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李有贵并没和和曹管事一块进去院子。他知道已经没他什么事了，完全放了心，神情轻松的守在院门口，用或嘲弄或怜悯的眼神审视着众人。

        这些先于周祈安他们被找来的人，三三两两的分散在院门前。有的坐在回廊的台阶上闭目养神，有的神色焦虑在树下走来走去，还有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院子里，时不时传出女人痛苦的生产声。每到这时，众人都会变得很紧张。

        周祈安问李有贵道：“大叔，我们在这里等什么？”

        李有贵白了他一眼，道：“等什么？当然是等孩子出生了。少奶奶在院里的厢房生孩子，老爷和少爷们在正房里等，你们当然只能在这里等了。”说完，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我跟你们说这些干什么？一边等着去。”

        周祈安和贺雨遂找了一个人少又方便查看院内情况的地方，时刻关注院里的情况。

        透过微开的院门，可以看到院内的石灯里燃着烛火，不时有丫鬟端着脸盆进出，还有一个妇人在正房和厢房之间来来回回。

        贺雨对周祈安刚刚表现出的卑颜屈膝很不高兴，瞪着李有贵小声道：“你刚才何必那样？不靠他们，咱们又不是进不来。”

        周祈安对于这种言语上的示弱全不在意，也知道贺雨从小养尊处优没经过这种事，此时也不想就这个问题和他多做讨论，只拿出曹管事给的铜牌查看。

        指长的铜牌虽然小，做工却很精细。两面都刻有奇怪的文字和图案。

        周祈安拿在手上横竖瞅了半天，也没有认出上边写得什么内容。问贺雨道：“你知道这上边的是什么意思吗？”

        贺雨看了后也毫无头绪，道：“这不是普通的文字，像是为了特殊的作用而专门组在一起的。说让咱们贴身放着，说不定是什么护符？

        周祈安先是点了点头，马上又摇头道：“刚才把铜牌给咱们的时候也没说具体有什么用就连把咱们找来干什么也说得不清不楚，分明就是故意隐瞒。又怎么会好心的给咱们护符？这种有钱人家我见得多了。但凡这种不计金钱的事情，都不会是什么好事。你看这些人，除了都很年轻外，有几个人看上去还很瘦弱。这种肩不能扛的人怎么可能选来做护院？肯定是有别的事。”

        贺雨道：“你说的这些我也发现了。那这牌子怎么办？”

        周祈安将铜牌收到身上，道：“先拿着吧。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到底有什么用，不好就这样丢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说话间，一声响亮的啼哭声传了出来。有人在院子里跑着去给正房里的人报喜，高喊着：“生了生了，是位小公子！母子平安！”

        周祈安和贺雨同时松了口气。周围的人却不似他俩，空气变得凝重起来。

        产房里一阵进进出出地忙碌。又过了一小会儿，曹管事从院里疾步出来，召集等在院外的众人道：“好了，到你们了。给你们的铜牌都随身收好了吗？”

        众人都点头回答“收好了”。

        曹管事点点头，道：“都随我进来吧。”

        李有贵果然不用进去，只在他们身后将院门关上了。

        这个院子比周祈安他们碰到女偶的院子稍微大一些，从布置看明显是花了心思的。青砖铺制的甬道直通正房和两侧的厢房。院子四角各放有一个石灯，幽幽的烛火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院子各处还栽有一簇簇的鲜花，这些花被人精心照顾，开得正艳，院中花香四溢。只是有一丛花是种在几个花盆中，放置于进门的甬道上，看着不仅突兀还很挡路。周祈安就险些将其中一个花盆踢翻了。

        二十个人随着曹管事进到院中，每四人为一组，分立于院中五处，并被要求四人互相靠背而站。

        周祈安和贺雨自然被分到一处。贺雨站在他的左手边，右手边和背后是两个陌生人。站定后才发现，他们在院中的位置，刚好都在那几簇花旁边。

        因为不知道这样安排的用意，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周祈安既紧张又兴奋。脑子里还想着成功后要如何向青萝炫耀。贺雨则是全身紧绷，手中紧握淼微剑，并已将剑柄上的布条去掉，随时做好出剑应对的准备。

        曹管事将众人安排好，再三叮嘱道：“你们就这样在指定的地方守好。这院里只有你们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走动离开。只要到天亮，你们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众人虽然都对这样的安排感到奇怪，却没有人问这样做的用意。曹管事见院内一切都按要求准备妥当，这才匆匆进了正房。

        二十个人就这样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生。

        周祈安开始有些耐不住了，却又担心坏事不敢随意走动。只好拽了拽贺雨的衣袖，低声道：“贺雨，你说咱们站在这里到底要做什么？这样安排有什么用意？我现在急的很，你急不急？你别误会，我不是指内急，是心急。”

        贺雨现在也有些焦急，全然没有心思理会周祈安，只随意“嗯”了一声，眼睛警惕的在四周查看。

        周祈安顿觉无趣，又看向自己的另一侧。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脸色苍白，额头渗着汗，两眼直盯着地，全身不住地颤抖。

        周祈安碰了碰他的胳膊，道：“这位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我就是有些紧张。”话虽这样说，可谁都听得出来，他连声音都在发抖。

        “哼，真没用。吓成这样。”说话的人刚好和周祈安背对背，看不见脸，听声音便觉得是个粗犷之人。

        周祈安安慰他道：“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虽然站着有点累，但很快就到天亮了。”

        他的话并没有什么用，书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身后的人道：“只是站一晚上就能收钱？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周祈安转了转头，想看看身后的人是什么样，却只看到他宽厚的肩膀。道：“身后的这位大哥，你们是不是认识啊？我叫周祈安，旁边这位是我兄弟叫贺雨。怎么称呼你啊？”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就在周祈安以为他不想说的时候，他回答道：“我叫严三，他是和我一个村的，叫权福。”

        “严大哥，听你刚才说的，像是知道到这里要干什么？我们是在门口被抓进来的，只说来了会给很多钱，也不清楚到底要做什么？”

        “在门口抓紧来的？”严三冷笑了一声，“那只能说你们运气真不好。这钱有没有机会花还不一定能呢！”

        贺雨闻言道：“不是让我们来做护院的吗？”

        “说是护院也没错。只是这院是要用命来护的。那钱其实就是你的买命钱。”严三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权福抖得更厉害了，要不是有周祈安架着，只怕已经瘫坐在地。

        周祈安还是不太明白，正欲再问，就见有人从厢房走了进来。

        从穿着看应是府内的丫鬟，手中托着一个锦盒，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往院外走。这原本是件很寻常的事，其他人也大都在看了一眼后便不在意。

        周祈安觉得很奇怪。听曹管事刚才说的，到天亮前院中应该只有他们才对，怎么这个时候会有丫鬟从厢房里出来？莫非是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是有事情发生，他们在外边怎么会一点声音也没听到？如果没有事情，那这个丫鬟此时出来，手中拿的锦盒里装了什么？

        周祈安满心疑问，眼睛随着丫鬟移动。就见她走路身姿摇曳，步履轻盈。虽低着头看不清长相，但从白白的皮肤和弯黑的眉毛看，应该也算清秀。

        看着她走路的样子，周祈安觉得有些奇怪和眼熟，又想不起再哪看到过。

        丫鬟缓步走到院子中间。

        这时，四个石灯的烛火猛然变亮，将院子照得一片亮堂。火光将四个石灯连在一起，形成一个方框，将周祈安等人和丫鬟全部围在其中。

        没等众人反应上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紧接着从花丛中飞出五条锁链。一条缠绕在丫鬟的脖子上，两条缠绕在上身，两条缠绕在腿上，眨眼间便将丫鬟束住无法动弹。

        院中众人都被这突发的一幕惊到，吓得不敢出声，四下如同静止般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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