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四章
周祈安听到里边真有人也很吃惊，急忙跑了上去。
果然有个人卷曲着身子躺在炉底。
竟然是冬生！
周祈安放出灵线绑住冬生的手脚，在贺雨的帮助下将他从高炉里拉了出来。
经过仔细查看，冬生身上没有外伤，呼吸平稳，应该只是昏了过去。
周祈安将冬生唤醒：“冬生，冬生？快醒醒。你怎么在这里？”
冬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许久才辨识出眼前的两个人。他一把抓住周祈安的胳膊：“周哥哥，我娘呢？我娘在哪里？”
“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带着她逃走了吗？我们一路追过来，却只发现你在这个高炉里。她人在哪里？”周祈安将眼前的情况简单地说给冬生。
冬生两眼有些失神，回想着昏倒前的事情：“我带着娘从那个洞穴里跑出来后，在她的指引下一路来到这里。我只记得当时正在这里四处查看，突然觉得脖子一疼，再睁眼就看到你们了。”
“当时这里只有你和秋姑两个人吗？”周祈安心里有了个想法，却不忍心说出来。
冬生轻轻点点头，没有察觉到周祈安这样问的用意。
“肯定是秋姑打昏了你，又把你扔到了高炉里。她不要你了！”贺雨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完全没考虑冬生听到后会有什么反应。
冬生果然变得很激动：“不会的，不会的！我娘不会这样做的！”
“冬生，你娘已经死了。现在附身在尹鸿方身上的邪祟根本算不上是你娘。”周祈安看着冬生慌张的样子更觉得他可怜，觉得只有让冬生认清现实，才能好受些，不会继续错下去。
他又问冬生：“你带秋姑逃走前，她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冬生低下头，声音也低了下去：“娘说你们在骗我，最后肯定会杀了她。让我用她给的咒符拖住你们，带她逃走。”
“哼！她利用你逃跑。等逃掉后，又觉得你碍事，就把你丢在高炉里自生自灭。”贺雨无视周祈安阻止他的眼神，又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言语间满是对冬生的不满。
冬生眼睛开始泛红，木然的摇着头，想否认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冬生，在你昏倒前，有注意到什么事情吗？”好不容易找到冬生，却没有见到秋姑，这让周祈安心里很不安。这个房间只有他们进来的一条路，秋姑无处可藏又会去哪里呢？
可贺雨所说冬生被秋姑遗弃的话对他的打击太大，他一直摇着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周祈安的问话。
周祈安心中叹了口气，用手轻轻摇了摇他：“冬生，关于你爹娘的事情，你还有隐瞒吗？他们平日里除了给铁器行做铁器，给人浆洗衣服外，会不会做其他的事情？”
冬生不明白周祈安为什么这么问，因为跟他娘有关，回答起来小心翼翼：“没有了。如果他们还有其他的活可做，家里的日子也不会过的紧紧巴巴。爹也就不会为了补贴家里去山上找铁石了。我没撒谎。”
“那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我爹会打兵器，曾经和别人学过简单的几招。因为我要上山放羊，爹就教给我，让我在山上遇到危险时防身用。”
“你娘会吗？”
冬生楞了一下才反应上来周祈安问的是什么：“不会。她就是普通的妇人，除了洗衣做饭，并不会其他的。”
“咱们第一次见的那天晚上，在山上‘偶遇’应该是你刻意安排的吧？”
“我用泥偶把娘带回家后，一开始她都躺在床上不能动。在我带回几个婴孩的魂魄后，她才逐渐有了力气可以用泥偶的身体在屋子里活动。后来，她大部分的时间都会附身在尹鸿方的身上，只在有孩子要出生的前几日才会回来。这样我一带回来婴孩的魂魄她就可以马上辩认是不是弟弟的……”
“什么辩认？根本是她想第一时间就用这些婴孩魂魄吸取灵力。”贺雨气得打断冬生。
周祈安瞪了贺雨一眼，将他往自己身后拨了拨：“冬生，别理他。你继续说。”
冬生怯生生地看了眼贺雨，不敢为秋姑辩解，继续低声道：“当时，王家的孩子随时都有可能出生。一般这种时候娘都会在家等着。可那日我回家后却发现她不在。我担心娘出事就想出去找她。半路上见到一个光球往天溟山飞，后边还追着大哥哥和另外两个人。当时听到你们提到了婴孩的魂魄，担心那个光球和我娘有关，就跟着追了过去。你们在山上分开后我就一直远远跟着你。故意不小心弄出了声音，吸引你发现。一方面希望能跟你探听到你们要找的是否是我娘。另一方面也是想，如果能把你引下山，娘就可以少一份危险。”
说起当时的事情，冬生心里满是忐忑。
如他所愿，成功引得周祈安跟他下山。后来偶遇贺雨，两人不但热心送他回家，还为了帮他真的送来一只羊。两个人都没有识破一个孩子的谎言。当时的善心，现在看来倒有了蠢笨的感觉。
冬生不安地看着周祈安，怕他生气，更怕他失望。
就连贺雨也皱着眉头，心里闷闷的，看周祈安的眼神有点复杂。
周祈安倒和没事人一样，托腮沉思全不在意，自言自语道：“如果不是你，那又会是谁呢？”
“祈安，你说什么是谁？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贺雨没想到此时周祈安想的是其他事情。
周祈安没有回答贺雨，继续问冬生：“这次在山上遇到，也是你刻意安排的吗？”
冬生点了点头：“我回家的时候正好看到你们从我家里出来，就一直跟在你们后边。”
“你是回家的时候才见到我们的？那之前在街上用口哨声吸引我们注意，趁机带走方大娘的人不是你吗？”
“什么带走方大娘？我不知道。自从在我家门前见过你们后，方大娘就一直很害怕。是被我逼着才继续给我提供消息。今早你见到我们的时候，她是找我又提要退出。被我拒绝后，她就走了。我也再没见到她。我当时是听到你们说要来天溟山。救出映尹鸿方后，娘让我把她带到这里。我以为是被你们发现了……”
“你是说，这个地方是秋姑让你带她来的？”周祈安察觉到了一直都感到奇怪的地方，“给尹鸿方装上泥做的手臂，也是秋姑让你做的吗？”
“是。将泥偶扮作人跟着方大娘盗取出生婴孩魂魄的方法，也是娘告诉我的。”
“冬生，你有没有听说过聚灵珠？”
“没有。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冬生的样子不像撒谎。
周祈安对这个回答像是很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的样子把贺雨和冬生都弄糊涂了。
周祈安并不急着解释，反问道：“冬生，你有没有想过，你爹除了打铁外只是知道简单的拳脚功夫。你娘一个普通的浆洗衣服的妇人，怎么会知道虚弱的时候可以藏身在泥偶身上？怎么会知道可以用婴孩魂魄里的灵力增强力量？又怎么会知道天溟山上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可以藏身？还有她给你的咒符从哪里来的？这些你都没有怀疑过吗？”
冬生愣在那里。
发现娘亲不见时，他害怕、绝望，满脑子只想着一定要找到娘。在庥荫亭旁再见面时，娘虽变了样子，但他仍是满心的欢喜。此后，因为害怕娘亲会再离开，都是她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从来没有细想过其他的。
这时听周祈安提起来，才察觉到这其中确实有太多无法解释的事情。
不用回答，周祈安已经从冬生的眼睛里看出了答案。
“周哥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冬生看着周祈安，心里的不安慢慢变大。
“冬生，我觉得这些应该都是引你去庥荫亭发现秋姑的神秘人告诉她的。我想不明白，这个人这样做得目的是什么？他将自己隐藏起来，感觉并非只想帮你们那么简单。”
“那个人会有什么目的？”冬生变得激动起来，“你是说我娘被人骗了吗？那她会不会有危险？”
“你先别急，这还只是我的猜测。”周祈安想要安抚冬生，“现在只要找到秋姑或许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冬生犯难了：“可我真不知道我娘去了哪里。我一下子就昏倒了，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周祈安不想再为难他：“不要紧，我们会找到她的。”
“我也要去。”这句话触动到了冬生，他支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只觉一阵头晕，双腿全无力气，直接倒在周祈安的身上。
“我这是怎么了？双腿为什么动不了？”冬生看着好像不是自己的双腿，感觉很害怕。
“估计是秋姑逃走前夺走了你身上的灵力。”周祈安觉得冬生的样子和自己刚从王府醒来的时候一样。
“那怎么办？我要去找娘。”冬生急了，可两条腿仅是站着都抖得厉害，更别说走路了。
“你这里好好休息。我保证，找到秋姑后尽量不伤害她。一定会让你再见到她的。”周祈安虽是这样说，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承诺并不可靠，更多的只是为了安抚冬生留在这里。
冬生果然也不相信他的话，执意要和他们一起。
周祈安只得道：“等我们知道去哪里找秋姑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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