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铜亭外什么都没有。一如周祈安和贺雨来时那样，在夜色中显得安静而诡异。

        贺雨也从窗户里跳了出来，巡视着四周道：“刚才的是什么人？听他们说的内容，应该与城里婴孩魂魄的事情有关。咱们这趟没白来。”

        周祈安觉得有些奇怪。从两人的谈话看，他们彼此应该是认识的。既然亭子外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在亭子里偷听，其中一个人为什么还要改变声音呢？还有那个妇人的声音，他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只是现在也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

        周祈安道：“刚才他们说要先把今晚的事情做好。我估计，今晚会有婴孩出生。咱们要找到那户人家从中保护，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咱们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冶城这么大，总不能满城找哪家今晚有孩子出生吧？”贺雨同意周祈安的意见，却不知要从何找起。

        周祈安稍加思忖，两眼一亮，道：“我知道要去哪里了！”

        贺雨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周祈安眨了眨眼，很是得意的道：“前天我在街上看到有步辇游街，当时听到有路人说，那是王家得了高人指点，借此祈求快出生的孙子平安。我估计就是这家了。咱们先去看看。”

        贺雨看他的样子吐槽道：“怎么什么事情都少不了你？要不是相信你的为人，我肯定会认为你就是幕后黑手。”

        “我也不想啊。从来都是事情找我，我可从来都不惹事的。”周祈安显得有些无奈，也调侃道，“特别是认识你后，每次见面都是麻烦不断。”

        周祈安和贺雨认识的时间不长，并且一开始相处的并不算愉快。好在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加之又都是比较直爽，喜怒都表在面上，类似的处境让他们很容易相互理解。一日相处下来，已如多年老友般，互相吐槽打趣。

        两人稍稍谈笑了一下，舒缓了一下气氛，准备去前往王府。

        上次去王府，周祈安主要是寻着空气中的乳香气一路找过去的。这次只能凭借当时的记忆。周祈安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上次走过的路线，结合他对冶城整体布局的了解和他们先在所在的位置，先找出大体的方向，然后和贺雨急往王府而去。

        走着走着，四周渐渐升起浓雾。

        好在周祈安的方向感很好，两人在大雾里穿梭了一阵，很快便看到了浓雾中两个朦胧的红色亮点。

        此时的王府不像前几日那样大门紧闭。府里的家仆李有贵正焦急的四处张望，明显是在等人。可是碍于冶城戌时后不出门的风俗，始终只是在府门内来回跺着步子。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迈出门的时候，两个身影从雾中快步走了出来。

        李有贵大喜，再顾不上其他，冲着两人就跑了过去，像怕他们跑了似的，一手抓住一人就往门里拉。

        这两人正是周祈安和贺雨。

        周祈安原本想和上次一样，带着贺雨从发现女偶的小院翻进王府。不曾想刚到跟前就被李有贵看到，来不及避开，就直接被拽到府门前。

        李有贵激动地道：“你们就是老方新找的人吧？怎么这个时候才来？老方呢？他怎么没和你们一块？”

        周祈安和贺雨相视一看，虽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从他说的内容判断，应该是将他们和被人搞混了。他们本来是想偷溜进府的。现在有机会正大光明地进去，正求之不得。两人都担心说错话露馅，只笑了笑，没有贸然答话。

        李有贵见两人不说话，笑得也有些勉强，以为他们是有别的意思，忙道：“放心，你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说完想了一下，又补充道，“至于钱的事，更不用担心。会按说好的给你们的。”

        贺雨正欲开口说话，感觉周祈安扯了扯他的衣服，忙闭了嘴。

        周祈安笑着道：“这位大叔，我们不是担心钱的事情。来之前老方只说来了就有钱拿，对来后要做什么说得不是很清楚。我们还不知道到底要来干什么？

        原本，王家为了解决婴孩生病的事情特意请来宫楠栎。宫楠栎来了后，说婴孩生病是邪祟取走婴孩魂魄所致。为了抓住邪祟，还特意按照他的要求做了金娃娃和乳香香粉，找人抬着步辇带着这两样东西在城里四处招摇。当天晚上，被金娃娃和香粉引来的泥偶果然中了圈套。却不曾想，半路周祈安冲了出来。因为他的插手，不但没能消灭邪祟，反而让它跑了。这些让王家上下惊空不安，生怕邪祟折返报复。宫楠栎虽然承诺会负责到底，确保王家老少和未出生的婴孩安全，但王老爷已经不相信了。他表面上应承着宫楠栎，背地里却拿着从云游术士手里买来的法阵图和法器，准备自己按图布阵，无论如何要保护未出生的孙子安全。

        这个法阵布置起来很简单，按法阵的要求，还要找二十名男子在阵中护阵。护阵肯定回有危险，王老爷便命李贵花不惜花重金找人。好容易在城里找了二十个人，可临到跟前有两个人因为害怕跑了。李贵没有办法，只得找来牙人老方，让他出城无论如何要再找两个人回来。

        李有贵听周祈安这样说，随即明白了。

        肯定是老方担心说出实情没人敢来，只对找到的人说有活要他们干，并承诺会给重金，先把人骗来再说。

        李有贵心里暗暗骂了老方几句，却也知道此时不能把事情说出来。如果这两个人又跑了，肯定会拉他去充数的，总归先把人凑够交差最重要。

        他堆着一脸的假笑，含糊道：“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我家少奶奶今晚临盆，为防止有事，你们只要守在院里就行了。其他什么都不用做。”他低头注意到贺雨手中用布条缠着的淼微剑，问道：“这是什么？”

        贺雨道：“没什么。我用来防身的。”

        李有贵嘴里嘟囔了一句，听不清说了什么。但从他看人的鄙夷眼光猜想，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贺雨心有不满，刚想跟他再理论几句，就见周祈安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让他忍忍。

        周祈安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在李有贵面前的重要性，担心贺雨的话惹恼了李有贵，不让他们进府。按照李有贵说的，他们进府的工作就是给要生产的王家少奶奶做护卫，这简直是瞌睡遇到枕头，肯定不能错过这送上门的机会。

        贺雨自然明白周祈安的意思，瞪着李有贵默不做声。

        周祈安将他往身后拉了拉，道：“我兄弟习惯出门带个东西护身。正巧今晚是来做护院，真有事也能用得上。如果您觉得不好，我们就不带了。”

        李有贵此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和他们计较，道：“既然带了就拿着吧。别啰嗦了，快跟我进来。”

        两人跟着李有贵过了穿堂，绕过一个花园，又经过一个佛堂，还没有到地方。周祈安判断，他们前去的地方应该与他们碰到女偶的小院是相反的方向。

        很快他们就听到阵阵传来的女人痛苦的嘶喊声。随着逐渐接近，声音显得更加凄厉。两人都是第一次听女人生孩子，都被这撕心的声音惊住。

        贺雨紧张地看了眼周祈安，有点不敢相信：“女人生孩子都这么痛苦吗？听着太吓人了！”

        周祈安在这件事上并不比贺雨知道的多，支吾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女人。”

        贺雨心里有些不安：“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李有贵狠狠瞪了两人一眼，道：“你们都闭嘴，安静地待着。一会儿只管按照吩咐做事，不许乱说，乱看。”

        两人不再吭声，随着李有贵经过花廊，就看一堆人围在一个小院门口，看着都是二十多岁上下的年轻小伙子，便知道到地方了。

        李有贵领着两人来到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跟前，道：“曹管事，最后两个人到了。”

        曹管事将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番，道“这两个人看上去年纪很轻，没问题吧？”

        “没问题，都已经说好了。”说着，李有贵扫了眼周祈安和贺雨，将他们往前推了一把。

        贺雨还没反应过来，周祈安已经明白了，一副憨厚的样子道：“这位大叔都跟我们交代过了。”又装出很紧张的样子，“原来说好的工钱你们可不能不认。”

        曹管事眯着眼睛，脸上浮出一丝怪笑，道：“工钱自然不会少了你们的。你们只管好好干活，做的好了还会加钱。”

        周祈安听了，将贺雨拉到身边，拍着胸脯保证道：“管事放心，我们兄弟俩一定会好好干的。”

        贺雨随着周祈安的样子也点了点头，眼里却是满满的不屑。

        曹管事没有在意贺雨的态度，见两人也算表了决心，从身上拿出两个铜牌递给二人，道：“你们将这个牌子贴身放好，稍后会有用的。现在先和其他人一起在这里等。需要的时候自会叫你们。”说完不再管两人，转身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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