间感应到他的气息强大了许多,虽想不通是何变化,但此时他要忍受琅嬛天音,又要承受心弦之乐,已经是强弩之末,崩溃在即,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只能出手。
“你们都要死。”仙芝十分虚弱,没精打采说道。
地仙闻言一笑,道:“本来拿到宝物还可放你一马,现在你没机会了。”说着祭出乌木棍,对着仙芝打下。
仙芝没力气躲也不需要躲,乌木棍砸来,他抬手一挡,木棍砸在他身上,却一点事都没有。
“这不可能。”地仙目瞪口呆,仙芝气息虽然强大,但境界还不是地仙,他判断不清他的实力,但这木棍是他本命法宝,这么砸一下哪能这么轻松?
“没什么不可能的。”仙芝邪邪一笑,没在弹奏的一只手虚虚一握,地仙只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握住,浑身血液流动一滞,随即全部炸裂开来。
他的身体像是气球一样鼓了起来,身体内的血液横冲直撞,像是一道道潜藏在深海底下的暗流,终于有一道刺破他的身体,流了出来,随即更多的血流找到了突破口,纷纷涌动而出。
他的身体像是一个筛子,此时被人装了水,便开始漏,仙芝静静看着,过了一会地仙没了气息。
“元神也跑不掉。”仙芝又说道,那边地仙身体里钻出一个透明光团,是人形模样,闻言抖了一下,似是十分害怕,正欲求饶,仙芝屈指一弹,元神便仿佛烛火被风吹了一般,轻轻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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